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态失衡

心态失衡

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孟千煜念叨着這幾個字,臉上揚起一抹從容的笑。

他對着空氣說:“我現在這不是好了嗎。”

想想祁杭那副落魄的模樣,孟千煜心裏泛起一陣快感,他怎麽會料到當初自己說的話竟真的實現了。

回到家裏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屋子裏只有孟千煜一個人,他只開了卧室的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以前父母在家時,日子總是雞飛狗跳的,很少有片刻的安寧。

他格外需要有個自己的私人空間。

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人在家,安靜的環境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歸屬感和安全感。

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格外輕松又自在。

不用和別人虛與委蛇,不用假裝自己很大度,不用刻意維持那副得體從容的模樣。

就在他分外享受這私人時光時,沉寂許久的高中班級群彈出一條新信息。

班長許楠說道:本人将于下周二結婚,特請諸位賞臉于本周末來參加我的單身派對,地點蓮花街88號盛世會所。

沒一會兒,底下就一頓祝福,紛紛應道一定去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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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孟千煜還看到了曾經高中時代的“好朋友”陳旭發出來的祝福。

想來,畢業多年,他和陳旭盡管都有對方的聯系方式,但卻一次都沒有發過簡訊。

孟千煜也不在乎,過去的時光都已經過去了。

他也跟着大夥一起送上祝福。沒想到,許楠還特意在群裏艾特他。

許楠說道:孟千煜你小子,這麽多年都不出來冒個泡,也不聯系大家。這次你一定要來啊,我到時候查人,看還有誰敢不來。

孟千煜沒打算不去,于是回了個:哈哈,一定去。

突然群裏有人說:祁杭會來嗎,有誰能聯系上他嗎?

群裏靜默了許久,半個小時後許楠出來回複:放心,已經聯系上了,他必須得來。

孟千煜盯着屏幕挑了下眉,心裏不禁疑惑是怎麽聯系上的?

算了,懶得多想,反正到時候又要見面了,孟千煜很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他記得,祁杭可是很不想和他有牽扯呢。

包間裏,坐在一旁百無聊賴喝着小酒的孟千煜,一擡眼就見到了姍姍來遲的祁杭。

兩人目光相觸的瞬間,孟千煜猛地避開了眼,祁杭假裝沒看見,笑着和所有人打招呼。

有人揶揄道:“喲,這不是咱們班第一嗎,這麽多年都不出來和我們大夥聚一聚,是不是功成名就後怕我們借你錢啊所以躲起來了。”

大家紛紛笑道:“是啊是啊,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祁杭尴尬地笑着,“抱歉各位,太忙了一直沒什麽時間,下次我再約大家出來吃飯。”

班長走上前攬住他的肩,“這有什麽的啊,來都來了,先喝酒,沒什麽是一杯酒解決不了的。”

祁杭微笑着應道:“好!”

孟千煜在一旁看着這一幕,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他很奇怪祁杭為什麽不直言自己的處境不好,後來想想,大概是因為面子吧。

他在心裏嗤笑道:裝什麽裝。

後來酒精上頭,大家紛紛訴說着自己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感覺不是單身派對,而是一群男人的茶話會。

輪到孟千煜的時候,他語氣淡淡的說:“就那樣,有車有房有工作,沒什麽壓力。”

衆人紛紛鄙夷道:“切!”

“沒個對象嗎?”班長問道。

孟千煜直接搖頭:“沒。”

衆人覺得沒意思,又把話題扯到祁杭身上,但祁杭一直避重就輕,不正面回答。

沒意思,孟千煜想。

陳旭坐到孟千煜旁邊,跟他碰了個杯,随後開口問道:“這麽多年了,也沒打算成家立業?”

“沒,還早,不急。”孟千煜淡淡應道。

陳旭點了點頭,“也是。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孟千煜不喜歡這些場面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他敷衍道:“挺好的。”

陳旭笑了,沒一會兒,孟千煜也淡淡一笑,兩人又安靜地喝着酒。

有句話說得好,一笑泯恩仇。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後來時間晚了,大夥各回各家,最後走的只有孟千煜和祁杭。

“順路嗎,要不要一起走?”孟千煜開口問道。

祁杭愣了片刻,随後說道:“你家在哪?”

“清水街。”

孟千煜又繼續說道:“你家呢,住哪?”

“布吉街。”祁杭回答道。

“隔了好幾條街,不過沒事,一塊走呗。”說完,孟千煜就走在了前面。

“孟千煜,你還記得吧,我說過的我不想和你這種人有牽扯。”

祁杭語氣淡漠地說着,孟千煜聞聲止住了腳步,轉過身看着他。

“你在怨我?”孟千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我還以為你能裝得有多大度呢,也不過如此。”

祁杭握緊了拳,抿着嘴沒有說話,肩膀卻微不可查的顫抖着。

“怎麽不說話了?”孟千煜質問道。

祁杭擡起了他,眼神流露出一股悲傷。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孟千煜要很仔細的去聽才能聽清。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高考考砸了,複讀需要很多錢。那個時候我媽生病,家裏也欠了很多錢。我就想着不讀了吧,趁早出去打工掙錢,把我媽的病治好,也把家裏欠的債給補上。”

“我确實過得很不好,沒有上過大學,根本找不到一份體面的工作。這幾年裏,我幹過很多工作。白天送過外賣,當過洗碗工,當過服務員,發過傳單……晚上的時候,我可以不睡覺去給別人守着店,也可以去搬貨……所有能賺到錢的事我都可以去做。”

“可是後來……債是還上了,我媽也沒了。”

一個男人,在提起自己的經歷時,竟軟了聲音。

寥寥幾句,就道盡了他本該燦爛卻因現實而變得灰暗的七年人生。

他應該去怪誰,該去怨誰呢?他可以把這一切都怪在孟千煜身上的,他可以把孟千煜當作洩憤的對象,他可以扯着孟千煜的衣領大聲質問為什麽,為什麽要恨他要讨厭他,要陷害他,要讓他在最重要的高考沖刺階段壞了心态。

但是他沒有。

沒有辦法去原諒,那就盡最大努力的遠離。

孟千煜怎麽會想到自己當初因為嫉妒憎恨而陷害他的事,竟會害得他那麽苦。

讓他在十八歲的年紀,獨自承擔債務,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

自己就像個劊子手一般,殺死了祁杭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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