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撮合
撮合
攬月閣畢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銷魂窟，能參加魁首之争的也都是色藝雙絕。
長寧盯着陸續上臺獻藝的男男女女，不禁咋舌：“真是環肥燕瘦，各有滋味。”
齊瑜風忍不住笑出聲：“你這話說的……像個纨绔。”
“切。”長寧白了他一眼，又悄悄瞥了瞥面無表情的齊懷瑾：“懷瑾，我看也沒什麽看頭，要不咱回宮吧？我都餓了。”
齊懷瑾搖搖頭，長寧正欲再勸，齊瑜風卻又開口：“玉郎登臺了。”
看齊懷瑾表面不動聲色，卻默默坐直了身體，長寧氣得偷偷擰了一圈齊瑜風的胳膊，聽他疼的直抽氣才收回手。
只見玉郎緩步登上臺階，白衣青紗，手抱古琴。
随處在煙花之地，但他通身的氣質清冷，容貌出塵，與周遭的環境相互割裂卻又詭異的和諧。讓人想捧在手中，又想拉入泥潭。
乍一登臺，就讓原本有些喧鬧地大廳都靜了下來。
齊瑜風：“果然是人間尤物，懷瑾，你覺得呢？”
長寧：能不能來個人把齊瑜風毒啞了啊。
齊懷瑾看着臺上的人玉手輕輕撥弄琴弦，琴音清冽如山澗泉鳴，環佩鈴響，一曲終罷，餘音袅袅，回味無窮。
聽着四周的喝彩聲，齊懷瑾輕輕颔首：“琴藝高超。”
齊瑜風頓了頓，湊過去追問：“沒問你琴，問你人。和你家先生可還般配？”
長寧狠狠将他伸過來的頭推回去，咬牙切齒：“齊瑜風，你是有什麽疾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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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齊懷瑾的胳膊站起身：“走了走了，不想看了。”
兩人走出廂房，一旁守着的侍者輕輕施了一禮：“二位貴客現在就要走嗎，魁首選舉馬上就要投籌了，中籌者今晚還有才藝表演，貴客不妨留下一觀？”
長寧揮揮手，拉着齊懷瑾繼續走：“不看了不看了，讓裏面那個自己留着好、好、欣、賞吧！”
等出了攬月閣，看長寧一直悄悄瞥向他，一直默不作聲的齊懷瑾扯了扯嘴角：
“看我做什麽，還想要去哪兒？”
長寧清了清嗓子：“那個，咱們回去吧……你別聽二哥瞎說話，我覺得他就是故意的。”
齊懷瑾笑了笑，語氣如常：“我知道，二哥是說給我聽的。”
“哎呀，就他自己整天勾三搭四的，他的話不能信。我覺得你家先生不是這種人。”
“玉郎有谪仙之貌，又有伯牙之才，與先生互為知己…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聽出他語氣中隐隐的落寞，長寧抿抿唇：“他畢竟是煙花中人…宴大人與他可謂雲泥之別……”
齊懷瑾卻搖搖頭：“先生不是會在意這個的人。”
看長寧還想再勸，齊懷瑾故作開朗道：“而且我與先生本來就是師生之誼，我早就說是你誤會了。”
長寧：……
她湊過去低聲道：“齊懷瑾，你騙騙別人就算了，跟我還不說實話？”
“他走的這些日子你日日魂不守舍的，每天先生先生的挂在嘴邊，你跟我說是師生之誼？”
齊懷瑾避開她的視線：“先生……只是把我當弟弟，況且先生無論人品才華，還是樣貌武功，都是數一數二，人人都會有仰慕之心，沒什麽特別的。”
他停下腳步，有些認真的看着她：“若今後你遇上先生…可千萬別亂說話。”
看長寧仍舊有些不服氣，他放軟聲音：“拜托了，予情。”
長寧長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點頭答應她。
齊懷瑾終于露出有些放心的笑容：“上馬車吧？”
看着逐漸遠去的攬月閣，齊懷瑾放下竹簾。
只是把我當弟弟也沒關系。
我只要能一直看着你就好。
-
兩人剛進永福宮，就看到齊王的禦辇，長寧下意識後退一步：
“要不我不進去了吧，免得他們再亂點鴛鴦譜。”
這兩天林貴妃總拉着她旁敲側擊的，她頭都要大了。
不等齊懷瑾說話，一旁等着的瑞珠連忙湊上前：“殿下，郡主，你們可回來了。”
“陛下和宴禦史都等了你們許久了。”
齊懷瑾：“先生回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瑞珠邊走邊說：“殿下出宮不久就回了。”
長寧聞言停住後退的腳步，一把拉住齊懷瑾的手腕：“走！”
齊懷瑾努力平複着劇烈的心跳和思念，一時都忘了讓平寧松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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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已經擺好了午膳，三人剛要動筷，就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宴柏舟募地擡頭，緊緊盯着殿門，誰料先進來的竟是一作男裝打扮的女子，而後才是緊接進門的齊懷瑾。
宴柏舟無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在看到兩人相連的袖袍時，笑容都有些冷了下來。
“回來了？”
林秋水看着一起回來的兩個人，臉上的笑意都加深了。
宴柏舟默默起身行禮：“微臣參見七殿下、郡主。”
“先生……”齊懷瑾有着怔忪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時都沒注意到他喊的是許久沒叫過他的七殿下。
看到林秋水一直在打量他們二人的視線，齊懷瑾連忙掙開長寧的手後，有些慌亂的看向宴柏舟。
見他神色如常，甚至仍舊面帶笑意，又有些酸澀的自嘲。
是了，先生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都坐下吧，瑞珠，給懷瑾和予晴加副碗筷。”齊王也和善道。
“謝皇上、貴妃娘娘。”長寧有些嬌俏的笑了笑，自然的坐在林貴妃右手邊。
齊懷瑾看着宴柏舟身旁空出的位置，抿抿唇也坐了過去。
剛一落座，長寧就聲情并茂的和林貴妃講今日在集市上又見到了什麽新鮮玩意兒，還給她帶了一個做工雖然有些粗糙，但造型卻十分可愛的燕哨。
“娘娘，這個小東西可有意思了，只要加上少許水，再吹這個哨口，聲音就會像鳥鳴一般。”
林貴妃一臉笑容的看着她，聲音裏都是滿意：“好，我就說還是女兒貼心。”
又有些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齊懷瑾：“瑾兒小時候還說之後出宮會給我帶點新奇玩意兒，現在怕是都忘了。”
“母親…這是我掏的銀子。”齊懷瑾有些無奈。
林貴妃則是揮揮手：“那肯定也是予情記挂着我，陛下說是不是？”
齊懷瑾：……
“呃……”齊王來回看看林秋水和齊懷瑾，有些為難的轉移話題：“別光顧着說話了，孩子都還沒吃幾口飯呢。”
林秋水悄悄瞪他一眼，看宴柏舟一直沒吭聲，轉頭又催起了他：
“九郎也是，你這個年紀也該好好打算打算了。”
宴柏舟放下筷子，語氣溫和：“姨母說的是，只是現在公事緊要，柏舟還沒有這方面的心力。”
林秋水嘆口氣點點頭：“雖是如此，你身邊一直沒有個伺候，我終究是放不下心。”
宴柏舟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林秋水又與長寧聊起了家常，齊王間或也插上幾句話。
一時間，只有宴柏舟與齊懷瑾不發一言。
宴柏舟輕輕嘆口氣，轉身看向齊懷瑾：“七殿下……”
“先生……”
兩人同時開口，都愣了一下。
宴柏舟：“殿下先說吧。”
齊懷瑾垂下視線：“先生…好久沒有稱我為七殿下了。”
宴柏舟愣了愣：“…君臣有別，總是要顧忌禮法。”
“先生知道的，懷瑾從不在意。”齊懷瑾擡頭看他，目光誠摯又固執。
宴柏舟心頭一軟：“……懷瑾。”
齊懷瑾這才展顏一笑：“先生這些日子在外順利嗎？南地冬日格外陰冷，先生身體可有不适？”
宴柏舟眉眼也柔和下來：“我很好，你呢？是不是近日沒有好好用膳？”
這才幾個月，齊懷瑾的身子更加單薄了。
“啊，”齊懷瑾卻是撚了下衣角：“嗯……最近胃口不太好。”
宴柏舟有些不贊成的皺皺眉：“你身子本來就弱，飲食上還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齊懷瑾挨了說，有些悶悶的點點頭。
宴柏舟見狀嚴重閃過一絲笑意，帶着一□□哄道：“我此次巡查，帶回了不少有趣的小東西，已經差人放到你卧房了。”
齊懷瑾猛的擡起頭看他，眼神都仿佛有了光亮：“謝謝先生！懷瑾很喜歡！”
宴柏舟有些失笑：“還沒看什麽呢，你就知道會喜歡了？”
齊懷瑾有些赧然：“不用看我就知道會喜歡。”只要是先生送的。
“好了，朕還有折子沒看完。”齊王拍拍林秋水的手：“折子有些多，今晚不必等朕了，朕在養心殿睡。”
林秋水點點頭，有些擔心道：“讓李公公備上些沙糖姜茶，陛下也別熬的太晚。”
齊王應了一聲，轉頭看向宴柏舟：“九郎一路辛勞，午後回府休息便是，明日再回都察院不遲。”
宴柏舟：“是，多謝陛下關懷。”
等恭送聖駕後，長寧也趁機說：“貴妃娘娘，我也該回去了。”
林秋水點點頭，卻轉身對齊懷瑾道：“瑾兒，送一送予情。”
齊懷瑾：“……母妃，從這裏到清寧殿也就幾步路。”
“啧，你這孩子。”
宴柏舟卻在這時開口：“微臣也該出宮了，不妨與殿下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