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無論如何,今個兒李從之準備給水淼點顏色。哼,真的是把他寵的跟他爹娘似的,爬他頭上了。于是乎,他和水淼一行人就那麽跟着指引,到了園游會的核心地區,男男女女的賞花論詩去了。
水淼很不喜歡這種和別人待在一起的感覺。平日裏也就和李從之還有李從之的幾個狐朋狗友一起也就算了。今個兒的人太多了。而且,還有就是,他真的不習慣和公子哥兒們,千金小姐們在一塊。雖然年幼的事情多多少少記不清了,他那便宜哥哥長啥樣也有些模糊了。可是他始終記得哥哥被有錢人家出行的馬車踢傷,而後哥哥的身體就開始每況愈下,而後自己就被哥哥忽悠進了李家。
也就這麽一晃眼的功夫,水淼和李從之走散了。李從之是故意的,水淼卻是無心的。水淼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自然就越發的和李從之走遠了。于是他遇見了和他一般大的江家姑娘,江念念。江念念,水淼是聽說過的,說是女版的李從之,上蹿下跳的那種。這會兒,小姑娘正在水邊搗騰着。
水淼收回目光,江家一直有意和李家結親,先是對李老爺,現在則是對李從之。水淼還是有些透不過氣。緊接着就是一系列讓水淼透不過氣的事情了,先是落水聲,再是呼救聲,再然後就是他下水,再然後就是他自己上氣不接下氣。他覺得他不是去救人,是去超度的,順便把自己也捎上的那種。那個江念念也不知道吃了什麽,沉得很。水淼突然想起了關于水的傳說,說是水裏面是有水鬼的,撈不上來的人多半是被水鬼拖着呢!現在他被江念念拽的緊,真是水鬼。可不應該啊,他名字裏面那麽多水,他怎麽跟水犯沖呢。咬咬牙,再咬咬牙。
等水淼回過神,李從之緊緊地抱着他。他渾身都是濕的,這個深秋的風又一陣吹來。水淼不禁打了個寒戰。李從之感覺到他的動靜,松了松懷抱,低頭看見懷裏的水淼,眼眶不争氣的紅了。水淼看着李從之胸口被自己弄濕的衣服,青色衣袍上的竹葉顏色更深了。水淼抖索索的用自己的手擦了擦李從之的衣袍。李從之突然用力的握住了水淼的手,水淼的手很冷,李從之的手卻很熱。大手裹緊小手。水淼是覺得冷,所以才抖索索,但是李從之也是抖的,水淼不知道為什麽。也就莫名其妙的眼眶紅了說道“我沒事兒”
結果李從之大嗓門的吼着“我有事兒!”李從之這麽一吼,眼眶裏的淚轉了兩圈,掉了下來。“我差點命沒了”
水淼救了江念念。李從之差點命沒有了。這事兒一天不到整個姑蘇城裏的富貴人家多少都聽聞了。大家也都沒多想,只是覺得江家和李家怕是喜事将近。
接下來的幾天水淼和李從之都沒有去學堂。水淼是因為落水着涼了,第一夜還發了燒,應是被吓到了。半夜裏燒的稀裏糊塗,一直在說胡話,一會哭着喊哥哥,一會笑着喊娘親。李從之衣不解帶的睡在水淼邊上,一會擦身子,一會摸額頭的。順便還生了個氣,因為胡話內容裏面完全沒有他,就連他爹李老爺都被水淼點名了,唯獨他沒有被點名。
就這麽氣呼呼的照應了水淼一整夜,水淼好了,但是病去如抽絲,哪那麽容易,于是水淼一直咳嗽了好幾天,才漸漸止住了。這一落水加生病,讓水淼那瓜子臉更是少了二兩肉。本來還圓乎乎的娃兒樣,一下子出落成了貴公子模樣,就是小了幾號。李從之為了水淼,課也不去上,就連隔三差五要去鋪裏學賬的事兒也丢一邊。
因為水淼生病,所以這幾日的吃食都是按照醫囑來的。水淼雖然瘦了,但是因為吃着各式各樣的補品,水淼的氣色卻好的出奇。唇色更是嬌滴滴的像是能夠掐出水的蜜桃。李從之也瘦了,整個人感覺又長長了些。一下子就過了十八歲的樣子,用他爹娘的說法是“像是成家的樣子了”。
李從之就這麽照顧了幾日,晚上卻不安分的做了個夢。
這個夢也不知道怎麽地,水淼團在他懷裏,是發燒的模樣,蜜桃般的唇碎碎念的是“從之,從之,好哥哥,大哥哥”就這麽李從之感覺懷裏這一團是火,燒的他渾身焦灼;水淼纖細的手伏在李從之的胸口。每個指尖的溫度就好像風筝的線兒,随着風聲也能一陣一陣的顫着。李從之口好渴,嘬了水淼的蜜桃香的唇,他覺得水淼果然是他命裏缺的水。再多一口,再多一口。李從之的手不自覺的扶上水淼的腰杆,還是瘦,要多吃點。手一步步的往下。再往前。李從之不自覺的下身拱了拱。
再醒來的時候,水淼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邊望着他。李從之好似還沒有從夢裏想明白。從被窩裏伸出手,拉過水淼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然後就看見水淼的臉色像是裂開來吧,逐漸五顏六色,而後甩袖離開。
李從之剛想起身,才發覺自己的異樣。下身黏糊糊的感覺。
于是接下來便是李從之再老油條也受不了的情節。負責生活的婆子報給了他爹娘,他爹娘還為此特地和水淼一起大操大辦的吃了一頓飯,是的,平日雖然夥食也好,但是這種一桌子不見蔬菜的也是很少的。整頓飯都是“你長大了”“你是大人了”“得找個姑娘了”“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李從之從這些話語中明白了些道理,他自己對水淼有想法,他是大人了。
他還在思索自己對水淼到底幾個意思的時候,水淼說話了,說是“少爺即将成婚,自己也該和少爺分開吃住。”
李從之還沒有接上話,他爹娘已經和水淼來回了幾局,最終決定讓水淼從李從之的臨水苑搬出去,搬到臨水苑邊上的楠竹小樓。
李從之摔下筷子不同意,然後怼上水淼的冷臉,又慫了。爹娘又說了一串什麽,他反正沒有聽清楚,反正一開始是尴尬被水淼撞見自己的事兒,現在是被水淼抛棄的難受。李從之抿嘴離席,回院子享受他成年後第一個孤獨夜晚。
水淼也不好受,當夜就去了新院子,坐在楠竹小樓裏最大的假山上,望着月亮。
昨夜半夜,他其實是被鬧醒了,李從之雖然平日睡覺也不踏實,但是昨夜簡直非常不踏實,一會拱他,一會親他,一會亂摸他。他是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被摸了個遍。而後他就聽見李從之的悶哼聲,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他感覺他要死掉了,心跳的太快了。一聽就是生病的節奏。
水淼想了半宿,最終歸結為李從之長大了,要找姑娘了。
結果第二日,老爺夫人便印證了他的想法,果然是到了要成家的年歲了。家裏怕是早晚有喜事,可是水淼不知道為何,卻開心不起來。
他突然想起了他那個便宜哥哥對他說的話兒,“你再不想,也得走。我們兩也就是湊合一搭一檔騙騙人,我現在這個身子騙不了人了,養不活你了。最後就把你賣了。我拿點銀子看病,你找個人家繼續騙吃騙喝”
“我不走,我可以出去騙人。賺錢給你看病”
“我呸,你賺錢,上次去偷個饅頭,還被人抓了,我拿銀子換的”
“我不”小水淼大哭了起來。
“去拿紙和筆,快!”
水淼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是月亮太亮了,看太久了,還是什麽,眼角溢出了些淚。
這邊水淼獨自黯然神傷。那邊的李從之卻極度開心。他在極度清醒的情況下,肖想着隔着一院之隔的水淼,自給自足的把昨日的□□的美夢給補齊了。到了這份上,李從之算是搞明白自己想的是什麽,要的是什麽了。他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月亮,特別的亮,把他的心境也照的锃亮,但是他不知道月亮再亮,照不亮他的前路。
因為那邊一院之隔的水淼也下了決心。他決定好好報答李氏夫婦,去鋪子裏當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