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暑期業務
第23章 暑期業務
許杏先問:“那價錢怎麽說?”
老板娘笑了:“正是要同你商議商議這個哩。這樣我這裏收的就多了,怎麽也得一百斤起步,你給我十五文一斤如何?”
許杏算了算,搖頭:“嬸子,這樣我做不來了,又要麥子又要柴火的,這糖不好做,您若是給我十五文,我還不如回去洗澱粉了,實在幹不着。”
老板娘也不惱,跟她道:“實在是給你二十文的話我們就賺不着啦,往縣城拉,那麽遠呢,人吃牛嚼的,光路費都不夠。”
“十八文吧,您看行不行?”許杏知道,普通批發和大的渠道商拿貨當然不能是一樣價格,二十文一斤的價格肯定不行,但是就像她自己方才說的,若是賺得太少,她就不如放棄了紅薯糖,直接加工澱粉賣。
“行吧,一斤好歹能賺兩文錢。”這個價格大概也在老板娘的預期之中,所以她沒再多廢話就答應了,“這十五斤先算二十文,接着我要一百斤,趕在中秋節以前得要。”
現在是六月底,時間倒還充裕,許杏答應了。
回到家得接着處理那些澱粉,許杏只是比平常更沉默些,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幹活,不光跟趙氏,就是跟長青和金氏,也不怎麽說話。倒是對上門來賣紅薯的鄉鄰,她還是笑臉相迎,沒什麽變化。
這次的澱粉做得多,也多花了兩天工夫才幹透,之前的那四壇酒又好了,她便又花了兩天蒸餾,一切準備妥當了,才去鎮上賣貨。
六十斤酒,一百二十多斤澱粉,劉老板一算賬,幹脆給她拿了一小塊銀子:“兩千一百六十文錢,給你銀子吧,銅錢太多。”
這是許杏第一次見到銀子,她很高興,道了謝接過來,聽見劉老板說下回還想要些粉條,自然滿口應了。
家裏還有二百斤紅薯,許杏怎麽算也不夠,只好推着小車去鄰村收些紅薯來用。花兩天時間在東岳村和郭家嶺巡了一圈,她自己收了兩百斤,雖然不多,但是總算是把“範家村有收紅薯的”這個事兒宣傳出去了,之後就有幾戶外村人專門來賣紅薯,這麽着,原料緊缺的問題暫時就得到了緩解。
有了紅薯,許杏照例先釀酒,把四個壇子封好,再開始做澱粉,做糖。一邊收一邊做,得了澱粉先賣一波,再做粉條賣一波,到七月下旬再賣酒的時候,她都陸續賣了三百斤澱粉和一百斤粉條了。
相對來說,制糖有些麻煩,特別耗時,不過一百斤糖讓她賺了一千兩百文錢,也算是不錯的收入了。
中秋節前,許杏把糖和最新釀出來的一批酒都送到了雜貨棧,因為節日到了,買酒買糖的人多,貨棧老板又要拉貨去縣城賣,要得就多些。一邊收着貨,老板娘一邊說:“你還能再多做些不?縣城到底比咱這兒強,賣得多哩,你拉那麽三十斤二十斤的不頂用。”
許杏笑嘻嘻的道:“能啦能啦,過了中秋就要收紅薯了,我都說好了,我們村的紅薯都給我,到時候可就能多多的出貨了。”
想要增加産量,必要的投入還是要的,許杏去東岳村,一口氣又買了四只大壇子,都拿回來釀酒用。等到過了中秋,天氣就要涼快下來,糧食發酵的速度也就慢了,出酒周期變長,那就意味着掙錢慢了,她得多加點量才能行呢。而且,許杏記得,長青說過,到年底得給先生十兩銀子,辦理報考秀才的事項,她也得幫幫忙。
實在沒收上來紅薯,許杏把該交的貨都交完,也就暫時歇業了。趁着這個時間,她認真核算了一下她的紅薯加工業的收益情況。都按一百斤來計算,一百斤酒的盈利是兩千一百多文,一百斤澱粉的利潤是三百文左右,加工成粉條粉皮的話,每一百斤成品利潤七百文左右,饴糖則是一百斤賺一千兩百文。
但是這種計算是不準确的,因為成本這裏只算了紅薯和酒曲、麥芽、芝麻等原材料的價值,并不符合實際情況。
現在,加工紅薯的柴禾是她撿的,水是她自己挑的,都沒有計入成本,因此上面算出來的利潤其實應當說是她的工資加業務盈利。尤其是蒸餾白酒、加工粉條這些工序,勞動強度非常大,又需要一定的操作技能,如果要雇人來幹,需要一筆不小的工錢開支,此外,還有不合格品需要丢棄,磕磕碰碰的也有損耗,這麽算來利潤就大幅度降下來了。
但是對于莊稼人來說,這也比一文錢兩斤甚至三斤處理紅薯要強上許多。
她計算這些并不背着長青,尤其是她發現長青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的時候,就幹脆拉着他一起算。
“其實你買的石碾、壇子這些也是應當計算進去的。”長青指出她的纰漏。
“是的。”許杏點頭,這種固定資産的投資都應該折算在生産成本裏面進行攤銷,可是她的手工加工作坊實在是太粗陋了,而且金額又不大,她就幹脆忽略了這一點,“專門的帳房先生肯定會把這些都折進去,我就不算了,就這樣吧。”
長青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會算進去的,畢竟你算賬都是一文錢一文錢的算的。”
“我當你是誇我好了。”許杏有些無奈,“還不是因為我實在是沒錢,一開始做這些東西的時候多難呢,一次才掙幾文錢,算帳當然要一文錢一文錢的算了。”
說着,她開玩笑的道:“等你拿着這些分紅銀子去考學的時候,你就記着,你考狀元的費用就是這樣一文錢一文錢的賺出來的。”
長青卻收斂了玩笑之色,神色鄭重道:“我會記得的。”
許杏不知道他是又想到了什麽,也不追問,聳聳肩膀,繼續謀劃起來。
倆人正說着話,就有人來敲院子門,居然是賣紅薯的:“眼瞅着新紅薯就要下來了,窖子裏這些就都給你們送來,能值幾個錢你們看着給些吧。”
許杏看她有些眼熟,只是不記得在哪見過,長青卻擰了眉毛,一個笑臉都不肯給。驗過紅薯,沒有什麽發黴長毛的,上秤一稱,也有一百斤,許杏痛快的掏了五十文錢出來,等人高高興興地走了,她就準備開工。
長青靠近她,說了一句:“那個神婆,你少同她打交道。”
許杏這才想起來,這不是那個說她有大福氣的五舅奶奶嘛!她玩笑道:“托她的福,我才能留在這兒呢!”
“你也信這個?”長青瞧着她問。
許杏搖頭:“不知道。你不是教我‘子不語怪力亂神’嗎,我自然是不信的,不過這世間也許真的有些什麽神奇機緣也未可知吧。管她那麽多呢,買賣就是買賣啊,她賣紅薯,我收紅薯,這不就得了。”
“與她莫要多說話,三姑六婆,最愛窺人隐私,說長道短,多少是非都是由她們而起。”長青還想要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改成了一句叮囑。
這個許杏自然明白,沒什麽異議。
像五舅奶奶這樣的人家還真有幾戶,眼看就要挖新紅薯了,這才把壓窖子的紅薯拿出來賣,但是這時候的質量就參差不齊了。許杏在收購的時候頗費了些功夫,把發黴發芽的都退回去,最後收了五百斤。
“還釀酒嗎?賺得多些。”長青從鎮上回來,看見許杏在切紅薯,就問。
許杏搖頭:“不了,先做澱粉,趁着天還熱,還要多賣涼粉呢。咱們賣貨給劉老板,也得讓人家盡可能的多掙些,合作嘛,互惠互利。”
長青莞爾:“這樣看你又不像個工匠了,倒像個商人。”
不再用渣滓釀酒了,最近又沒什麽酒渣,許杏就好久沒去範氏家裏,不過要過節了,範氏最近回來得就比較勤,對許杏還是一樣的客氣,甚至多了幾分熱情:“許杏啊,我給你做了個罩衣,你穿着幹活,也省衣裳。”
許杏看了看,範氏是用她自己的舊衣裳改的,上頭好幾處補丁,顯然那衣裳早就不能穿了。她有點不想要,金氏卻發話了:“還是你大姑想着你,你也別客氣,趕緊拿着吧。”
“那就多謝大姑了。”許杏接過來,發現舊是舊了些,好歹還幹淨,心裏的不舒服才輕了些,畢竟是寄人籬下,她不該有那麽多講究。
“大姑看着,你這買賣做得也像模像樣的,都攢了多少錢了?怎麽也不給自己添置點衣裳啥的,還穿着那兩身舊衣裳啊。”範氏關心的問。
長青“哼”了一聲。
這下許杏明白了,說衣服是幌子,探她的底是真的。她倒也不遮掩:“是攢了幾兩銀子,打算中秋節後秋收完了開作坊呢,現在算着還不一定夠哩,衣裳還沒爛,我就穿着吧,實在勻不出錢來。”
範氏眨巴了一下眼皮,拍手道:“哎喲早前我還當咱家老太太吹牛呢,不想你是真要開作坊,那你盡管辦,有事兒找大姑給你操持,準保妥妥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