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知曉
第51章 知曉
次日, 茶朔洵和文光和好的消息就傳到了樂羽的耳朵裏。
對此,他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讓傳話的仆從下去了。
他本來也沒有想茶朔洵和文光的關系這麽容易就被破壞。
放長線, 才能釣大魚。
他只是想在他們的心中種下一粒不信任的種子而已。
不過, 現在看來他的謀算似乎出了點差錯。
果然,不該對麒麟動手。
那種生物,即使明知道自己的主人走上了死路, 也只會愚昧地跟着一起在錯誤的路上走下去吧
麒麟……無論是之前的劉麟還是現在的劉麒, 全都是是愚蠢至極。
樂羽看着自己面前棋盤上勝負已分的黑白二色, 将手中的把玩的棋子投入盒子中, 長長一嘆, “真讓人失望,這條路走不通啊……
這樣喃喃感嘆着,樂羽一把推開了面上的棋盤,任由上面的棋子灑落了一地。
上等墨玉與白玉雕琢而成的棋子在地上砸出了裂痕,但是樂羽卻對這些原本他十分愛惜的棋子的損傷視若無睹。
随意地施以了一個無所謂的餘光,樂羽徑直踩着那些棋子走到了門邊。
他調整了一下面上的表情,露出了一個和善又溫和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在恭逗留了這麽久, 差不多也該向主上進言, 請禦駕早日前往蓬山進行天敕了呢。”
随後,也該讓竊居禦座的那位,把他占據已久的位置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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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那個人,雖然無能又膽小, 但還是會不甘心的吧。
到時候,那個人, 和被他放任的蟲豸們又會做出什麽狗急跳牆之舉呢?
樂羽臉上的笑容露出一抹惡意。
真讓人期待……
***
文光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他怔愣着看着頭頂青色繡雲紋的帳子,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此處又是何處。
直到茶朔帶着濃厚笑意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睡得好嗎?”
文光随即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偏過頭去。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的胸膛和那人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雪青色睡袍,順着肌理分明的白皙胸膛向上看得話,就看到了
神采奕奕的樣子簡直要閃瞎他的眼睛。
“你還真是……真是服了你了。”
一大早也不知道開什麽屏。
文光嘟囔了一句,便移開了視線。
無論在一起多久,他都沒辦法适應這家夥每次早上醒來就像個開屏孔雀似的花枝招展的樣子。
不過多虧了這家夥給他的視覺沖擊,昨晚的記憶他現在全都想起來。
脫離了昨晚那悲傷地近乎痛苦的情緒,文頓時懊惱地捂住腦袋悶哼了一聲。
“完了……這下子算是前功盡棄。”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茶朔洵卻清楚地聽明白了。
他也不安慰文光,反而直白道:“确實,這場“不合”在你不管不顧地跑過來之後,就結束了。”
只要他叫來侍女,很快文光在自己這裏睡下的消息就會傳到樂羽耳中。
“那怎麽辦?”
文光經過了最初的懊喪之後很快便調整了心情,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我現在偷偷溜走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了。”茶朔洵強忍着笑意,走下床去,他走到屏風後面,脫下睡袍,穿上了外衣,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外面的侍衛已經開始輪班,可能侍女已經站在門外等候,想要避過這麽多人的眼線,太難為你了。”
文光聞言,不禁長長哀嘆一聲,直接把被子拉蓋過頭頂,希望以此來欺騙自己一切都是做夢……
“自欺欺人也沒有用哦。”
茶朔洵的含笑聲音隔着被子傳入文光耳中,随後蓋在文光臉上的被子便被他拉了下來。
“所以因為我昨晚中了邪一樣的行為,我們之前做的算是前功盡棄了?”文光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男人,自暴自棄地說道。
茶朔洵卷着自己的長發,笑着挑了挑眉:“嗯,真是沒有想到呢,某個人下午因為害怕我破壞計劃不肯讓我留下,結果半夜自己卻痛痛快快地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
“啊啊啊啊!”
文光大喊着打斷茶朔洵的打趣,直接從被子裏撲了過去,想要捂住那個人的嘴巴,“別說了!我也不知道昨晚是怎麽回事!”
他在心裏崩潰地大叫:難道昨晚是真的中邪了嗎?感覺自己當時要是不能見到這個家夥,心髒都快裂開了。
茶朔洵笑着将撲向自己的人順勢摟入懷中,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沒關系的,反正麒麟想要和自己的主上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他沉穩的聲音很好地安撫了文光慌亂的心情,“所以就算別人知道你昨晚跑過來也沒有什麽,不會讓樂羽察覺到的。”
茶朔洵果然知道文光的脈門——
他是害怕因為自己的舉動,讓樂羽發現他們在做局,從而對他們更加警惕。
見文光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茶朔洵笑了笑,“放心吧。在這裏,麒麟就像是白雪公主一樣的生物,純潔又善良,沒有人會覺得麒麟會撒謊的。”
文光皺了皺眉,“我不喜歡這樣的評價。”
“但是大部分的麒麟确實如此。”茶朔洵只是淡淡地陳述着事實。
文光的心頭沉沉的,但是他又不清楚自己能說什麽,因為他清楚茶朔洵說的是事實。
茶朔洵也察覺到了文光的不舒服,所以他聰明地略過了這個話題,接着之前的話題說道:“話說回來,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并不覺得是偶然。你在昨天或是昨天之前,有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的地方?”
文光的神情一肅,“你是說……是樂羽?”
“嗯。”茶朔洵放開了文光,站起身離開了床榻轉去了屏風後面。
文光裹着被子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心頭陡然升起了一絲被他放開的失落。
但是,茶朔洵随即便捧着一疊衣服鞋襪走了回來,他把盛着衣服鞋襪的托盤放在床上,又放下了遮擋着床榻的簾帳,聲音相當的不正經。
“先換好衣服吧,不然稍後前來侍奉的侍女們看到柳國的臺輔不着寸縷地睡在他的主上床榻上…… ”
他的話沒說完,一只從簾帳中扔出來的鞋子就打斷了這個人不着調的笑語。
“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穿好了衣服的文光掀開了簾帳,穿着襪子的雙腳踩在床踏上,雙眉倒豎一臉怒氣地瞪着茶朔洵。
對此,茶朔洵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便撿起了被文光扔在地上的鞋子,走到文光跟前,蹲下身子,輕輕地擡起他的腳為他穿上了鞋子。
“——那家夥好不容易等到了我們失和的時機,無論如何都不會不做點什麽。而且,按照你的性格,你也不是那麽沉不住氣的人……”
一個下午還以大局為理由強行驅趕了自己的戀人的人,怎麽會突然在半夜就因為一個噩夢就突然不管不顧起來。
肯定有什麽東西讓他突然失去了對情緒的控制。
是毒藥,還是法術?
想到這裏,茶朔洵頓時心頭一緊,他的眉頭擔憂地皺緊,擡頭看向文光,緊張地問道:“你的身體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文光感覺那個人握着自己腳踝的力度突然收緊,他立刻明白了茶朔洵的擔憂,自己認真地感受了一下,發現昨天那種奇怪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了。
“現在倒沒有什麽不好,”文光兩只腳都被套上了鞋子,把手放進了茶朔洵朝他伸出的手掌中,聲音突然頓了頓,“但是現在想起來,昨晚似乎是在青女身上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氣……”
他原本只是以為那是女孩子身上的熏香而已,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他卻記起了瑞香曾經說過:女仙一般是不會在身上熏染香氣的,尤其是在侍奉麒麟的時候,因為這樣很可能會讓對氣息敏感的麒麟感覺到不安。
茶朔洵的腳步一頓,語氣變得嚴肅至極,“香氣?什麽樣的香氣?”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在發現他有可能對文光用了毒藥的這一刻,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恨不得立刻就提起劍将那個人斬首!
竟然……膽敢動文光!
文光被茶朔洵這一瞬間爆發出的戾氣驚地心頭一跳,他忙緊緊握住了茶朔洵的手,像是在拽住某種爆發了兇性的猛獸,他盡量以一種不帶感情的語氣描述道:“很獨特,聞起來像是桃花的香氣。”
“桃花……”
茶朔洵牽着文光的手,通過那交握的微顫和力道,感受到了文光的不安,他心底的暴戾也因此慢慢縮了回去。
他垂下眼簾,想起了曾經聽過某些老頭子的胡言亂語——
度王曾經為了堅定改革的信念,使用過某種從才國弄來的異香。
——華胥之香。
“怎麽了?”
文光看茶朔洵突然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擡起頭問道。
茶朔洵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文光,并且道:“……這種香氣有很神奇的效果,據說和才國的寶重華胥之花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具體的用處我們并不清楚,就是這種香的存在也只是一個傳聞……”說道這裏,他對文光道:“一會兒就請禦醫來為你診斷一下吧,我怕這種香氣會對你什麽別的不好。”
文光看茶朔洵注視着他的眸中全是憂慮,順從地點了點頭。
洗漱後,茶朔洵便讓芙蓉去請了禦醫,還是那位替文光治病的老禦醫,他在仔細檢查了文光的情況後,撫着胡須說道:
“……劉臺輔只是有些思慮過度,只需要注意修養就好了。”
“那就好。”茶朔洵稍微放下了一點心。
見文光沒有大礙,老禦醫便帶着徒弟向茶朔洵和文光告辭了。
在禦醫一行人走出殿門的同時,樂羽也到了茶朔洵的門外,看着被侍女領出來的老禦醫,樂羽的眼中閃過一絲神思,他狀似無意地向門口的侍女打聽:“主上是感到了什麽不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