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軟酪

軟酪

宴柏舟斜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胡說八道些什麽。”

許平念看他已經上車坐好,也跟着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湊過去放低聲音:

“你不會到現在了還要同我說,你們只是什麽勞什子師生之誼,孺慕之情吧?”

宴柏舟牽繩的動作一頓,扭頭看了一眼車廂:“你再亂說話,我就要好好給雁青講講某些人的風流往事了。”

許平念輕啧一聲:“你就別扭吧,有你難受的時候。”

宴柏舟輕哼一聲,将手中的缰繩塞到他手裏:“趕車!”

許平念:“……”

深冬寒意料峭,天光漸亮,一行四人,車轍向北,人影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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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念:“九郎,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找個地方用午膳吧?”

宴柏舟點點頭:“也好。”

因為已到遠郊,衆人便尋了沿路的官驿下了馬車。

雁青向驿站的小童出示了令牌後,那小童便恭敬的将他們請到站內:“幾位大人,咱們這裏不比京師,只有些粗茶淡飯,還望大人莫怪。”

宴柏舟笑了笑:“王大娘的手藝可是一絕,小哥也忒謙虛了。”

“咦?”那小童聞言有些疑惑地擡起頭來,仔細一看,有些驚喜地說:“宴大人!竟是宴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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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迷迷瞪瞪的竟沒認出大人!大人稍坐片刻,我去告訴王大娘和小梅!”

瞧他一溜煙的功夫就跑沒影兒了,許平念一臉若有所思的看着宴柏舟。

宴柏舟則是到一旁的箱匮中找出幾個軟墊,給齊懷瑾墊在了凳子上:“外面用炭火不比宮中,小心着涼。”

又給齊懷瑾倒了杯熱水,輕聲對他說:“這裏沒什麽好茶,喝些熱水暖暖身子吧。”

齊懷瑾揉捏了手指,伸手接過:“先生,我沒有這麽嬌氣的。”

宴柏舟動作一頓:“我知道。”

轉向還在盯着他的許平念:“我臉上有吃的?”

許平念嘿嘿一笑:“宴大人,小梅?”

宴柏舟:……

“宴大人!”幾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名年逾半百的老婦人牽着一個垂髻之年小女孩跑了過來。

一到眼前,老婦人便有些激動地堆着宴柏舟下跪行禮:“老婦王氏參見宴大人。”

說罷拉着一旁的小女孩,對她說:“小梅,快問宴大人安,這是前年幫你找大夫看病的宴大人,還記得嗎?”

小梅有些羞澀的向王大娘身後藏了藏:“宴大人安好。”

“小梅好。”宴柏舟說着攙扶起王大娘:“大娘請起,不必如此多禮。”

他微微側身向身後的三人解釋:“前些年我巡查路過此地,那時小梅染了熱症,我便差人回京請醫師開了幾副藥。”

“許大人,這就是小梅。”最後二字略微加重。

齊懷瑾看着存心捉弄人的宴柏舟,微微側過頭掩飾笑意。

“當時看了多少郎中都不見好,多虧宴大人出手相助。”王大娘擡手擦擦眼角,語氣感慨。

這時她轉頭看到一旁的齊懷瑾,:“咦?這位小公子就是宴大人的弟弟吧?”

“呃……”宴柏舟看齊懷瑾有些疑惑的眼神,連忙岔開話題:“王大娘,我們還沒有用膳,還得勞煩你準備一下。”

王大娘雙手一拍:“瞧我,光顧着說嘴了,各位大人稍等,我這就去準備。”

她轉身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宴大人,上次您走的匆忙,說要帶給家中弟弟的軟酪也沒來得及,現在正好有些原料,等一會兒我做一些,大人趕路時帶上吧?”

許平念看宴柏舟有些窘迫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我替宴大人的弟弟多謝大娘了。”

齊懷瑾反應過來後,耳根都有些發紅,宴柏舟見狀斜了許平念一眼,轉頭與雁青說:“之後旅途怕是不能再乘馬車了。”

雁青:“少主放心,黎叔已經備好了,都是馴化好了的千裏馬。”

宴柏舟點點頭,有些遲疑地對齊懷瑾說:“騎馬遠沒有在馬車裏暖和,待會兒你與我同騎,也好有個照應。”

齊懷瑾低下頭:“先生…我可以自己騎的。”

宴柏舟頓了頓:“你……不擅騎術,也沒騎馬有遠行過,還是與我一起吧?”

齊懷瑾剛想反駁,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一時目光也有些複雜:“……是,多謝先生。”

許平念看着氣氛古怪的二人,轉頭悄悄向一旁的雁青擠眉弄眼。

許平念:你不他們覺得怪怪的?

雁青平淡的移開視線,沒有理他。

許平念:……你等晚上的。

然而午後他們匆忙與王大娘幾人告別,又換了馬匹,加快了趕路的腳步,緊趕慢趕才找到能歇腳的驿站,饒是幾人有武功在身,還是有些疲乏。

所以許平念先前縱然想做點什麽,此刻也沒了心思。

宴柏舟伸手将馬上的齊懷瑾接了下來,雙手相觸間,都有些微的不自然。

方才一路奔馬,宴柏舟怕齊懷瑾會被風吹冷了,便一直将他裹在大氅中,而齊懷瑾也頗為乖巧的所在他懷裏,身前還揣着裝好的軟酪。

雁青牽過一旁放着衆人行囊的馬匹,将行囊都取下,馬兒則是交給驿站的差人牽去喂食。

許平念伸了個懶腰,見宴柏舟和齊懷瑾還在那裏相顧無言的“你侬我侬”,有些受不了的倚在雁青身上:

“我說二位,天寒地凍的,咱們進去再看呗?”

宴柏舟聞言與雁青交換了個眼神,雁青便後撤一步,半幅身體都靠在他身上的許平念狠狠踉跄了一下。

“簡直是謀殺親夫……”他看着雁青轉身向裏走的背影,小聲嘟囔了幾句便追過去:“诶!等等我啊!”

“先生,我們也進去吧。”

宴柏舟沉默了一會,點點頭。

雁青向差人要了四間上房,衆人又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便準備回房休息了。

齊懷瑾正要進門,跟在他身後的宴柏舟便淡淡的說了一句:“懷瑾……我們談談吧,好嗎?”

齊懷瑾卻眼神躲閃:“先生…今日奔波,我有些累了,不如…改天吧…”

說完不等宴柏舟回答,便有些慌亂地推門進去了。

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宴柏舟嘆了口氣準備回房,剛打開門,許平念卻一個閃身進去了。

宴柏舟頓了頓,關上房門,許平念則是已經雙手抱胸的在桌子上半坐好:“老實交代吧,到底是怎麽了?”

見宴柏舟還是沉默着在一旁坐好,許平念挑挑眉:“多大的事,還不能說?”

“說不清楚。”

宴柏舟心裏亂得很,罕見的有着滿滿的不安與一絲畏怯。

是以明明有些事實已經是顯而易見,他卻遲遲不敢捅破那層窗戶紙。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還讓人溜了。

許平念見他确實煩悶,才收起有些打趣的姿态,皺眉道:“不至于吧?什麽事情至于讓你如此憋悶?”

“要不兄長陪你小酌一杯?”

宴柏舟目光微動,還是拒絕道:“不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許平念:“再往南去可就是要走一些偏僻的小路了,到時候可沒有酒讓你解千愁。”

“能被酒解的,可不算愁。”

許平念搖搖頭:“九郎,你哪裏都好,就是太清醒,人活一世,有些事情不過随心而去罷了,克制太過,未嘗不是一種執念。”

“罷了,都說醫人者不能自醫,我又何嘗不是深陷其中……”

他嘆口氣,拍拍宴柏舟的肩:“早些休息吧,我回房了。”

許平念關好宴柏舟的房門,卻發現齊懷瑾與雁青的房中也都還透着燭光,想了想,還是敲響了雁青的門。

雁青将門打開,看到倚着門框一臉笑意的許平念,沒有露出什麽意外之情。

門剛一關,許平念就略帶讨好的從他背後抱了上去:“你這些天都不理我。”

語氣帶着一絲委屈。

雁青沉默的任他抱着。

“你看,我都送上門了,你還不理我。”

雁青嘆了口氣:“抱歉。”

許平念頓了頓,将他轉過身來:“不接受,你晾了我這麽些天,一句抱歉就行了?”

絲毫不提是他先把人惹惱了的。

雁青聞言也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許平念見了更是順杆而上,伸手摘掉他臉上的半張面具,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聲講着條件:“除非……”

雁青聽着他的要求,沒有向往常那般抗拒,反而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許平念本也只是想對他撒撒嬌,緩和一下這些日子有些凝重的氣氛,沒想過他會同意,現在見他點頭,不禁有些驚喜。

可他剛美滋滋的從袖中取出東西,電光火石之間,自己的雙手就不知怎麽被縛住了。

許平念看着腕上的錦緞,有些苦笑着說:“這是不是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雁青沉默的将他推上榻,随手扯過另一條紅綢蒙上他的雙眼,在後腦處打了個漂亮的結。

其實錦緞的情趣意味更多,許平念若是真想掙開,是束縛不住他的。

只是他不管怎麽虛張聲勢,總是有些心虛的。

于是他只是縱容的任雁青遮住他的視線,有些喟嘆的低聲道:“我讓你罰,罰過就別生我氣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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