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水沝和小啞巴在山上靠着一把匕首過了兩三天。然後下了山，還偷偷摸摸的摸回廟裏頭瞧了眼，沒有看到什麽算命的。他左思右想，還是帶了小啞巴往南邊走。小鎮子也不敢去，只有大城鎮才敢去。于是又走了差不多一旬，才最終到了姑蘇城。那天小啞巴站在一個賣海棠糕的攤子面前，站定着不動，水沝是知道的，小啞巴這是想吃這個。雖然他們一路幾乎都是吃的一些小野味。但是去到大的地方，小啞巴總是會固執的要吃東西，特別是甜食。

水沝看了一眼錢袋，決定狠心帶走小啞巴，他決定先去找個破廟呆着，然後去詢工。過陣子再帶小啞巴來吃。結果小啞巴硬是不走，最後的最後，水沝只能買了，不過倒不是因為小啞巴不走，而是小啞巴喊了一聲“哥哥”水沝吓得就差當場把銀子全扔了。

于是乎，小啞巴吃着海棠糕跟着水沝找落腳地方，然後悲催的發現，姑蘇城裏竟然沒有破廟，而那些路上乞讨的人兒，白日還沿街乞讨，晚上似乎都是有着落的。水沝已經絕望的準備随便找個地方落腳的時候，一扇小廟開了門，裏面一個穿道袍的老人兒看了他兩許久，側了個身子，讓他們進去了。

小啞巴自從開口哥哥後，就開始哥哥長，哥哥短。水沝一邊應付着小麻煩一邊應付着老麻煩。是的，昨個兒夜裏開門讓他們進去的老人兒也是個算命的。先是要求水沝劈柴燒飯算是留宿的銀兩，然後連衣服也扔給他洗。

因為先前算命留下的陰影，水沝一直不敢和小啞巴分開。匕首一直揣在懷裏。晚上也一驚一乍的。而後就這麽稀裏糊塗的住了大半年，水沝終于壓不過整日整夜的緊張病了。待他早上迷迷糊糊睡醒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在屋裏。小啞巴也不在，算命的也不在。水沝拖着身子，拿起匕首就想往外沖。奈何自己渾身無力。

而後就聽到門外一老一小歡快的笑聲。算命老頭一手裏吊着一只雞，一手牽着小啞巴，小啞巴，一手牽着老頭，一手啃着海棠糕。進屋一看水沝陰沉沉的臉。小啞巴撲上去就喊哥哥，把手裏的海棠糕怼水沝臉上。

水沝心上一塊大石頭放下，警惕的看着老頭。老頭瞅他一眼。淡淡的道“今天吃雞去燒吧。”水沝又落得當廚娘，結果晚上吃的時候老頭把雞腿一個給了他，一個給了小啞巴。而後水沝就跟着算命老頭過生活擺攤頭，各家各戶的紅白事算時辰啊，測字啊，起名字啊。水沝也就慢慢的識字了，他第一時間給了小啞巴一個名字“水淼”現在一水找不到，二水，三水要在一起。算命老頭嫌棄他，說他庸俗。

而後水沝就安心地在算命老頭手底下學本事兒，小水淼也漸漸長大。也許是小時候吃過苦，小水淼長得特別小，算命老頭摸骨摸了半天說是不會頂多三四歲的樣子。那時候水沝他們已經在算命老頭身邊近一年，水沝也搞明白小水淼不是啞巴，而是他本身還小，沒人教怎麽會開口呢。

後來沒多久算命老頭說是要出遠門，丢下攤子給了水沝就出門了。水沝看攤頭看了一年漸漸有了自己的生意經。結果帶水淼出城做生意的時候被馬車的那匹瘋馬給踢了。一躺就是一個月，眼瞅着吃藥補身子，從有結餘到了又要偷偷摸摸過日子。送走水淼的前幾夜，水沝甚至都有點咳血。

隔壁老醫師給了個生意。水沝想了想決定把水淼賣了。跟水淼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又是罵又是哄把他送了出去。自己拖着身子在後門候着水淼。本來說着是趁李府給足了錢，偷溜出來再往南邊城鎮去的。水沝突然累了，把那十兩銀子給了水淼。自己一個人扶着牆顫顫巍巍的往城外走。

他覺得自己是活不長了。

他走到城外往林子的湖邊走去。在那瑟縮了一宿。那晚上他沒有咳血，他想是回光返照吧。寒食節的日子晚上是很冷的。早上還有些迷霧，他眼前突然又看見了那個算命老頭的臉。

水沝恍惚一笑，眼淚卻流了下來。微不可聞道“我還真是命苦”

“吃個雞腿就不苦了”算命老頭的聲音真切的說道。水沝眼睛有突然有了光。“你回來了啊”

“出趟遠門就這樣。你還是跟着我吧！”算命老頭給水沝裹上大氅，把他扶上了驢。往城外更遠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