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

第43章 043

那些日子沒顧得上問,但弘晳曉得他們兄妹在巴勒多爾濟的書房裏見過面。

蘇玳輕輕點頭:“妾見過了。”

弘晳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帶着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缱绻溫柔:“那是爺閑來無事随手弄的。不代表什麽。”

“你既瞧見了,正好這會兒厄魯特蒙古有了異動。也是爺的先見之明。”

“爺不打算讓你哥哥跟着十三叔去。跟着十三叔去的另外有人。爺知道你哥哥将那些東西都記下來了,記着它自然是有大用的。爺要用你哥哥調度後方。”

“現下,他還不能離開京城。西北之地對他也不安全。”

巴勒多爾濟這個人要是現在送去地方上就有些屈才了。弘晳有私心,想把人先留下,還是要在京城,在朝堂上先歷練幾年,等合适的時候,再送他去合适的地方。

意識到弘晳是在給自己解釋,蘇玳忙道:“妾不是,妾沒有找爺要哥哥差事的意思。”

她以為她和巴勒多爾濟在書房的話又被親哥哥賣給弘晳知道了。

弘晳親親她,笑得很溫柔:“緊張什麽。爺是同你說,爺對你哥哥另有安排。是怕你誤會爺只想着別人的前程,卻叫你哥哥留在京城當差。”

聽這話的意思,哥哥沒賣了她?

蘇玳放松下來,弘晳身上有點熱,她不想要貼着了,輕輕一推,倒是把人推開了:“妾相信哥哥的能力。爺心中自有考量,這些事妾就不插手了,爺覺得怎樣合适便安排就是了。”

她又沒有他縱覽全局的謀略,這些事,肯定還是弘晳自己做主的好。

弘晳追過去,兩個人在躺椅上躺下,又貼一塊兒了。

蘇玳想起弘晳和十三阿哥方才的對話,心裏頭來回想着。

若将她放在弘晳的立場上來看這次的事情,總覺得不僅僅是弘晳有先見之明那麽簡單。

他像是什麽都有準備。

但具體有什麽地方不對勁,蘇玳也說不好。

畢竟她從小又不是作為皇子阿哥教養長大的,人家學多少東西,她學多少東西呢?

這裏已經和她所知道的大清大大的不一樣了。很多事情,連她自己都是拿不準的。

弘晳瞧着懷裏的小美人,冰肌玉骨,連額頭上緩緩滲出的一點點細密汗珠都可愛的不得了。

弘晳拿了手帕輕輕給她擦汗,小福晉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臉上,看的弘晳一陣意動:“怎麽這樣盯着爺?”

綿長的一吻後,蘇玳揉了揉有點發麻的嘴唇,嗔怪的看了一眼弘晳,才說:“妾是在想方才爺說的話。”

“什麽話?”弘晳含笑問。

蘇玳清淩淩的目光中藏着許多許多難言的情緒:“爺總說廢太子,方才與十三叔說話,說起圈禁的事,爺也是滿不在乎。爺當真知道廢太子和圈禁是什麽樣子的嗎?”

他不是狂妄自大的人。他也不是自信到自負的人。

在他身邊這幾年,與他日間親密,蘇玳看見他想要做的事都慢慢的一樣一樣的做成了,他正朝着他最終的目标前進。

他或許不想要失敗,或許什麽樣的後果都想過了,可是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的皇長孫,哪怕将一切都謹慎張狂的做到最好,但他沒有經歷過,他真的能知道失敗之後的結局嗎?

如果他知道,他還會不顧一切不顧自身這樣兇野的蠻幹嗎?

弘晳垂眸輕輕笑了一下,果然方才和十三叔的話,把他的小福晉吓到了。

“廢太子,就是阿瑪從此後再也不是太子,只是獲罪的二阿哥。太子輕易不會被廢,阿瑪是昭告天地祖宗的皇太子,要想廢掉,必須有足夠的能夠說服臣民的理由。而一旦被廢,那就是天大的罪過。”

“廢太子之後,當然不會就這麽無事。二阿哥會被圈禁起來。關在一個小屋子裏,或者封閉的宮殿裏。不許出入,吃喝從一個小口子裏送進去,幾十年都不能出來。”

“要麽,就是高牆圈禁。只能在圈定範圍內活動,想出來要報告,不能随便出來。日日渾渾噩噩,以為日子會這麽永久的過下去,可突然有一天,鍘刀落下,你就會突然發現,原來圈禁也不會讓他們放心,只有死人才會讓他們放心。”

弘晳不想吓到他的小福晉。

可是小福晉的目光太清澈太明亮,他栖居其中,總是貪求那麽一點溫暖。

這些話放在心裏太久了,重生以來無人能說,小福晉是他心口唯一的一點柔軟,他想說與她聽,如果她害怕,那以後就不說了。

蘇玳沒想到他了解的這麽清楚,簡直像是親歷過。

她只是從記載中了解的,可想想真實經歷過這些的人呢?那該多難受。

“真是生不得死不得。生死都握在別人手中。”蘇玳輕嘆。

弘晳輕輕笑了一下:“那你怕不怕?”

“我怕也沒有用的。”暑熱的夜,明明一動就熱,蘇玳卻覺得心頭有點涼,她不由自主的抱緊了弘晳的腰身。

弘晳立刻将她抱入了火熱的懷抱中。

蘇玳想,她不想弘晳受這樣的苦。

弘晳想,若真有這麽一天,他不會讓小福晉跟着他受這樣的苦。

康熙最終定下了直親王與十三阿哥同去西北。

弘晳還是不大信任年羹堯,這個人品行太輕浮,從前雍親王用年羹堯,是因為年家是旗下屬人,所以才重用年羹堯。

這西北之功要是再落在年羹堯身上,回頭他要是再起來,還得想法子應付他。

弘晳是想法子叫岳鐘琪去的。

倒也還好,康熙先前就另給了年羹堯差事,雍親王因為在外陪同太子辦差,加之如今太子還沒有被廢,他不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就沒有為年羹堯籌謀去四川的事。

康熙的身體調養了些時日,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只是右手的毛病是落下了。他常年勞思傷神,所想所行的事太多了,每天除了批閱折子見大臣,還要經筵日講,還要挑燈夜戰學習科學文化知識,還要臨幸妃嫔。

一直這樣,勞神到了這個年紀,哪怕精力再旺盛,也是氣虛。

何況康熙從小就勤奮,這氣虛的毛病也是從小就有了的。

康熙還是很放心十三阿哥的,原本看着跟着太子的老四和老十三都好,這回十三阿哥去了一趟西北回來,歷練的倒是出乎康熙的意料了。

這個兒子能文能武,性子也比老十四好些,康熙對他的印象很好。

老十三能用,就不用老十四了。

再者,有老十三跟着直親王去西北,康熙也能放心些。

軍政大事,也不完全由直親王做主,三個人互相牽制,只要不貪功冒進,西北的事慢慢處置就好了。

直親王與十三阿哥離京後不久,太子與雍親王就回京了。

弘晳難得閑下來一段日子,蘇園還在修繕,也不好游玩。

就帶着弘晖幾個往郊外去跑馬,這會兒還帶上了幾個人的嫡福晉,都是會騎馬的,還有巴勒多爾濟的郡主福晉,還有十五十六兩位阿哥的福晉。

都與蘇玳關系好,一路說說笑笑的很熱鬧。

雍親王府的郡主,弘晖的妹妹宜爾哈,不喜歡端靜公主的女兒迪雅,卻和蘇玳很談得來,也很喜歡和蘇玳接觸。

蘇玳也很喜歡這個靈透漂亮的嫂嫂,她們相處的很好。

晌午稍歇,原本在當差的巴勒多爾濟忽而飛馬來尋弘晳。

衆人都玩去了,就弘晳帶着小福晉在樹下坐着說話,巴勒多爾濟見身邊沒有外人,過來便急道:“大阿哥随我回宮吧。太子……太子有事。”

太子出事了。

太子走的時候好好的,太子這數月以來的表現,總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正常人。

又或者他的病正在漸漸的好轉,身體正在慢慢的康複。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太子看着是好,可這些時日的辦差都在掏空他的精神,他的氣血。

他是在支撐一個搖搖欲墜的身體,而回京後,在康熙面前,他終于支撐不住,吐血暈倒了。

當時太子雍親王,另幾位親王皇子阿哥們都在,還有些朝中得用的大臣們。太子就在衆目睽睽下吐血暈倒了,所有人亂作一團,康熙更是心急如焚。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所有人才真正意識到,啊,原來太子病得很嚴重,是真的活不長久了啊。

太子被安置在毓慶宮中。原本康熙是要将太子安置在乾清宮的,但悠悠醒轉的太子不願意,康熙只能按照太子的意思開了毓慶宮,将人安置到了毓慶宮中。

太多人都看見了,消息根本瞞不住。

但康熙手腕果決,将所有人留在宮中,不許走動。

讓巴勒多爾濟尋弘晳回宮,不許再使外人知道。

弘晳在太子回京時就見過,早上出府的時候還去請安了,他阿瑪都好好的,也不像是那個樣子,怎麽入宮不久就吐血了?

弘晳心中諸多疑慮,可沒有見到人也不好亂猜。他懷疑在宮裏有人氣到太子了。

弘晳要趕到宮中去,來不及與蘇玳多說,見蘇玳臉都蒼白了些,就匆匆親了親她,說:“回府等爺消息。不要怕。”

巴勒多爾濟也沒有時間與妹妹多言,匆匆和蘇玳點了點頭,露了個安撫眼神給她,然後就與弘晳飛馬回宮了。

蘇玳自然沒了游玩的心思。

她也不能将實情往外說,就推說天氣熱身體不适要先回去了。

這邊人都回來,自然是沒一會兒也散了。

原本心中就有狐疑,知道皇長孫匆匆進宮,而宮裏的親王阿哥們又不讓出來,似乎戒嚴了許多,很多人心中又猜測,縱然猜不出是個什麽事情,但直覺是宮裏出事了。

來打探消息的不少,太子妃遇事就躲都習慣了,側妃出面做主都擋了回去。

李佳氏是最周全的,蘇玳待在東院沒有人來騷擾她,她也不能去李佳氏那裏說什麽,只能如弘晳所言的那樣,在府中安心等待。

也幸而平日裏管得嚴,側福晉格格侍妾那裏都沒鬧出什麽太大的動靜。

赫舍裏氏倒是想打聽消息,但沒有人理會她,她也不敢鬧起來。

弘晳進宮,先見到了康熙。

他倒是沒想到,康熙跟老了十歲似的,整個人精神都有些萎靡。似乎太子吐血暈倒的消息,給康熙帶了很大很重的打擊。

弘晳心中唏噓,當年廢太子,旨意下後,祭告過天地祖宗,皇上也是重重的病了一場,身體之後就大不如前了。

如今他阿瑪吐血暈倒,皇上也是這樣,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說他愛兒子吧,卻又那麽狠心,說他不愛吧,偏他又這般傷心。

康熙沒什麽力氣,受了一場驚吓,連帶着差點舊病複發,這會兒只能聽太醫的話先養一養,也不敢去見太子,怕傷心。

方才太子在他面前吐血暈倒的模樣,把康熙給吓到了。

太子的血撲在他手頭的折子上,淋漓驚人,康熙周身頓時冰涼,差點眼前一黑也跟着暈過去了。

“去看看你阿瑪。”康熙揮了揮手,叫弘晳自去毓慶宮。

康熙這裏伺候的人多,人都留在宮裏不讓走,康熙現在也顧不上他們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太醫的話,太子這回,怕真是兇多吉少了。

毓慶宮久不住人,便是宮人們打掃過,也還是有一些味道。

這兒自然是遠遠不如太子府好的。

可這兒到底也是住過十多年的地方,弘晳一進來,便覺得這味道太熟悉了,熟悉的叫人心裏又起了壓迫的逼仄。

太子還安置在他從前的屋子裏,身邊伺候的是太子身邊貼身的宮人。

此時都不敢打擾太子安歇,都靜靜候在外頭,弘晳進去,他們都很守規矩的侍奉在殿外。

這都是太子自己的人,有他們在,他們父子能安安心心的說話,這話也不會叫乾清宮的那位知道了去。

可越是這樣的陣仗,越是叫弘晳心驚。

這是什麽意思?弘晳甚至拒絕去深想。

當初太子圈禁在鹹安宮中,他領着家眷們住到了離京城不遠卻不能随意回來的鄭各莊‘王府’。

太子生病,臨終,他都不知道。

或者知道,那又能怎麽樣呢?

他的親生父親病重了,要死了,他不能服侍在跟前,為了保全廢太子二阿哥的血脈,他被遠遠的圈禁起來,而太子至死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

鹹安宮的門一關上,父子倆從此生人遠離,陰陽相隔。

這是弘晳終身的遺憾和憤恨。

他不能去想,一想就會失去理智,會冷酷到失控。

“你來了。坐。”太子一臉病容,還似從前那般溫雅微笑,喚弘晳坐在他床邊說話。

“阿瑪。”在至親的父親面前,弘晳沒有忍耐,他一聲呼喚出口,眼淚就滑落下來,哭不出聲,但淚如雨下。

太子伸手慢慢給他擦眼淚:“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哭呢?孤沒事。”

弘晳忍下淚意:“你吐血了。還暈倒了。快馬叫我回來,還騙我。”

太子輕輕笑起來:“先前瞧你老成穩重,現在這樣看你,倒是像你這個年紀的行事了。”

“吓着你了,是孤的不是。可若不這樣做,孤也沒有辦法。”

弘晳定定看着太子:“阿瑪此番,有隐情?”

太子的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便是病重,卻也不至于此。

太子說:“沒有隐情。但也确實,有緣由的。”

太子的病,原本是需要好好休養的。搬出毓慶宮,搬到宮外的太子府去,确實是有助于太子病情的恢複和身體的調養。

但這是需要靜養的,就是慢慢的養神,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操心,這身體就會好起來。

可康熙一心要用太子,太子也一心想要為兒子撐腰,免得兒子太過辛苦。

這一面操勞一面調養,倒也維持着一種微妙的身體上的平衡。

但還是不利于身體的恢複。太子看着好好的,但因為康熙拿他當個好人似的用,這肯定是很傷身體的。

這回出去辦差,太子聽見京中傳聞,就覺得事情不妥。

他的身體也确實是堅持不下去了。他深怕操勞一場,用到不能再用的時候,什麽都沒給兒子掙來不說,反而叫皇上丢棄了,結果還是一場空。

太子慢慢說:“孤想歇一歇。能歇多久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許有一線生機。但這時候孤這一病,能為你帶來轉機。”

“拖上數年再死,對皇上的沖擊太小了。皇上不會內疚自責,不會覺得對不住你。他們怕你成了氣候,那孤就非要讓你成個氣候。”

“叫你來說這些,是叫你不必害怕,孤要做什麽,你也不用管。你只管做你自個兒的事。孤要是做得好,興許還能陪你許多年。若做不好……孤還是,想做好的。”

弘晳忍了又忍,還是克制不住眼眶中的熱意,他狠狠抹了抹眼睛:“兒子不要阿瑪拿命去拼!”

太子笑了,嘆息道:“你也是拿命護住孤和赫舍裏氏一族的。”

“你是孤的兒子,是孤最看重的長子,孤是一定要護你周全的。”

太子病弱這麽些年,可骨子裏,從小浸養出來的皇太子的威儀從未消散過。

“好孩子,”太子微微笑道,“聽孤的話,孤亦暗中有些安排。那十年蟄伏,這三年辦差,孤也沒有閑着。孤曾對你福晉說過,孤能護得住自己的孩子。今日這話,也說與你聽。”

弘晳不說話。

瞧着兒子倔強通紅眉眼,太子揉了揉兒子的臉:“你別總以為孤的病是因你才有的。你也不用心中自責內疚。這心思就太重了。小小年紀,對阿瑪要那麽重的心思幹什麽?”

“皇家生存不易。你做的特別好。孤也想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孤給你一句實話,孤還想看着你弟弟成親生子呢。指望你是不成了。”

“對了,”太子揪了揪弘晳的耳朵,“孤心疼你,交代實底。你外頭可得給孤演好了,別給孤把事情辦砸了。”

弘晳笑了一下:“兒子真心實意心疼阿瑪。不用演。”

怎麽演呢?他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啊。

太子嫌棄他:“笑起來比哭還難看。別笑啦。”

康熙深通醫理,身邊西醫中醫應有盡有,假的是騙不了他的。

太子把自己搞得奄奄一息,他是存了必死的決心,但也有強烈的求生意志。

他就賭,賭一個将來,賭一個他胤礽此生命不該絕于此。

弘晳兩天沒出宮。宮裏的消息也終于傳了出去。

太子病重,命在旦夕,一天吐血兩三回,康熙幾近暈厥,全靠皇長孫和幾位親王阿哥們在宮裏撐着。

太子之前一直都好好的,所有人都以為太子壽數難永是誇張的說法。

畢竟太子先前還同雍親王一道去外頭辦差,談笑自若處事利落,也就是精神稍微差了一些。

誰能想到太子回京後事情産生了變化,太子的病情急轉直下,甚至……病危了。

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惶惶不安有,深感迷茫有,甚至暗中高興的人更是有。

太子死了,太子府就沒人做主了。區區一個皇長孫,又能如何?

被皇長孫壓制的一幹人等巴不得太子早點死了算了。

康熙年輕的時候,與他少年夫妻的是仁孝皇後,當初失去這位皇後,康熙是很心痛的。

再後來的幾位皇後,有感情,但總沒有少年結發的情意。

他以為他早已經淡忘了這種心痛,直到他五十多歲的這年,康熙四十四年夏,他最愛重的皇太子,最喜愛的二阿哥病重瀕臨死亡,讓看慣了生死的康熙痛不欲生。

那種心痛的滋味難以言說,總是很難受的。

他手把手教養了十幾年的皇太子,怎麽能就這樣丢下他潦草這一輩子呢?

尤其是,這是仁孝皇後唯一留下的兒子,這麽年輕就去了,他怎麽跟仁孝交代?

這不是夭折。這是英年早逝。是病死啊。

康熙不能接受。

太子看着他心急如焚的皇父,眼中有淚,卻還在輕輕的笑着:“阿瑪,兒子不想喝藥了。藥好苦,就讓兒子去了吧。”

康熙咬牙:“你休想!”

太子氣若游絲:“阿瑪,兒子大限将至,遲遲卻咽不下這口氣。除了不放心阿瑪,就是不放心弘晳。”

“阿瑪叫那麽多人給兒子瞧病,可心病難醫,他們不是都說了麽?兒子尚有心願,或許阿瑪實現了兒子的心願,兒子尚有一線生機。兒子願意去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調養身體,兒子要是活下來了,再來侍奉皇父。兒子都是甘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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