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讨厭你
我讨厭你
我叫孟千煜，在荔城這個小城市裏，我家算得上有錢人。但我是家中老二，頭上有個哪哪都比我好的哥哥，腳下有個年僅四歲的妹妹。
不出所料，我成了那個最不受寵的孩子。
天生敏感悲觀的我，總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就陷入內耗和掙紮中。會因為別人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想東想西，還會因為別人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徹夜難眠。
在學校我有關系好的同學，但是他們的一舉一動在我眼裏看來都機具深意。不知道是我太敏感了，還是事實就是我想的那樣。看到他們和別人玩得好了，我會讨厭他們，想要報複他們。但是一旦察覺到他們疏遠我了，我又會陷入自我懷疑，産生負面情緒，變得悲觀自卑。
這些，都是我的心理活動。
表面上，我還是一副正常人的模樣。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把自己包裝的非常體面。
說實話，這樣讓我覺得很累。
我想過要改變，可是天性使然，我改不掉，就算看了心理醫生也沒用。
慢慢的，我心裏堆積了很多負能量，也産生了很多陰暗的想法。
我把這些消極情緒都發洩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叫祁杭。
我的同班同學，天之驕子，三年蟬聯年級第一。長得一副人見人愛的模樣，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唯獨我不喜歡。
因為我嫉妒，讨厭他。
憑什麽他可以受衆人簇擁追捧，憑什麽他的世界那麽光明又燦爛，憑什麽他不像我一樣敏感悲觀，偏又那麽豁達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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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月考中，一向成績不差的我被老師叫去了談話。
老師操着一口啞嗓對我說：“孟千煜，你退步了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你都在幹什麽！上課也不專心聽了！你能不能學學人家祁杭，成績那麽好也從不自傲，哪節課他不是最認真聽的！再看看你！話我就說到這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老師氣憤的情緒影響到了我，一路上我都在腦海裏想着祁杭那副上課認真聽講的模樣，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偶爾上課的時候我會偷偷看他一眼，然後學着他的模樣，挺直腰杆，一臉認真。有時候遇到難題了，我也跟他一樣，咬着筆帽，眼睛飄向天花板，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體育課上，原本約好和我一起打球的同學卻在散場後，去了找祁杭。
我聽見同學對祁杭說：“跟我們一塊玩呗，看你打球老牛了。”
祁杭笑着答應了，“行，切磋一下。”
他們笑臉盈盈地朝我走過來。
沒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我想不想，他們私自達成了協定，而我是個局外人。
他們不知道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不願意和別人共享朋友。
看到祁杭漂亮的三分球以及優美的投球動作，同學拍手叫好，一臉欣賞。
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變得和祁杭一樣厲害，我的同學也能沖我拍手叫好。
所以後來，我有意模仿祁杭的動作，學着像他一樣的投球動作以及跑步姿勢。
同學看到了以後打趣道：“你怎麽學人家祁杭啊。”
我笑着不說話。
祁杭也笑了，大方地說：“沒事，只要學會了就是你的。”
我在心裏暗自罵他虛僞。
沒有人知道我嫉妒他嫉妒得發狂。
後來，我模仿了他許多地方。嘴角上揚的弧度，說話最常用的語氣，甚至是他不經意間的那些小動作。
可是，他依舊是天之驕子，我依舊是地上蜉蝣。
沒有任何改變。
一次大考中，考場規則很嚴格，書櫃裏不能有任何除了答題工具以外的東西。
在考最後一科英語的時候，我來的很早，在祁杭的座位上塞進了一張薄薄的紙條，上面寫滿了英語作文。
自以為天衣無縫。
後來祁杭無疑被發現了，舉報人不是我，是他斜對角的人。
我想，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讨厭他啊。
學校給了祁杭通報批評的處分，英語那科零分處理，他在這一次大考裏不再延續第一的神話，而是直接掉到了年級後五十名。
我躲在暗處欣賞他落寞的神情，以及老師同學看向他時露出的憐憫的目光。
中間的幾個月裏，我洞察着祁杭的一切舉動。發現他不似以往那般積極，成績總是忽上忽下，臉上也總是愁眉不展。
或許是那次的事情太嚴重影響到他的心态了。
那正合我意。
我的想法和行為或許很變态，但祁杭也算不得是個好人。
我們彼此彼此。
六月高考結束的那個下午，我站在教學樓下，和這裏讓我覺得心累的一切關系說再見。其中也包含祁杭。
我特意等到了他，同時也說盡了我對他的厭惡和嫉妒。
還有那個不為人知的陷害事件。
“那件事是我做的，我讨厭你。”
本以為祁杭會惡狠狠地扯着我的領子質問我為什麽，沒想到他只是淡然一笑，說着：“沒關系，我知道。”
我瞳孔一震，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不揭穿我？”
他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回應我：“沒必要，不值得。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關系，你那些卑劣的想法和嫉妒的心情我一點也不想參與，不想知道。所以，我當做不知道。”
原來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此刻我才醒悟過來，原來那間教室有監控，紙上英語作文的字跡也看得出來不是他的。
只要他想查，一定可以查到我頭上的。
我冷笑道：“謝你高擡貴手了。”
祁杭沒有看我，轉身就要走，我違心地開口說道：“同窗這麽久，那我就祝你以後功成名就吧。”
祁杭神情淡漠，撇了我一眼，“都畢業了，說句真心話吧，沒必要再裝了。”
也行，我點頭表示同意。
“我最讨厭你，最不想看到你生活順遂飛黃騰達，所以祝你以後過得不好，祝你活在生活的重擔下，祝你像個陰溝裏的老鼠沒有定所，四處逃竄。”
說出口的瞬間，我好似拉滿的弓一箭射出，整個身體都放松下來，心裏是久違的舒适與祥和。
聽到這些惡毒的話，祁杭眼神變了變，随後嘆了口氣，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孟千煜，你好自為之。”
此後七年，我們再沒有過聯系。
班級群的消息我從沒有錯過一條，但都不是有關于他的。
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像我說的那樣，過得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