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脆弱
脆弱
戴婵曾經離開瑞城嫁給富商之後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是蜷在雪地裏哭泣的池歲閑。
孩子那麽小，剛上完幼兒園，才懂一點事，她就狠下心扔給眼瞎的池健安自己走了。
她離開的那天晚上，池歲閑躺在暖呼呼的炕上睡覺，臉都被熱氣煨的發紅。
戴婵狠狠心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出門冒着風雪走了十來步，再回頭，池歲閑蹲在雪裏躲在草垛後面偷偷看她。
她根本不知道，後來池歲閑凍得暈倒在那一年瑞城的風雪中燒了一周差點沒挺過去。
等着再醒過來的時候池歲閑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他再也不在池健安面前提“媽媽”兩個字，他幫着池健安賣烤地瓜，另一邊還要兼顧自己的學業，有人欺負他們父子的時候他還要報複回去。
戴婵根本不敢想池歲閑這麽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她靜靜地看着坐在面前的男生心裏有斬不斷的愧疚。
池歲閑被戴婵盯得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被人盯着會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忽然嚴舟野的身影又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總覺得他們是一樣的人。
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終于打破了兩人之間尴尬的氣氛。
“在安海學習還跟得上吧？”戴婵問。
“還可以。”
戴婵又說：“那就好，學習上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盡力就好。”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回家之後他才發現上次出去玩建的那個群今天有人說話。
池歲閑進房間後打開空調點開群裏人發的語音。
“游戲，有人要來一把嗎？”
是郭俊楚的聲音。
“來！”
是宋參回的。
“拉我。”
這句是喬黛菲發的。
“快考試了你們記得嗎？”
這句是班長的真摯詢問。
“所以現在趕緊玩啊！過兩天就得跟什麽玩意兒的物理化學同生共死了。”
“來嘛，班長！”
“不了不了，我現在就得和數學同生共死。”
白洋晖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有做壓軸題的那種痛苦的感覺。
“那池歲閑來嗎？”
這條消息是一個小時前，池歲閑吃飯的時候根本沒看微信。
出于禮貌他還是在群裏回了一句，然後把作業拿出來寫。
本來安海一中的作業就是海量，最近接近開始各科老師都有些瘋狂，連平時最溫柔的欣姐今天都發了張卷子。
池歲閑拿出來草稿紙剛寫了一步手機屏幕就亮了。
嚴舟野：能問你一道題嗎？
池歲閑想起來上一次，這次但凡他發過去消息對方再不回他他就把人拉黑。
池歲閑：我今天還沒寫作業，不過你可以發給我，我看看會不會寫。
嚴舟野：圖片。
這是一道關于岩漿類型判斷的題，知識點簡單，但是題目出的并不單純。
池歲閑突然覺得應該很少有人是全能型的，比如他的英語是差科，那地理應該是嚴舟野的差科。
他給對方發了語音講解題目，三條60秒的語音，他自以為已經講的非常詳細了。
沒有兩分鐘嚴舟野給他敲過來三個字。
嚴舟野：聽不懂。
池歲閑有點冒火，這人故意的吧！三分鐘的語音聽都沒有聽完就說不懂。
他點開語音準備語言攻擊，但是他看着桌子上的語文卷子突然想起了溫柔的欣姐。
算了，老師都是會遇見這種學生的，他只需要多多的耐心去感化對方。
然後池歲閑點開輸入法。
池歲閑：哪裏不懂？
嚴舟野：就是聽不明白，要不我去找你吧，你指着圖給我講我應該能聽懂。
池歲閑總覺得自己被騙了。
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哪裏不對勁。
池歲閑：三分鐘之內過來。
嚴舟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支筆和兩張地理卷子，其他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帶。
他把卷子放在池歲閑面前。
池歲閑作為一個效率至上的人也不顧其他的寒暄上來就一頓講。
等他滔滔不絕說完的時候嚴舟野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會了吧？會了就可以滾了。”池歲閑把嚴舟野的卷子又推到對方面前。
“卷子還沒寫完，怕還有不會的，等我寫完就回去。”嚴舟野坐在椅子上頗為自然，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池歲閑這才注意到對方的地理卷子是白的，一道題沒寫，沒寫怎麽知道這道題不會？
池歲閑搖搖頭懶得多管閑事。
“你嗓子還沒好嗎？”
池歲閑覺得嚴舟野是一個很神奇的人，總是會突如其來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個時候關心他的嗓子幹嘛？
“我嗓子一直挺好的啊！”
“戒煙了？”
嚴舟野看着仍在桌上并沒有拆封的煙盒。
“......”
池歲閑抓起煙盒扔進抽屜。
“再多說一句你就滾。”
池歲閑說着還把椅子挪了挪離嚴舟野遠了一點。
他今天的作業還一點沒做任務很重，嚴舟野就不一樣了，除了這兩張卷子其他的早就都寫完了。
池歲閑算着題都感受到了對方百無聊賴的目光。
好賤啊！他在辛辛苦苦寫作業這個快寫完的在這裏無所事事。
但是他又不能拿對方怎麽樣。
池歲閑從書包裏拿出一沓印刷的資料。
“太閑就看看我錯的題，等會兒給我講講。”
那是小老太太給他的競賽題，其實他的英語沒有那麽差，但是跟二班的同學比起來就算弱勢了，他跟二班的同學差距就差在拔高上面，競賽雅思的題目對于二班的同學來說易如反掌，但是對于他來說比硬骨頭還難啃。
嚴舟野饒有興致的接過資料，然後從池歲閑的桌子上拿了一根紅筆。
等到池歲閑寫完所有作業時鐘表上的時針已經指向2了。
嚴舟野早就看完了他錯的題這會兒正蹭他買的物理資料刷題呢。
夏日深夜，萬籁俱寂。
嚴舟野看池歲閑收了筆說道：“上午學校見。”
然後拿着自己的卷子離開了。
池歲閑把作業收拾進書包這才想起來他還沒讓嚴舟野給他講英語題呢。
算了，什麽時候講都一樣，不差今天這幾個小時，他要是現在還不睡今晚就不用睡了。
把英語資料塞進書包的前一刻池歲閑打開翻了兩眼，上面有許多紅色的标注。
嚴舟野把他錯的題目都一一寫了解題思路。
還有些他因為馬虎錯的簡單題對方還寫了評語。
（這道題都錯了，七七也太厲害了~）
（這道題也太難了吧~都把我們七七難倒了。）
（七七這麽聰明這種題才不會做錯，一定是題的問題~）
......
陰陽怪氣沒人比嚴舟野更在行了，不過确實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激将法，池歲閑看着嚴舟野的這些批語覺得顏面蕩然無存，以後這些題是不能再錯了。
*
早上池歲閑的生物鐘按時把他喊醒，像往常一樣去上學。
但是今天與以往不同，嚴舟野沒有在門口等他。
人還真是奇怪，他以前不想跟對方一起去上學的時候對方天天在門口等他，現在他不介意這件事情了對方反而不等了。
本來他以為嚴舟野比他到的要早，結果誰知等到第一節課上課鈴都打了還不見人來。
出于好兄弟的關心池歲閑拿出手機給嚴舟野發信息。
池歲閑：遲到了。
對方沒有回複。
一直等到上午的課上完也沒人見到嚴舟野的影子。
池歲閑往家裏走，在路上還看了兩次手機也沒見嚴舟野回他消息。
忙什麽去了一上午不上課還不看手機。
路過嚴舟野家門口的時候他有些猶豫，要不然問一下嚴舟野為什麽沒去上學？
他有些猶豫。
突然大黃叫了兩聲。
“誰啊？”嚴奶奶在家裏問。
池歲閑千算萬算沒算到大黃發現了他。
“是我，奶奶。”
嚴奶奶出來給他開門。
“奶奶，嚴舟野在家嗎？他上午怎麽沒去上學？”池歲閑祈禱對方最好不要是瞞着家裏逃學或者幹什麽去了，要不然他這麽問準得露餡。
“病了，燒了一上午，現在還睡着呢。”
聽說嚴舟野生病池歲閑本是想看望一下，但是對方還在睡覺，他就不去打擾了。
“去醫院了嗎？”池歲閑怕嚴奶奶年齡大了照顧不好。
“醫生來看過了，沒什麽大問題，就是着涼感冒了。”
“嗯，那等他醒了我再來看他。”
池歲閑皺了皺眉頭，不會是因為睡得太晚抵抗力下降才感冒的吧？
早知道他昨晚就不應該那麽沉浸寫作業而是注意一下嚴舟野讓對方趕緊回家的，明明對方很早就完成了作業還陪他熬了那麽久。
池歲閑下午上課的時候多抄了一份筆記，雖然嚴舟野大概率用不上，但是萬一有點用呢！
快要放學的時候池歲閑感覺放在桌洞裏的手機震了震。
他避過小魔仙的視線拿出來看。
嚴舟野：請假了。
嚴舟野：好難受。
嚴舟野：頭暈嗓子疼鼻塞。
嚴舟野：好困，眼睛睜不開。
嚴舟野：哭哭jpg.
按照他上次說的話，這次這個人應該被拉入黑名單了。
池歲閑在心中猶豫片刻，最終決定看在對方生病的份兒上放過對方一次。
放學之後池歲閑打車回了家，到地點後池歲閑給出租車司機多付了一百元。
“叔叔，你能不能在這裏等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