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範家家事(上)

第12章 範家家事(上)

許杏“自己琢磨”出了釀酒蒸酒的法子,範家的兩個女主人對她的态度都鄭重起來。趙氏就不說了,完全情緒化,一高興了也不記仇,金氏又不一樣,對許杏不像從前那麽随意,說話的時候會正眼看她,拿她當晚輩對待了。

這些對許杏來說自然是好事,她不在乎是她的事,可能受人尊重誰會願意被人當下人對待呢?

兩壇子酒蒸完,剩下的酒渣再來喂豬喂雞就是極好的飼料了,只是範家只有幾只雞,用不了這許多,還是被範氏要走了。

許杏不糾結這個,她做這些,本就是出于不浪費糧食的目的,也是想最大限度壓榨紅薯的價值,讓她多賺幾文錢。

還有兩日就是清明了,金氏專門找許杏,讓她留些酒給家裏,留着清明上墳時候用,許杏也答應了下來。

這次的産品是酒,許杏想去劉記酒樓和雜貨棧看看,如果價錢合适就直接賣掉,畢竟她要用錢的地方可多了。

這次金氏破天荒的讓趙氏跟着:“那麽兩大壇子呢,你們可抱不了,叫你們娘上東鄰居家借個獨輪車,推着壇子上鎮上去,旁的所有事都是你們做主。”

這次長青沒有去學堂,也跟着去了劉記酒樓。至于趙氏一路上呱呱唧唧的說鎮上哪裏好玩什麽的,兩個人都沒怎麽接茬。

到了酒樓,劉老板正在和客人說話,許杏就在外頭等着。

趙氏扶着小車站在門口,有些不滿:“這姓劉的怎麽還聊起來沒完了?”

“娘,出門了說話仔細些。”長青話音不高,語氣卻不溫和,成功的讓趙氏閉了嘴。

許杏眨眨眼睛。

過了一會兒劉老板才出來,跟長青許杏打了招呼,并不往趙氏那裏看,問:“你們今兒怎麽有空來的?”

長青拱拱手:“自家釀的酒,還想請您給掌掌眼,看看能賣多少錢,我們都是不懂這個的。”

“哦?你們用什麽釀的?咱這邊兒糯米可貴。”劉老板也來了興趣,“可是濾過了?有渣滓就不大值錢。”

“紅薯釀的,也算是糧食酒,已經粗粗蒸過,倒沒什麽渣滓,”許杏道,“您瞧瞧?”

許杏和長青合力把壇子搬下來,劉老板就上前去看。

許杏這才發現趙氏已經退出去好幾步了,正抱着膀子在遠遠的圍觀。

“我倒一點兒看看啊。”劉老板叫了個夥計過來扶着壇子,小心的倒了小半碗出來,酒液一流出來,他就吸了一口氣,“不錯啊!”

他先是在光下仔細的看了看酒水的澄淨度,然後聞了聞,這才小口抿了一口。他品了品,咽下去,又咂咂嘴,接着喝了一大口,回味了一番,再轉向長青兩人的時候,神色就熱切起來:“這酒是新釀的,要是再陳一陳,那可就真成了好酒啦!”

長青就去看許杏。

許杏對酒的品質心中有數,得了劉老板的稱贊高興歸高興,倒也不很意外,便只是笑眯眯的站着。

“這酒啊你們也別費勁賣了,都給我得了,若是再釀了,只要能到這個口感,我全都要,有多少要多少,如何?”劉老板問。

長青并不表态,全由許杏拿主意。

許杏沒着急問價錢,先說:“劉老板,我們可能不能都給您一家哩,北邊貨棧的嬸子賣我酒曲的時候就說好了,得了酒她要些去賣呢。”

劉老板就笑了:“他家零賣能要多少?你們也沒多少不是?這些先給我,下回你們再釀了,給她家幾斤就是。”

其實許杏也是這麽個意思,便也沒多啰嗦,直入主題:“這酒您給什麽價錢呢?”

“你要是自己零散着賣,我覺得別少了三十文一斤,不然有些可惜。我要得多,我給你出二十五文一斤,怎麽樣?”劉老板問。

許杏覺得今天劉老板要比當初收澱粉的時候殷切許多,她心裏就有數了,點頭答應下來。

酒樓裏不缺幹淨的空酒缸,劉老板讓夥計搬來,倒酒過秤,一共是十二斤,整好三百文。

許杏折騰這麽多天,頭一次得到三位數的銅錢,難免有些雀躍,就連長青都露出了個帶着幾分矜持的笑容。

他們談妥收錢出來,推着小車往貨棧走,趙氏才大步跟過來,問:“怎麽樣?我看着都賣了,得了多少錢?”

長青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就消失了,他的聲音也冷下來:“我們剛才忙活的時候怎麽不見您上前幫忙?這錢奶奶說過了,一部分交給家裏,剩下的都給我留着考學用。”

“許杏啊,這些是多少錢?給我一些,我給你買身新衣裳去。”趙氏被兒子堵得不輕,便轉而去找許杏說話。

許杏無奈道:“我們賣了三百文錢。”

“這麽多?”趙氏大驚,“真是三百?”

“您小聲些。”許杏搖頭,“往那邊走,我得去貨棧買酒曲。”

到了貨棧,老板娘給她稱了一斤酒曲,算賬的時候收了她二十四文錢:“你擱在我這兒的那些澱粉賣了,你下回再做了還給我送來些,慢慢地賣,能賣掉。”

“那敢情好,今天本來是送點兒酒來給您瞧瞧的,沒想到在劉記酒樓就都給賣了,等下回給您送來些。”許杏笑着說。

“好好好,老劉要是說好,那就準是好的,你們回去多做,讓我也沾沾你們的光,發財。”老板娘一臉喜氣洋洋。

因為有趙氏在,許杏沒跟長青商量這些錢怎麽分配。他倆沒說話,就趙氏一個人說得熱鬧:“早知道這酒那麽好,就多留下點兒了,你爹愛喝酒哩。”

許杏心裏搖頭。

長青也不接茬。

過了兩日,許杏在檢查的時候發現,後來發酵的那壇酒應該也好了,便又一次重複了蒸餾酒的流程,得到了二斤精釀酒。因為分量輕,她自己就能抱着壇子送去鎮上,自然就沒再讓金氏跟着了。

貨棧老板娘就按照劉老板給的價格收購,給了許杏五十文錢。許杏手裏連之前的十文,一共有三百三十六文錢,回到家裏,她就取了三分之一給長青。長青只留下零頭,把一百文錢交給了金氏:“是許杏釀酒掙的,還得留一些當本錢,先拿這些給您,咱們買糧食用。”

之前金氏拿了錢,算是把紅薯賣給許杏,其實還是她自家的收成,她雖然樂于見到錢,可并不意外,今天就不一樣了,這完全是許杏額外創造的價值,金氏也十分高興,并不計較她手裏留下一部分:“留本錢是應該的,讓她好好幹,攢了錢你好讀書。”

長青也不多說,應了一聲。

許杏不知道這些,回家找老太太申請兩百斤紅薯的時候,發現老太太還是很大方,并不發愁糧食不夠的問題,等聽到趙氏說“都用了才好哩,換了錢買米買面,省得吃那東西”的時候,她才明白緣由。不過她跟長青約定的就是賺了錢給他三分之一,至于他用這個錢讀書考學還是貼補家用,那就由他自己決定了。

處理完兩百斤紅薯,澱粉晾上,渣滓發酵上,家裏的三個糧食壇子也就都用上了,許杏打算休息兩天,正好要過清明節,家家戶戶都上墳祭拜,也沒多少人有心思去買賣東西。

範家當前最大的事就是迎接範守業回家。

雖然在許杏看來,長青的這個父親就是一個精明到自私、對家人并不怎麽負責人的人,可架不住家裏的兩個女人望穿秋水,仿佛過節一般的做着準備。

清明節前一天,範守業終于回來了。

因為許杏沒有出門,所以第一時間見到了這位“公爹”。跟兒子相比,範守業可以說是長相平平,中等身材,有些發福,眼睛不大,臉盤很寬,很像金氏,由此可見,長青眉眼清秀,文質彬彬,還是随了母親趙氏的好相貌。

見到家裏多了個人,範守業也很不客氣:“這丫頭誰啊?娘,你買丫鬟了?”

等到金氏和趙氏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起正月裏長青的那場病和許杏的來由,他就皺了眉頭:“這你們也信?快別弄這些事兒,把那丫頭送回去吧!”他在外頭走南闖北的,自然是不信村裏神婆那一套的。

“二弟啊,可不敢送回去,我這大侄兒媳婦有能耐着哩!自己琢磨着都能釀酒掙錢啦!”範氏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回了娘家,一進門正聽見說要把許杏送回去,她馬上就開腔了。那五兩銀子的事兒現在還沒人知道,要是二弟發了話,家裏真的辦了,她就露餡兒了。

“釀什麽酒?”範守業好酒,聽了這話倒是起了點兒興趣。

趙氏已經一溜小跑去了廚房,抱着小酒壇子就進了堂屋。金氏過日子仔細,從前兒子在家的時候喝酒剩下的酒壇子她都留着,正好許杏釀了酒,她就把留下來的一斤多收了起來,沒想到趙氏把藏酒的地方記得這麽清楚,她白了兒媳婦一眼,沒說話。

嘗過了酒,範守業的語氣就變了:“跟外頭的好酒比不了,不過鄉下地方,這就算不錯的酒了,這丫頭有這個手藝,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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