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回公子,蒼牙雖屬于暗信,但行事禀報,都直接聽從于主人一人指令。小人只知他是孩童時期受主人搭救,教導撫養。與他幾次接觸交談,只能判斷大致在弱冠之年,身高約有八尺。其餘的就不知了。公子是否需要小人…?”

弱冠之年,身高八尺。宴柏舟皺皺眉頭,若有所思道:

“無妨,眼下要緊的還是王若則之事,至于蒼牙,我心中大概有數。”

“天色不早,我不便多留。”

”是,公子請随我來。“黎傅從秘道将宴柏舟送出。

宴柏舟離開曉春巷,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嘆一口氣:“兜兜轉轉,竟都是故人,只可惜,要來日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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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國子監

齊懷瑾悄悄打了個呵欠,用力揉揉眼睛,想要快些清醒,只是似乎沒什麽作用。

齊瑜風撐着頭,滿臉笑意的看他仍舊小雞啄米一般,在注意到宴柏舟進門後,悄悄向後推推桌幾提醒齊懷瑾。

只是沒想到,這一動作反而讓齊懷瑾支立不穩,猛地滑落手臂,差點磕到書桌。

齊懷瑾恍惚之間覺得要遭,但身體還未全然蘇醒,無法控制行動,眼見要重重磕到桌上,正在這時,一雙溫熱修長的手迅速而又輕柔的托住他的額頭。

齊懷瑾吓得一激靈回過神來,擡頭一看,只見宴柏舟一臉笑意的看着他,齊瑜風在宴柏舟身後用折扇摸摸鼻子,像是也有些後怕。

“先…先生,學生知錯了。”注意到眼前人和周圍看過來的目光,齊懷瑾一張臉窘得通紅。

“七皇子年幼,微臣在七皇子這個年紀時,也是常常在學堂瞌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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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齊懷瑾更加窘迫的神情和變得血紅的耳垂,宴柏舟收斂了眼底的惡趣味,轉身走上講壇為他解圍道:“今日五皇子和四公主都感染風寒告了病假,就先不檢查背書了,我們來練習一下字體。”

“俗語雲:靜能生慧,定能生智。要想磨練耐心,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練字。”

注意到齊懷瑾因為他的話而悄悄皺起的團子臉,宴柏舟想到前世他那曾被皇上“記打三板”的習字帖,不由閃過一絲笑意。

“關于書法,有很多所謂技巧順序,微臣也不再老生常談。”

宴柏舟示意衆人圍過來,邊提筆邊講:“有言道:執筆無定式,要使虛而寬。這句話就是告訴我們,運用何種手法執筆都是可行的,只要自身認為舒适,掌心虛空,執得靈便即可。”

“像三指執筆法,更适合需要懸臂書寫時執用,多用于寫大字與詩畫提字。”

宴柏舟向衆人展示自己執筆的手勢後,看到齊懷瑾用一臉專注認真的神情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筆,将筆遞給齊懷瑾:“七皇子殿下不妨一試。”

齊懷瑾一臉鄭重的接過筆,一絲不茍的按照剛才所教授的手勢執筆,只不過宴柏舟用的筆杆對他來說有些粗了,為了執穩筆杆,拇指和食指太過用力,導致提筆時有些微微顫抖。

宴柏舟将手握上去,仿佛沒有察覺到對方稍微有些緊繃的身體,輕輕挪動齊懷瑾中指和食指的位置,邊帶動他的手在紙上寫字邊講:“三指執筆法的優勢是能更好地掌握筆杆,便于調整筆畫的粗細和濃淡,讓字跡呈現出更加流暢的美感。”

“不論何種執筆手法,都講究指實、掌虛、掌豎、腕平、管直這幾個要點。”

行雲流水般,話音剛落,“握瑾懷瑜”四個大字便躍然紙上。

齊懷瑾看着這鐵畫銀鈎般的四個大字,不敢相信這是經由他手所寫出的,一臉欣喜崇拜的看向宴柏舟,一雙黝黑的眼眸仿若有光。

宴柏舟也對他笑了笑,放開齊懷瑾,與他因習武導致有些薄繭的掌心不同,齊懷瑾年少,還未曾習武,因此手掌柔軟,恍若無骨。

“而五筆執筆法,講究五指各司其職,又通力配合,因此用筆能更加靈活。”骨節分明的指節轉換,變成五指執筆手勢,頓了頓,換了一張習字紙。

“歸根結底,手法技巧為骨,而意蘊為肉。要想寫出根骨風韻,便要骨肉結合。”

提筆落字。

齊懷瑾有些出神的看着宴柏舟,想起父皇說的“觀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誇,筆跡流水行雲”,就是眼前的先生吧。

再想到自己被稱為戲稱為“春蚓秋蛇”的字體,暗暗握了握拳。

等之後衆人回座練習後,齊懷瑾有些拘謹的來到宴柏舟跟前,指着那副“握瑾懷瑜”小聲道:“先生,不知這幅字..能否贈與懷瑾?”

“七皇子喜歡,是微臣之幸。”宴柏舟将字帖交給他,想了想,又招手換過小凇,從他背着的書簍裏找出一方青花筆盒,溫聲遞給齊懷瑾。

“七皇子若不嫌棄,微臣少時習字曾用的這支筆,可能更适合殿下啓蒙。”

齊懷瑾看着宴柏舟遞過來的東西,心中有些無措的同時,也有一絲雀躍,最終鄭重的雙手接過:“多謝先生,學生定不辜負先生教導,一定好好練字。”

宴柏舟也沒想到,前世今生,齊懷瑾都是從此時起就以他為榜樣,然後一生追随。

看齊懷瑾一臉認真的向他保證,宴柏舟啼笑皆非的點點頭。

不是想讓你好好練字才送給你的

是想你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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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懷瑾回座後,悄悄打開筆盒,一支檀香木杆的紫毫被小心的收在盒中,筆毫飽滿,筆鋒尖細,杆身泛着微微的光澤,凝神細聞,還有一股清幽的檀香,一看就是極其珍視的心愛之物。

齊懷瑾輕輕拂過筆杆,仔細的放到書箧中。

宴柏舟卻在此時注意到,齊瑜徽一直在有意無意的側頭打量齊懷瑾,更是在看到齊懷瑾手中的筆盒後略微低頭,讓人難辨神色。

宴柏舟微微皺眉,想到前世二人落水之事,心中有些不安。

還是要安排人盯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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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散學後,宴柏舟按照慣例,拿着各皇子的習字帖向齊王彙報。

齊王一張張看過:齊瑜徽字跡工整遒勁,齊瑜風飄逸灑脫,齊懷瑾……

他不禁發出一聲笑,搖搖頭:“瑾兒這字…”

宴柏舟接茬道:“都說字如其人,七皇子殿下心思純稚,年齡又小,而且微臣看較之以前已有了很大進步,想來暗地裏也是下了苦功的。”

齊王點點頭:“不錯,瑾兒平日裏确實刻苦,也罷也罷,九郎都這麽講了,朕也不好再罰他。”笑了笑“不然,你姨母又要怪我太過嚴苛了。”

“子幼必待以嚴,陛下也是一片慈父之心。”

齊王頓了頓,思索道:“朕此次召你來,其實還為一事。”

“朕此前與你提過,要為你在朝中安排一合适的職位,原本朕想安排你先進翰林院磨砺兩年,仍任皇子師,但...現下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宴柏舟略一思索,回答道:“回陛下,微臣如今年紀尚輕,資歷淺薄,自是遵從陛下吩咐。”

齊王點點頭:“不錯,以你的資歷,若要入朝就進六部任要職,着實是有些顯眼”

說着微微嘆一口氣:“可現下南關仍未收複,突厥在南方對我大齊虎視眈眈,自你父親去後,朕身邊可信之人,更是寥寥無幾。”

“單單是蠻族,也不必急于這兩年。”

“只是欽天監昨日上報,蒼龍七宿群星位置變幻不定,恐是大汛之兆。”齊王眉頭緊皺,面色凝重。

宴柏舟回想前世,元齊十四年六月,确實有一場急汛,只是在端倪時便被來往漁民發覺,及時上報,再加上疏通治理及時,也沒有造成太大危害。稍加思索,他便明了齊王此番用意。

宴柏舟欠身執禮:“微臣原為陛下分憂,但憑陛下差遣。”

齊王扶起宴柏舟:“九郎,你父親與朕,是莫逆之交,你是他的兒子,朕将你視若己出,此事,朕只安心交托于你。”

“朕要你入戶部,為朕清理沉疴,拔除弊禍。”齊王目光嚴厲,一字一句道:“朕派血滴子相助于你,若有發覺,無論何人,皆可先斬後奏,不必報朕!”

宴柏舟一凜:“微臣盡心竭力,不負皇恩!”

戶部執掌天下財政事宜,齊王此番,是要将財政牢牢掌握在手中,怕是要為接下來的治災與戰事做準備了。

宴柏舟略一思索,繼續道:“只是既如此,微臣便不便再任皇子師了。”

齊王點點頭:“不錯,朕打算讓你為太子師,不必再于國子監任教,九郎意下如何?”

前世宴柏舟入吏部,兼任太子太傅,今生雖然齊王安排他入了戶部,但這太子太傅,他是萬萬不打算再做了。

宴柏舟:“陛下,臣知陛下為臣思慮良多,然臣今年不過二八,臣能教授的,于太子殿下來說始終太過淺薄,長此以往,恐無意于殿下成長之路,反而不美。”

“臣鬥膽,依臣愚見,七皇子雍和粹純,性資敏慧,若陛下對微臣放心,不妨将七皇子交于微臣教導,臣一定盡心竭力。”

齊王踱步,思索良久:“九郎所說,也不無道理。那就依九郎所言。瑾兒乖巧刻苦,将他交付于你,朕很放心”

宴柏舟:“微臣多謝陛下信重,定不負陛下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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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軍府後,宴柏舟喚來暗衛。

“屬下雁九,拜見主人!”只見來人一身勁瘦黑衣,身形修長,恭敬地向宴柏舟行禮。

宴柏舟:“雁九,你是暗衛中最擅隐匿之人,我現在有一個人,想要你仔細看察,若有什麽風吹草動,不論何時,馬上來報我”

宴柏舟俯身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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