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演習

演習

“我有點不開心。”

池歲閑的一只腳剛邁出門檻就聽到這麽一句話。

怪不得要坐在這裏。

池歲閑擡起另一只腳準備走。

嚴舟野雖然在他眼中有些奇怪,但是怎麽說也算是在他來到安海一中後對他最好的一個同學,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麽維持這段友誼,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能這麽一走了之。

池歲閑轉身把球扔回原處。

他站到嚴舟野面前,把高牆上唯一一個小小的窗戶中灑下來的光全部遮住了。

“為什麽?”

池歲閑是直性子,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安慰,而是詢問原因。

嚴舟野開口:“我有個朋友,突然疏遠我了。”

池歲閑愣了,他沒交過什麽朋友,所以他既不明白嚴舟野這位朋友這麽做的動機更不明白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所以他又問了一遍。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嚴舟野忍不住笑了。

池歲閑這個反應還真不是一般人會有的,他有時候真想扒開對方的心看一看裏面到底想的什麽。

池歲閑為難了,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幫嚴舟野。

他轉身坐在嚴舟野身邊,朋友嘛,遇到困難就是要相互陪伴。

籃球場上金嘉佑正在和班裏的男生打球打的不亦樂乎,忽然他看到正在和白洋晖說話的嚴舟野心生一計。

金嘉佑舉着籃球往球框處用力一抛,人落下來的時候腳踝沒用力,正好扭傷了。

他躺在地上面色痛苦。

白洋晖把他扶着坐起來。

金嘉佑本想讓嚴舟野背他去醫務室,可是轉眼一望,籃球場早已沒有了嚴舟野的身影。

他在衆人攙扶下踉跄地站起來。

“我帶你去醫務室。”白洋晖的第一反應也是找嚴舟野,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找嚴舟野,奈何嚴舟野此時并不在現場,白洋晖擔起班長的職責扶着金嘉佑去醫務室。

好在醫務室距離體育場并不遠。

金嘉佑臉色很差,白洋晖以為他是疼的,問他用不用背,金嘉佑回絕了。

*

池歲閑不會安慰人,他靜靜地坐在嚴舟野身邊。

嚴舟野得到了片刻的安心,等到下課鈴響起的時候他才升起淡淡的焦慮。

他敲定了池歲閑在躲他,但是他不知道怎麽解決,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問一問。

以池歲閑的性格對方也一定會給他理由。

但是他總有些害怕,他怕他們的關系沒辦法承受這個理由。

很難有人能走進池歲閑的心裏,不論是做朋友還是做戀人,他都不是例外。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對方退一步,他往前多邁一步。

等到到教室後兩人才知道金嘉佑受傷了的事情。

嚴舟野上着語文課在下面拿着手機偷偷給邊燕飛發消息。

嚴舟野:金嘉佑受傷了。

邊燕飛正在開會,看到這個消息她心跳一停,別人家的孩子不能在她家出差錯。

邊燕飛:怎麽傷的?嚴不嚴重?

嚴舟野:體育課打籃球扭傷了腳踝。

邊燕飛松一口氣。

邊燕飛:你好好照顧他。

嚴舟野:我還要上課。

邊燕飛:奶奶不是也在家嗎?

嚴舟野:她年齡很大了,你把我扔給她麻煩她也就算了,什麽外人也都要讓她照顧?她又不是開孤兒院的!

邊燕飛看到嚴舟野發的消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和兒子關系不好,無非是從小沒怎麽帶過關系不親,孩子也在心裏怪她沒有從小陪伴。

邊燕飛:我找人去把他接過來。

嚴舟野心裏舒服了,雖然他并不能确定池歲閑到底是不是因為金嘉佑才躲着他得,但是一個一個因素排除的話他馬上就能得到結果了。

下午放學後嚴舟野本是想追上躲他的池歲閑的,但是金嘉佑行走不便,他再怎麽不情願也得把這人送到家,他有點後悔,沒讓他媽派的人直接來學校接金嘉佑。

回到家金嘉佑看到來接自己的人無措地看向嚴舟野,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如果是邊燕飛親自來的話他還能周旋,說不定還有留下的希望,但是邊燕飛沒有來,嚴舟野肯定也說不動,他把目光看向嚴奶奶。

嚴奶奶說:“快回北城接受治療吧,在這兒奶奶照顧不好你。”

金嘉佑沒了辦法只好帶着行李跟着來人回了北城。

嚴舟野看着外面的車門緩緩關上他的心情也非常舒暢。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故意調早了時間起床早飯都沒吃就在門口截人。

但是左等右等人還是沒等到。

池歲閑為了躲他竟然走那麽早。

池歲閑到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還空無一人,外面天也才放了點亮。

雖是夏天,但是早上已經轉涼,池歲閑穿着外套把早飯吃完後開始學習。

他并不是單純的為了上下學這一件事躲着嚴舟野,他只是不想讓對方養成一種他時時刻刻在身邊的習慣。

這樣時間久了,感情容易混亂。

嚴舟野今天到學校後沒有再問池歲閑為什麽不等自己,池歲閑松了口氣。

喬黛菲從辦公室抱着卷子回來。

“我在辦公室聽小魔仙說那個鄭宏朗的處理結果出來了,進了少管所。”

池歲閑其實第一反應都沒想起來鄭宏朗是誰,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堵他的倒黴蛋。

他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想法,畢竟這屬于這個人的自作孽。

喬黛菲一聊天就剎不住車,“我還聽說今天要進行火災消防演練。”

她說着說着還湊近聲音越來越小。

“你可別告訴別人,小魔仙說了不讓說,說是學校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我們個措手不及,看看我們遇到危險的防範意識怎麽樣,這次還用了專業的制造煙霧的東西,計劃嚴密。”

池歲閑笑笑,“你別再跟別人說就行。”

這嚴密的計劃唯一不嚴密的地方在于讓喬黛菲聽到了。

喬黛菲樂了,确實,池歲閑的嘴可比她嚴實多了。

喬黛菲剛走,白洋晖又來了,“小魔仙讓我告訴你,那個煞筆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可以安心了。”

池歲閑被他的語言表達能力驚到了。

“這是小魔仙的原話?”

“當然不是,有我的語言特色。”

池歲閑又點點頭,确實有特色。

*

到第二節快要下課,忽然從教室各個方向冒出來一股糊味兒。

教室裏面炸了鍋。

小老太太在講臺上依然鎮定自若的講題。

大家在下面議論紛紛。

“欸,學霸,你聞到了嗎?好像什麽東西糊了。”郭俊楚就坐在池歲閑斜前方。

小老太太在講臺上講的如此如醉,教室裏炸開了鍋。

池歲閑因為喬黛菲的提前洩密知道這是學校的小計謀後注意力仍在手中的題目上。

“聞到了。”

郭俊楚看着池歲閑的無比冷靜的表情默默扭回了頭,他這下知道自己和學霸的差距在哪裏了。

随着時間拉長教室裏的味道越來越大,還有一些白煙不知道從哪些地方冒出來。

“欸欸,那是什麽?不會着火了吧?”

“應該就是着火了!”

“跑吧!”

“老師還在講課。”

“學習重要還是命重要?”

不止二班,整棟樓都躁動不安。

突然之間白色的煙霧彌漫在整個教室,不知誰大喊了一聲“着火了”,然後椅子挪動的聲音,叫喊的聲音瞬間炸起。

有人沖上講臺去扶老師,有人拿着水杯把袖口打濕捂住口鼻,有人往外沖去。

只有池歲閑,默默坐在座位上記剛剛小老太太講的知識點。

霎時間整棟樓開始晃動,學生們從教室裏一湧而出。

嚴舟野扶着老師從教室前門出來,宋參剛好遇上。

“我背老師下樓。”宋參說着就把小老太太扛起來。

明明知道實情的小老太太在此時也是頗為感動,困難來臨之際,她的學生沒有放棄她。

嚴舟野跟着往樓梯口走,走到後門的時候嚴舟野下意識往教室裏瞟了一眼,教室裏白煙彌漫味道嗆的人無法呼吸。

池歲閑出去了嗎?

嚴舟野往樓梯口張望,雖然都穿着校服,但是他确定那裏沒有池歲閑,是已經下去了還是根本沒出來。

嚴舟野不顧危險走進後門,他看到拿着濕毛巾捂着口鼻正在寫卷子的池歲閑。

他顧不上說話一手把人拽起來。

“幹什麽!”池歲閑知道沒有危險懶得往下跑一趟便想着在教室呆着。

他沒想到嚴舟野會折回來。

嚴舟野皺着眉把池歲閑扛起來就往外沖。

等到了廣場後嚴舟野才找了個角落陰涼處把人放下來。

池歲閑手中還拿着筆。

“你是傻子嗎!着火了你還學什麽?差這幾分鐘嗎?這幾分鐘不學耽誤你考清北嗎?”嚴舟野冷着臉站在池歲閑面前。

池歲閑被罵愣了。

嚴舟野為數不多地在他面前沒有笑臉,這人眼皮往下垂着全是戾氣,池歲閑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看樣子喬黛菲真的管住了嘴沒有跟嚴舟野說消防演練的事情,那在嚴舟野眼中他就是個火災來了不知道跑只知道念書的書呆子。

挺傻的。

池歲閑張嘴準備向嚴舟野解釋這只是演練,但是卻看到嚴舟野的眼尾好像紅了。

不是吧,這人不會要哭了吧?

池歲閑更不知所措了。

他翻了翻口袋看能不能找出紙巾,結果下一秒被人擁入懷裏。

“剛剛太危險了,對不起,我說話有點沖。”嚴舟野說話的聲音有些抽噎。

池歲閑趕緊把人推開,他把紙巾塞到對方手中。

“趕緊擦擦。”邊說還一邊看向四周,直到确定沒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氣。

廣場上非常嘈雜,大家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沒人注意這個小小的角落。

“其實這只是演習,學校領導騙我們的,不是真的着火了。”池歲閑解釋。

學生們見過去這麽久也不見教學樓冒火更沒有消防員來就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校領導的一場騙局罷了。

嚴舟野後知後覺也猜出來了,小老太太上課時的反應就不對勁,但是人們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的求生欲望能麻痹一切而把注意力轉移到求生上面去。

所以當時的他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為什麽池歲閑這麽聰明的人在遇到危險時依然鎮定地學習,但凡他那個時候多想一秒就會知道這場所謂的“火災”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情喬黛菲已經告訴我了,所以我當時不是傻子,也不是自尋死路,我就是覺得跑上跑下的挺麻煩而已。”池歲閑見嚴舟野像是想明白了繼續解釋。

嚴舟野垂眸,“你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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