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送秋波
少年正心煩意亂時，只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聲音中略帶焦急
“涅槃, 涅槃。”
還未回過神，男子早已走到了她的跟前, 鳳涅槃擡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怎麽了。”
男子拉着她問道“你那張藥方呢？”
鳳涅槃聽了微微一愣, 撓了撓頭說道“忘了拿回來了。”
只見楚雲欲言又止, 又繼續說道“那是安胎藥的方子。”
“安什麽藥，我現在一點都不安。”
鳳涅槃揮了揮手正想往屋外走, 登時間又停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望着男子, 呢喃着
“你是說。”
楚雲面上挂着一絲難掩的喜悅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月兒, 她有喜了, 所以我将藥方記着放在了身上，方才是把兩個藥方搞混了。”
鳳涅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的拉住了男子的胳膊, 忙喋喋不休地問着
“你是說曉月姐姐懷孕了。”
“嗯。”
少年聽到男子的回答, 頓時心花怒放起來, 方才的苦惱和擔憂瞬間煙消雲散。
禦書房中，金碧輝煌, 雕梁畫棟。坐在寶座上的男人是衛國至高無上的君主。
一個身穿朝服的男子，傳召後便匆匆進了書房。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行了禮節道
“皇上。”
衛皇皺着眉, 負手走上前，說道
“燕國屢次侵略單林城，朕此次想命你帶兵出征保衛單林。”
藺文蕭神情有些遲疑，垂眸請示道
“皇上，臣有一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衛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但說無妨。”
男人面容一沉，直言不諱道
“三皇子與九皇子都乃人中龍鳳，出類拔萃。而早立太子方能安定民心，不如借此機會讓他們随微臣一同出征，從中來挑出未來儲君。”
衛皇輕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凝重，藺文蕭所說的也是他自己一直以來擔憂的事情。
“文蕭所言不無道理啊，朕也正為此事煩憂，不過兩位殿下的安全～”
藺文蕭擡眸，展顏一笑說道“有微臣在，還請皇上放心。”
今日宮中文武百官都去為公主送行，鳳涅槃閑來無事便上集市上亂逛了一下午。
如今已是冬季，天色暗的也比往常快了許多。樹木蕭然默立，蔭影濃重。
少年找了離湖最近的一家茶館坐下，叫了一杯茶和幾樣小點心，慢條斯理地坐在桌上喝着茶。
雖在廂房，卻仍舊能聽到樓下彈奏琵琶的聲音。清脆如珠玉落盤；激烈如金戈鐵馬；婉轉如低聲細語；渾厚如悶雷低沉……
屋內架着火爐，呆久了有些鳳涅槃覺得胸口有些悶，便打開了窗子。
夜色濃重，燈光旖旎。渡口站着兩個熟悉的背影，少年呆在了原地看了許久，想是在二樓的緣故，那兩人都沒有擡頭發現自己。
“墨羽大哥，怎麽會在這？這不是郦妃身邊的宮女落霞嗎？”
那女子手中拿着包袱，緩緩地上了船。少年那雙如葡萄一般烏黑的瞳仁，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地神情。
那日在宮中，她便覺得奇怪。若是今日還是不能将此時問個明白，她又怎能心安。
少年手足無措地結了帳，拼命地往回趕。回了院子，哪也未去便直接奔向了煙胧齋。
見男子坐在桌前面若冠玉，手中執筆揮灑自如，那畫上的山水栩栩如生。
仿若走近了便能聽到一陣輕快的鳥鳴，與那小溪濺落在石塊上悅耳的聲響。
而那雙握筆的手宛若就是大自然的創造者，少年緩緩地走上前，幾乎不敢打斷他。
良久，他放下了手中的筆，鳳涅槃才開口問道
“師傅去哪兒了？”
西門絕不假思索地說道“楚雲今日啓程回晉國。”
想了許久，鳳涅槃還是抵不過內心的掙紮和疑惑
“槃兒心中有個疑惑。”
只見西門絕側目看了她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卻如同綿綿的細雨一般輕柔
“你問。”
少年直視着他，似乎想看透他心中的任何想法
“師傅說吊尾曼陀羅是專人種植的，那它為何出現在皇後娘娘的香膏中。”
這時西門絕瞬間面色一沉，目光冷冽，他沒有擡頭看少年，只是垂着眸，低聲地問道
“你想說什麽？”
鳳涅槃目不斜視地看着男子，在她的心中師傅是正義凜然，襟懷坦白之人。她帶着幾分試探的口吻問道
“今日宮中紛紛為宇文秀送行，卻還有一個趁着這個時機離開了皇宮，那便是郦妃身邊的小宮女落霞。”
見他沉默不語，鳳涅槃又繼續說道
“師傅，西門泠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西門絕面色冷然，嘴角挂着一抹輕蔑的笑意
“姐姐。”
鳳涅槃秀氣的眉毛皺成了一團，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同時害了兩個人。”
西門絕冷聲問道“是麽，若不是藺文蕭做賊心虛又怎會狗急跳牆殺郦妃滅口？”
鳳涅槃搖着頭，聲音有些激動
“你不是這樣的，師傅。若你是這樣的人，當初又怎會收留我和伍姐姐？”
西門絕目光清冷，淡淡地看了少年那張秀麗的容顏，輕嘆了一口氣，沉聲道
“槃兒，為師早就同你說過，有些人你不殺他，他便會反過來害你。”
鳳涅槃冷笑了一聲道“你是說西門泠會害你？”
“你若想去将此事禀報皇上，我絕不攔你。若不，便別再繼續多問。”
西門絕決絕地背過了身，神情凜然，他似乎不願再多做任何解釋。
也不想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年介入他的紛争之中。
“師傅，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曾讓我與你坦誠相對，你卻從來不曾信任我。”
他總是拒人千裏之外，總是讓人猜不透看不透，冷的時候如同畫中之人遙不可及，溫柔之時又如同冬日午後的一絲暖陽。
西門絕轉過了身，厲聲道“夠了，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是要出去的。”鳳涅槃怒不可遏地看着男子，眼眶緋紅，奪門而出。
墨羽正走進來，便見少年哭着跑了出去，連忙上前說道
“公子，小槃她跑出去了。”
西門絕俊逸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意，徒然高聲道
“說什麽廢話，你當我瞎？還不去跟着她，若出了任何事你也別回來了。”
“是。”
墨羽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一路緊跟着鳳涅槃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他們進了同一間客棧住下。
鳳涅槃早就察覺有人暗中跟着自己，只是并不想戳破罷了。
翌日清晨，只見少年行色匆匆出了客棧直去了一間布莊，墨羽見狀只好在門外等着。
這時一個穿的花裏胡哨的女人熱情地走上前詢問道
“這位公子是來買布嗎？”
鳳涅槃在心裏琢磨着，挑了挑眉說道
“大姐，你若幫我個忙，我明個兒便喊我七大姑八大姨都來買你布。”
那女人冷哼一聲雙手叉腰，不屑地回答道
“我們這客人多的招呼不過來，哪有閑功夫幫你忙。”
鳳涅槃環顧了四周一眼，店內空無一人，這個女人真是能睜着眼瞎吹。
她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将女人拉到一旁，指着墨羽道
“大姐，我求求你了。你看到站在外頭那個貴公子了嗎？他是來抓我的，你就讓我從你家後門出去就行。”
那女人伸長了脖子看了許久，說道“看那公子儀表不凡，也不像壞人。”
鳳涅槃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邊說着
“大姐，不瞞你說，其實我是個女子。我爹欠了一屁股賭債将我賣給了這位公子，我好不容易逃到了這裏，沒想到他竟然追到了安陽城。”
女人搖手道“不行不行，萬一他待會來鬧事怎麽辦？”
“大姐，我求求你了。你別看他身強力壯，其實他身有殘疾，你忍心看着我這麽一個嬌弱的小姑娘從此深閨寂寞，獨守空房嗎？”
見少年繪聲繪色地說着，女人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望着她，若是再聽下去恐怕自己也要奔潰了。
“姑娘，你莫要再說了，我這就帶你從後門離去。”
望着女人無奈的神情，鳳涅槃掩嘴笑着，随即謝道
“多謝。”
墨羽在外頭等了許久也未見少年出來，便察覺到自己上了當，急匆匆地進了布莊。
那女人看到他連忙走上前，喚道“公子。”
墨羽簡潔明了地問道“方才進來的那個年輕人呢？”
女人假裝一臉疑惑的樣子看着墨羽
“哪來年輕人，從未有年輕人進來過。”
“我分明看到她進來了。”
墨羽自然不吃她這一套，正在他欲闖進內室之時，那女人攔住了他将一個小木瓶塞到了他的手中，不停地向他暗送秋波，嬌羞地在他耳邊道
“這位公子，她不要你你看看小女子如何？我知道你現在心煩意亂，這是我家的祖傳秘方，包你服用後如狼似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