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殺意
殺意
黎傅:“少主是覺得?”
“若說是無意疏漏,那也太過于巧合了,我從不信這個。”
“”小凇,取筆墨來。
宴柏舟凝神思考了一會,飛快下筆,微微吹幹墨痕後,将手書交給雁青:“雁青,你帶着這個,親自交給許平念,現下他應該剛到浙南與姜任彙合,你告訴他,務必保護好姜任身邊能貼身之人!”
“是!少主!”雁青接過宴柏舟的手書,幾個轉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黎叔,幾位長老,今日多虧各位了。”宴柏舟向辛苦了一夜的衆人拱拱手致謝。
“少主這是哪兒的話,若不是有這個機會,我們這幾把老骨頭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松松筋骨,現在竟有種找回了幾分昔年風采的感覺,哈哈哈哈!”
幾位長老互相看看,對于他們這些跟随暗信從無到有,又由盛極一時到因無人接替,只能低調隐沒的人來說,見到暗信現在的少主如此年少有為,內心都欣慰萬分。
黎傅:“少主,現在已經快到各官員點卯的時辰了,不知少主作何打算?”
宴柏舟微微一笑:“黎叔放心。”
黎傅點點頭:“既然少主心中自有成算,那屬下便先離開了,免得一會兒讓人瞧見,多生些是非。”
宴柏舟輕輕颔首,目送他們悄然離開。
“公子,那我們現在做什麽呀?”小凇見一下子就剩他們兩個了,有些不解地問到。
“我們?”宴柏舟輕輕揮揮手中的賬冊,“等着甕中捉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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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宮
錢銳跪在一道翠玉屏風外,仍是有些緊張的擦擦流經下巴的汗。
“……事情便是如此,因此下官認為,宴柏舟不足為懼,反是那李道全…”
“愚蠢!”
不等他說完,一道冷厲的女聲便呵斥道,錢銳瞬間兩股顫顫,幾乎要跪立不住。
“下官,下官愚鈍,還請皇後娘娘明示…”
之間屏風內的人影緩緩從鳳座上起身,眉頭微蹙,雙目如潭版散發着逼人的冷意。
“他宴柏舟豈是如此愚鈍之人!只怕先前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麻痹衆人!”
簡直愚不可及!王若則看着外間跪趴的身影,心頭湧上陣陣憤怒。
“你現在立刻回戶部,本宮不管你用什麽方法,若是讓宴柏舟尋出什麽錯漏,便用你全家項上人頭,來彌補你的過失。”
那聲音冰冷,暗含的濃濃肅殺之氣讓錢銳一時間都無法站起身。
“是!下官,下官遵命…”
看着他踉跄離去的身影,一旁的姜嫔突然跪倒在地,伸手拉着皇後的裙角:“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救救我爹爹吧,陛下定是起了疑心,現在我爹爹被困在浙南,此時查賬,只能任人魚肉啊!”
姜嫔嬌俏的臉上哭的梨花帶雨:“陛下本就因林秋水那個賤人的挑唆惱了嫔妾與湛兒,若再被查出些什麽,他定然是沒有活路了啊娘娘!”
王若則看着她拽着自己鳳服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好了!像什麽樣子!你父親向來謹慎,也未必會查出什麽。”
姜嫔聽出她語氣中的敷衍,難以置信般渾身一顫松開手:“娘娘這麽說,便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嗎?”
見王若則未曾吭聲的轉過身,姜嫔顫抖的起身,一雙朦胧的淚眼中閃過猛上一絲瘋狂:“飛鳥盡,良弓藏!可娘娘若想兔死狗烹,也得選一個合适的時候!”
王若則聽到她的話中的威脅,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冷冷一笑,緩緩轉過身來。
“姜巧巧,本宮勸你,慎言。”她聲音平靜,一步步靠近不敢與她對視的姜嫔,緩緩伸手捏起她的下巴。
“皇後娘娘、娘娘,嫔妾一時口不擇言,還望娘娘恕罪…”姜嫔聲音哽咽,豆大的淚珠自臉上滑落。
“這便是了,如此一張我見猶憐的臉,便該發揮它的用處。”王若則改捏為撫,手背輕輕劃過姜嫔仍有些發抖的臉。
“見面三分情,就算會有什麽事兒,你跟随皇上多年,又生養了一個五阿哥,皇上不會如此狠心的。”
“再說了,太師不是已經派人去浙南了嗎?”
“可是,可是當年株洲知府一事,鬧的沸沸揚揚……當時是太師下令…”皇後睨過去的視線讓姜嫔如被猛獸盯上般,害怕的不敢再說下去。
“……嫔妾失言。”
“好了,”王若則轉過頭,漫不經心的擺弄自己的護甲:“你也是關心則亂,沒什麽可怪罪的。”
“本宮會再叮囑好太師小心行事的,你最近還是要多在皇上身上多下下功夫,生殺允奪,還不是在陛下一念之間。”
“多謝娘娘,那、那嫔妾就不打擾娘娘了……”姜嫔看眼前的人朝她揮揮手指,用手帕擦擦眼角後便起身行禮告退了。
王若則卻在這時轉過頭盯着她的背影,神情冰冷,像在看一個死人。
等那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內,她轉身坐回鳳座之上,朱唇輕啓:“木荷。”
“奴婢在。”被喚作木荷的婢女自暗處走出,向王若則行禮道。
“去告訴太師,錢銳與宴柏舟,都不可留。至于姜任,派人盯緊了,若有異動……”王若則輕輕擡手,做了個斬首的動作。
“奴婢遵命。”只見她蓮步輕移,轉眼便消失在內室,身形流暢,竟是個一等一的輕功好手!
“母親?”
王若則擡頭向來人看去,滿是肅殺之氣的眼神微微放松:“你都聽到了?”
齊瑜徽抿抿嘴唇:“孩兒不是有意的。”
“無妨,”王若則用指尖輕輕拂過桌上的皇後寶印:“你這個年紀,也該學會這些了。”
齊瑜徽:“母親,一個戶部尚書,除了便除了。只是太傅是心有大才之人,這種人該是收為己用……”
“昭兒。”王若則淡淡的開口,一雙鳳眼對上齊瑜徽的視線,讓他瞬間止住了話頭。
“先前種種,便已表明了宴柏舟不會為你我所用,反而像是要站到七皇子身後。”
“對待敵人,尤其是有才能的敵人,便該在勢頭尚弱時便掐滅,若是任其成長,則後患無窮。”
她聲音微沉:“你可明白?”
“……兒臣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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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
一到戶部,錢銳便連滾帶爬的從馬車上跌落下來,一旁的小吏連忙上前扶起他,一臉驚異:“錢大人,這是出什麽事了?”
錢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瞪大的雙眼裏盡是可怖的血絲:“宴柏舟可來了?”
小吏的胳膊被他捏的生疼,卻不敢抽出,忍着痛說:“未曾見到宴侍郎。”
錢銳閉了閉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還好,還好。
他推開小吏,疾步向昨日用來存放賬冊的房間走去,到門口時猛然頓住,他強自穩定心神,伸手招來心腹:“本官現在去幫宴大人整理賬冊,你在門口守着,無論誰來,都不許放進來!”
“是!”
錢銳雙手仍有些哆嗦的打開房門,快速閃身進入後,“哐”的一聲将門緊緊關住。
只要他借整理為由,拖到姜尚書回來,便可萬事大吉了。
這麽想着,他忍不住長長出一口氣,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到架子旁,卻突然發現賬冊被全部擺放整齊,俨然是已經被查看過了。
錢銳忍不住後退兩步,想要趕緊向皇後禀報:宴柏舟果然有異!
可一轉身卻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獠牙面具遮面的男子整持劍擋在門口,冷冷的看着他。
“錢大人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
一道有些戲谑的男聲不慌不忙的傳來,錢銳猛然回頭,待看清來人究竟是誰後,目眦欲裂的緩緩癱倒在地——完了。
宴柏舟看到錢銳面色灰敗,雙目猩紅的看着他。忍不住微微挑眉:
“錢大人,助纣為虐的時候不怕,現在反倒是知道怕了?”
錢銳的冷汗自兩邊流下,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宴柏舟:“宴大人說什麽,下官聽不懂”
“哦?”宴柏舟輕笑一聲,打開手上的賬本:“這本賬冊上寫着元齊十三年九月,南浙共繳納秋糧四百五十七萬石,可戶部的登記,卻只有二百多萬石,這戶部收糧的記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錢大人負責吧?不知錢大人可否為本官解惑?”
錢銳絕望的閉閉眼:“下官老眼昏花,做事難免有不當心的時候,無話可說。”
“鐵證如山,錢大人是打算頑抗到底嗎?”
錢銳嗤笑一聲,雙手支撐着坐直身體,有些挑釁的擡頭:“宴大人醉翁之酒,意不在錢某吧?若能僅憑這兩本賬冊便能定尚書大人的罪名,此刻也不必與錢某在此浪費時間了,不是嗎?”
“不錯,”宴柏舟贊同般輕輕點頭:“不過尚書大人或許能過将自己摘幹淨,但是錢大人卻未必了。”
錢銳平靜道:“大不了脫了這身官服,回鄉便是了!”
宴柏舟合上賬本:“那既然錢大人不打算說,便自行離開吧。”
錢銳懷疑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麽?”
宴柏舟轉身坐到一旁的桌子上,漫不經心的翻看手中的賬冊,像是不在意般:“怎麽,錢大人還打算留下與宴某敘敘家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