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相南,過來。”
相南正捏着雪團制冰燈,忽聞有人叫自己。聲線熟悉,但稱呼陌生。
回眸便見拂涯不知何時從潭底上來,負手立于琉夏不遠處。
相南心間微動,又見琉夏埋頭只露個發旋的腦袋。
“怎麽了?”他拍掉手裏的雪。
等他走近,拂涯轉身,徑直往山巅冰岩圍攏的石洞中去。
相南不安,又掃了眼琉夏。
後者悄摸擡頭,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頗為心虛地讪笑了下,動唇無聲:對不住,保重。
相南:“……”
他硬着頭皮踏入冰洞,未及适應裏頭冰藍色壁燈折射的迷離光影,便被人推在冰牆上。
“尾巴放出來。”
相南掙紮:“不好吧,別垢峰之內雪精靈耳目通達——”
金光成形,結界籠罩整個石洞,她按着人,話音又冷兩分:“放不放?”
相南對她的威逼視而不見,俯身抱她,嘟囔着抱怨,“琉夏與你胡說些什麽了?都說了腿傷好了,你別信她。”
話音未落,他埋在她肩上痛哼出聲,額角出滿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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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傷能傷到尾骨?”她力氣都沒用幾分,人卻已經疼到只差軟在她身上。
拂涯偏頭吻他的耳緣,“小貓聽話,我看看尾巴。”
“你都知道了?”相南艱難喘氣。
“知道什麽?”拂涯道:“知道我家小貓能蠢成這副德行,沒有定論也敢胡亂斷尾?”
相南不滿,“她真的告訴你?明明答應我的!”
拂涯冷笑:“你真敢斷尾,給我放出來!”
相南:“……”又被詐了。
琉夏平日治傷尚且管不住人,何況碰上在發怒邊緣冷臉的國師大人,骨氣更是沒幾分。
只不過承諾之事不好違逆,只隐晦地給她透了兩句實在不行逼小貓現原形的話。
拂涯初醒時狀态極差,但兩百餘年刀尖舔血,彼時心松未覺,反刍自能洞察微妙。
何況她這具身體,華佗再世都束手無策,漏成篩子的經脈說重塑就重塑了,并之有只缺心眼兒的九尾靈貓圍在身邊,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然而靈貓九尾各有其命都是傳言,九尾完整而重傷喪命的貓妖不知幾何,若非求生意志強烈,九十條尾巴都不夠揮霍的。
何況貓妖斷尾替人重塑經脈,種屬之隔有如雲泥之別,有效無效都難測。
他可好,說斷就斷了,斷完之後躺了幾天,沒心沒肺握着鏟子挖地玩雪。
拂涯這輩子有過滔天恨意,卻頭回被人氣得腦仁發疼。
偏偏這小畜生蹬鼻子上臉,見瞞不住了,自暴自棄卸力壓在她身上,悶啞着話音,委屈巴巴地叫她,“拂涯。”
國師大人臉色難看得能将死人從棺材板裏吓得詐屍,一言不發扶着人往洞中冰床走。
“又沒事,”相南偷瞄她,壓着氣息故作輕松,“我不是還好好在你面前麽?”
拂涯将人按在角落的冰床上,情緒隐而不發,不由分說扯開了他的腰封。
“拂涯!”相南握住她的腕骨,疼出一腦門冷汗都顧不上,“你別……”
“是我太慣着你,叫你如此不知所謂。”拂涯輕笑,“你不聽話也罷,再攔我試試?”
錦緞滑落墜在床沿,她将人逼近牆角,衣衫淩亂分腿跨坐,在他唇角用力咬過,血腥味溢散前堪堪收住力度。
喉結被吻住舔舐,手指很薄的劍繭自身前刮過,相南劇烈喘息,窒息的酥麻擊穿天靈蓋,尾骨又疼又癢。
貓耳砰地炸出來,尾巴鑽出衣擺。分明是釋放,可他腦中空白,咬住牙關恨不得死過去。
天青煙雨彌漫,眼邊發潮。
“我都這樣了,你……”
“給你多少機會?”她俯首含吮,長發鋪滿他身前,手指一根根摸過貓尾,“死在床上都是自找。”
相南又疼又刺激,用手捂臉咬死唇角,仍舊擋不住從鼻腔裏悶出來的奇怪聲音。
拂涯一遍遍數,一只手扣住他,十指嚴絲合縫,咬着他道:“全部妖力放出來。”
相南咬唇繃着身子,思緒混沌失控,好久才聽明白反應過來。
可反應過來又如何?
妖力全灌在貓尾中給了她,他如今哪還剩得了多少,維持人形都是極限了。
他半響不回應,拂涯又笑,齒尖用力,幾乎見血。
威脅之意盡在唇舌之中,相南弓着背喘,“拂涯。”
她不說話,晃了交握的手。
——她不會善罷甘休。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相南運轉妖力,另一只手捧她的臉。
手掌相貼,四目相對。
拂涯垂眸,盯着指間微弱暗淡的靈光。
她的眉眼如霜雪,繃直的唇線吓人。相南後頸隐隐發疼,忙道:“沒關系我以後——”
“若不是壽元難移,”拂涯冷視低眸,“你是不是還打算将命都給我。”
“……”好兇。
相南偏開臉,“倒不至于,我還想與你……”長相厮守。
可這詞燙嘴,都沒說出口,卻羞紅了人臉。
貓耳發紅,拂涯湊近,在他耳緣上咬了個齒痕,“開靈海,讓我進去。”
通靈者無論人族靈師還是化形妖族,體內都有靈海。
靈海是經脈溝通流轉的起始和終末,有如世間萬般江河奔流,百川朝向共赴山海。
換言之,靈海貫通任督,存在于丹田,是修行者修煉之根基,輕易不能為外人觸碰。
而靈海之上,又有識海,掌控體內靈力流轉,通俗而言,識海是叩開靈海之門的唯一鑰匙,又因之溝通精神之力,在整個修煉體系中占據至高無上的地位。
世間少有人願意讓人觸碰自己的靈海,關系再親密者實則也不多見——
開靈海意味着毫無保留的袒露。
雙方實力差距過大時,弱勢者将會處于全然劣勢。且若是某一方心存惡意,趁此機會侵入破壞,靈海識海被毀,後果不堪設想。
而伴侶之間開靈海,意味着……靈修。
相南愣愣,耳邊又響起她的聲音,“不會?”
心髒亂跳,斷尾處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
她抵住他的眉心,極冷淡,“三月之期将盡,若你不能活着走出無妄山脈,我便奪了你的腰牌闖進妖宮。”
“別!”相南回神,語速飛快,“我不在身邊你別去,太危險了!”
“……”國師大人慣于說話留三分,此刻卻面無表情動唇,陰恻補全最後的話。
“死也要拉你皇兄母後陪葬。”
-
相南開了識海,全神貫注等她造訪,避免自己因受刺激而反抗傷害她。
他小心翼翼,澎湃之力倏然順眉心湧進來,宛如冰雪過境,又似初春冰河消融。
他被沖擊得頭昏腦漲,識海內天翻地覆,靈力接觸,她聲勢浩大,逼人不住退讓,可又勾人流連忘返。
溫涼靈流席卷,霸道偏執地将微小力量裹挾。幹涸的經脈寸草不生,被洶湧力量沖刷,一如連綿雨水滋潤皲裂斑駁的土地。于是南風過境,春暖花開。
靈流裹着他的妖力轉完一圈,尾骨麻癢大過痛楚,相南埋在她肩上,眼尾飛紅不住喘息。
手指蹭過腰腹,頓在滾燙上。相南喘了許久,被她惹得回神,狼狽地眨眼,“拂涯……”
“難受了?”手指握攏,她吻他的側臉,“再來。”
只是靈海接觸他都難以分心,國師大人顯然高估他的承受能力,體貼熟稔地兼顧身心。
靈流滾蕩,相南意識漂浮。身體發燙發癢,控制不住靠近她,不知廉恥地往她手心裏撞。
他割離而分裂,沉溺欲海,淪為甘願被她操縱的傀儡,偶然清醒時飄蕩着注視自己荒唐放縱,不及反省,轉眼又沉淪在她浩瀚廣博的靈力中。
冰岩洞中日夜不明,靈潮起起伏伏,浪頭無數次打濕礁石,将他淹沒在無垠大海中。
靈流滾過經脈,停留在腰腹丹田。
相南被她制住手腳壓在角落裏,喉骨淩厲滾動,略低而啞的悶哼勾着尾音,似極難耐而舒服的喟嘆呻.吟。
蝴蝶無風振翅,松石水墨加深,煙霧朦胧浮着三月連綿細雨。
相南愣愣垂眼。
月色裏衣松散挂着,她俯首,親吻不夠,好奇試探淺吻入口中。
“拂涯!”相南臉紅而羞恥,“不許這樣!”
“嗯?怎樣?”國師大人絲毫不覺恥辱和丢臉,在他腰間掐出指痕,“這樣?”
畫面刺眼,相南腰腹不受控緊繃,反應過來已是來不及了。
拂涯愣住,舔着唇角的熱意,驀然笑出聲。
相南恨不能找塊豆腐自尋死路,他恥得臉頰紅透,“別笑了,拂涯……”
“不笑,”拂涯咬唇,仰頭湊近,分明含着笑意,“小貓多厲害我能不清楚麽。”
此情此景,此話何用?
小貓捂臉,簡直不想活。
偏她還湊過來索吻,污濁沾在臉上,瞧着是要多不正經有多不正經。
小貓熟透,掐着她的下巴,刮她臉蛋和唇角,只覺不夠,又咬又舔,“不許再這樣,不能如此的。”
“分明就喜歡。”她連遮羞布都不給留。
“胡說八道,我不喜歡!”
“口是心非。”
他不吭聲,半響,啞啞道:“反正不許。”
她仰臉,雖不言語,可沾了情.欲的眸子勾人。
相南俯首吻她,抱人許久,低低開口,“怎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