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蒸酒嘗試
第11章 蒸酒嘗試
“你說得倒是。”長青也不是要自怨自艾,說了兩句話,就精神起來,“你還要做澱粉嗎?”
“我知道家裏的紅薯不多了,”許杏擰着眉毛,“反正家裏留着紅薯也是吃的,我掙了錢買糧食給家裏的話奶奶應該會同意吧。”
長青卻想了一下才說:“這事等我問問奶奶吧,你這次是要做多少?”
許杏比了兩根手指頭:“有二十斤生紅薯足夠了。我就一兩酒曲,處理不了很多渣滓,再說劉老板說了這個月不要了,我得自己賣,多了也怕賣不了。”
“這樣啊,那應該問題不大,等我跟奶奶說了,你就去弄吧。”長青說。
因為這一百文錢的事,金氏不痛快了兩天。許杏覺得她心疼錢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憋屈。這裏頭還有範氏的事兒,老太太顯然是要包庇女兒的,不管是讓她吐出一些還是老太太填這個窟窿——其實就是她從兒子手裏拿的銀子,她都只能這樣認了,兒媳婦呢,一着急幹了“蠢事”,她還不能明說一句“又不着急你犯什麽蠢”,自然郁悶至極。
雖然有這麽一出,家裏的紅薯剩得也不多了,但是長青跟金氏說了一聲,許杏還是很順利的拿到了二十多斤紅薯。都說熟能生巧,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熟練工種,即使腦子裏面信馬由缰,手上的活計也完全不耽誤。
把紅薯渣滓發酵上,許杏算算日子,今年天氣還算好,過了倒春寒的那幾天之後,慢慢的開始暖和起來,之前的那兩個壇子發酵狀況還可以,這樣再過些日子就可以蒸酒試試了。
新做好的澱粉因為要拿出去賣,許杏還特意過了一下秤,是四斤一兩多,她用小盆裝了,跟長青一起去鎮上。
“我今天可能會很慢,你跟先生讨教完學問就先回家吧。”到學堂門口的時候,許杏說。
“那我出來去街上看看,到時候再說吧。”長青沒說準話,反正鎮子小,做買賣的就那麽一條主街,不難找。
許杏想了想,先去雜貨棧碰碰運氣。老板娘看見她就笑了:“範家小姑娘來了你家的酒成了嗎?”
許杏就有幾分不好意思:“我家的酒還在發酵着,也不知道行不行呢,今天是有別的事要勞煩您。”
老板娘笑容不變:“有啥事你說,不用客氣!”
許杏就把包袱放在櫃臺上,打開,說:“這是我家做的紅薯澱粉,在劉記酒樓那裏賣了些,他家如今做炸貨全都用的它。做涼粉吃也極好,不知道您家賣不賣”
老板娘有些意外,低了頭仔細端詳着澱粉,道:“那老劉可是不吃虧的,看來這澱粉是真的不錯,不過這東西賣得慢,我也不敢進,要是受了潮什麽的就都賠了。”
許杏明白,她不是推脫拒絕,并不勉強,因為有思想準備,也不失望,就問:“那我能在您家門口擺個攤嗎?我看那邊沒人。”
“你盡管去,那邊就是沒人的。”老板娘指了指,“那是我家門口的地方,日日都掃的,很幹淨。你要使秤嗎?我這裏有。”
許杏沒有秤,來之前想的辦法就是把澱粉在盆裏抹均勻,然後四等分,每份算一斤,現在老板娘主動提出來要借秤給她用,她自然喜出望外,連連道謝。
她的擺攤生涯并沒有一個好開始,一個上午過去了,有人看沒人買,畢竟許杏說得明白,這紅薯澱粉就适合挂糊油炸還有做涼粉之類的,不适合炒菜勾芡,普通百姓誰家經常炸東西吃呢,多費油啊!
一直到了中午,才有一個從貨棧裏出來的中年婦人過來,看着盆裏的澱粉,問:“劉記的炸魚真的是用的你家的澱粉?就是這個?”
許杏一開始還有點着急,後來也就躺平了,賣不了就賣不了,大不了回去做粉條吃,她正在心裏琢磨澱粉加工粉條的事兒,猛地有人跟她說話了她還有點兒懵,愣了一愣才答上來話:“啊,正是,這紅薯澱粉炸東西特別脆!劉老板可是我家的大主顧哩!”
婦人笑了笑:“多少錢?”
“八文錢一斤。”許杏道,“這是四斤一兩,您要是全要了,給您算三十文。”
“炸幾條魚可用不了這許多。”婦人有些猶豫。
沒有嫌貴,而是覺得用不了這麽多!許杏心中高興,這是遇到了不差錢的客人!她連忙打起精神來道:“炸幾條魚是用不到這麽多,可是它能做的東西可多了!涼粉、焖子、紅薯甜湯,什麽都用得着它!”
“我要二斤,給你十五文行不行?”那婦人糾結了一下,還是拿出個碗來,準備盛澱粉,“可巧我今日拿了碗,要買豆子的,先買了它吧。”
許杏笑逐顏開:“都依您!回去吃了好,您就再來買!”
其實她真的很不擅長這樣做生意,可是為了錢,只好趕鴨子上架。等到過了晌,長青找來的時候,她也才又多賣了一斤,也是鎮上的一戶人家買的,只要一斤,價格就沒什麽說的了,八文錢。
“既然大半都賣了,不然就先回家吧。”長青道。
“你等我下,我先去把之前欠老板娘的三文錢還了。”長青來了,她就敢暫時離開她的小攤子一會兒了。
老板娘拿到了三文錢,笑嘻嘻的問:“你的澱粉賣完了?”
許杏搖頭:“還有一斤沒賣呢。”
“你哥找來了,要家去吧?你放我這兒,我給你賣。”老板娘主動問,“賣多少錢?”
許杏眨眨眼,道:“那可好,就當寄賣吧?我剛才賣的是八文錢一斤,兩斤十五,再多了也就是這個價,給您的話就跟給劉老板一樣,五文半一斤,如何?”
老板娘一拍手:“成啊!下回你來,再給我帶幾斤,咱們一塊兒算帳呗?”
許杏答應了,便回到小攤子上,把秤拿過來還給她,這才收拾了小包袱跟長青回家。
在路上照例報賬:“一共賣了二十三文錢,還給貨棧老板娘三文,回家給奶奶十文紅薯錢,手裏能剩下十文,下回如果那一斤一兩多澱粉賣了,老板娘還得給我六文錢。”
“這十文怎麽沒買酒曲?”習慣了每次許杏都把沒捂熱乎的錢花掉,今天長青覺得很不适應,她手裏居然留下了銅錢!
許杏笑笑:“不買了,家裏沒壇子了。”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一個粗瓷大壇子也得二三十文呢,她購置不起。
“我爹快回來了,應該會給奶奶銀子。”長青道,“那樣家裏就能買糧食吃,紅薯盡可以給你用。”
範守業都快成了一家子的希望,許杏心想,看來他真的是許久沒有回過家了。她想着之前琢磨的做手工粉條的事兒,便道:“等等吧,等我的酒賣了,看情況再做些別的。”
金氏到底是憋悶出毛病來了。她心情不痛快,天氣又乍寒乍暖的,就病倒了,趙氏再心裏別扭,也得小心伺候着,許杏就承擔起了挑水撿柴做飯的活計,一連幾日都沒有折騰紅薯。
等金氏大好,許杏發現她發酵的頭兩壇紅薯已經出來酒味兒了,便着手蒸酒。
她把發酵了的紅薯渣滓混了水放進大鍋裏煮,蓋上那個蒸酒的蓋子,再在旁邊放一個大碗,接着蒸出來凝住的酒液。她的工具簡陋,又是第一次操作,便用了小火,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小心的等着酒水流出。
金氏和趙氏其實都不大相信她能釀出酒來,所以都在竈房門口站着看,就連長青都放下了書本,加入了圍觀的隊伍。
許杏顧不得他們,全神貫注的蒸酒。她衣衫單薄,卻滿頭大汗,直到大碗裏接到了晶瑩的酒水,她才松口氣,不管産量如何,這個法子是可行的。
而門外的人們就興奮了——那可是酒!聞着就很香醇的酒!他們家也能造酒了!這是多少銀子?
換了一碗又一碗,許杏隔一會兒就接一滴在手上嘗嘗,味道淡了便停下來,這一鍋就算是蒸完了。
剛才倒出了渣滓,她就刷過壇子了,經過這麽半天,壇子幹透,正好把蒸出來的酒全都倒進去,然後再換下一壇。
她做這些頗費時間,連中午飯都耽誤了,不過沒有人說什麽,直到她徹底蒸完兩壇子酒,趙氏才進來做飯,對着她也一改之前幾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笑容滿面:“我聽長青說這個法子是你自己琢磨的,你還真怪聰明的。”
這也是長青的周全之處,他跟家裏人說做澱粉是他從書上看的,教給許杏之後,剩下的再做什麽就是許杏自己琢磨出來的。他大約是不想白占了許杏的技術,可對許杏來說,這就大大提高了她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對此她還是十分感念的。
許杏在熱氣蒸騰的環境裏工作了太久,累得很,并不想多說話,只笑了笑:“也不知道能有幾斤,得過後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