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所以你不得不承認，算命的說這件事也許真的有玄學之說。

水淼趕了差不多五六日路程，大約還剩一日半路程的時候，遇到了往蘇城趕的南邊的兵，于是作為自願加入的保家衛國的蘇城流民，水淼憑随身的入戶籍，順利的進入了往蘇城趕的士兵隊伍裏，只可惜，因為身子瘦弱，又認識些藥材，被安排到了随隊醫護的隊伍裏，替兵大夫拿箱子。

水淼一開始還覺得有些不順利，結果在蘇城邊的鎮上救治傷員的時候，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李從之。水淼也顧不得其他，一個猛撲，擁着李從之，哭的稀裏嘩啦的。周圍一群傷患看的是又哭又笑。哭的是，這亂世竟有重逢，笑的是，李從之被這一抱，疼的龇牙咧嘴的，但是也是眼淚鼻涕的。倒不像是平日裏虎得很，冷得很的戶長。

當值的兵醫，這幾日和水淼處着，自然是被水淼伺候的好，此時見此情景，也是樂的給他們時間絮叨。讓水淼今日就在李從之這大間受傷的帳子裏當值。

水淼看着李從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紅着眼，不知道從何說起。結果那個一天蹦不出一個字的戶長卻說了一句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也虧得聲音說得輕，沒人聽着，但是水淼卻聽得真切“我家淼兒才看過一回我那細膩的皮膚，完美的身板。現在都沒有了。。。”水淼紅着眼瞪了李從之一眼。李從之看到水淼那一眼，心裏默默想着總算是命回來了。

兩個人在夜裏終于有了一話家常的機會。

所謂兵敗如山倒，現在領兵的也是慫包，并不是準備反攻蠻夷，只想着借着朝廷的名義，且戰且退的找個蠻夷打不過來的地方，然後又好吃好喝的作威作福。

現在李從之和水淼呆的這兩個軍隊就是這個思路。兩隊會師了，不是要打要殺的，而是湊一起然後一起南下。這對李從之和水淼來說是好消息。李從之也說起了那日從軍的事情，這朝廷爛透了，以為花錢能夠免除兵役只是一時，北邊的過來打一次，就征兵一次。李從之看着爹娘疲于應付，那群官府之人根本不講道理。看得見錢就是人，看不見錢就是畜生。李從之索性就從了軍，想着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逃起來方便，他可沒有想着那麽宏偉的事情。他只是希望爹娘先安全離開。自己也要保存實力去找他們還有自己的淼兒。

水淼這重逢的夜裏，眼眶紅紅，他往南走的時候，自然看得到現在的世道生存不易。現在老爺他們住下的地方，仔細想想也不是很安全。還是要彙合了，再往南邊走。跟着軍隊走，雖然有風險，但是總比兩個人單打獨鬥的好。

水淼往姑蘇城裏趕的時候，時時刻刻擔心的是找不到李從之，現在找到了卻并沒有那麽開心，當兵是多麽危險的事情，況且，還是這樣一個情況下的兵，敗兵，還是在撤退中的敗兵。這樣的軍隊朝不保夕，這樣的亂世水淼甚至都不敢多想。

白日裏軍隊拔營開始往南走了，兩個人便分開了。李從之算是行軍部隊了，自然需要打頭陣。水淼找到了李從之，就不再呆在軍隊裏了。一來他本身就不是軍隊裏的人員，只是希望找到李從之，在這亂世尋找一個人，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跟着軍隊。他是自主幫忙的，所以沒有那麽麻煩的限制，在找到李從之的時候，水淼的頭兒軍醫就問他是否要脫隊，畢竟他沒有軍籍，一直跟着，軍隊現在重新整合，早晚會整頓軍隊，将民兵納入軍籍的，李從之現在已經是軍籍了，水淼想到他還要照顧上李從之的爹娘，兩個人若都是軍籍，自然無法照顧家人，于是水淼自然而然順勢離開了軍隊，和後面的難民一起，只是在軍隊後面跟着南下。也因此李從之和水淼自然不能一起走。兩個人短暫的溫存後，就變成了一天都見不上一面的狀态了。不過知道彼此在哪裏就好，李從之恪守軍規，除了行軍，還有偵察之類的事務。水淼還好些，只是吃的東西差一些，在過完眼前的這條河，就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這樣軍隊估計就會正常安營紮寨，劃河而治。

計劃很好，可惜後面追兵卻不會真的給大家喘息的機會。還未開始渡河，追兵就已經追了上來。并且以一種絞殺的态度大肆屠殺，先是平民而後是士兵。軍隊大将軍自知大勢已去，安排軍隊抵擋追兵，自己則是盡快過河。奈何追兵也不是吃素的，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懂。

厮殺是碾壓式的，等到追兵将大将軍人頭砍落在地，這場追逐就徹底結束了。李從之和水淼也只能各自在惶惶的人群中，等待命運的安排。兩人在厮殺中始終沒有找到對方，既要躲避刀劍無眼，又要在遍地屍體和人流中徇衆彼此極其困難。

沒有等來屠戮，等來的是奴隸。要渡河打仗是蠻夷的最終想法。這天肯定是要變了。但是蠻夷想要變的不是半邊天，而是整片天，無論南北，無論東西。李從之和水淼保住了性命，卻也只能茍且偷生。兩個人都成為了蠻夷南下時搭建橋梁的奴隸。

兩個人直到第四天，才算是碰上面，話都來不及說，便有岔開了。李從之要更為難過一些，因為是被俘虜的軍士，自然待遇最差。并且朝不保夕，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要被蠻夷大軍按照往日的方式直接絞殺。水淼所幸是脫了軍裝，此時雖也好過不到哪裏去。但是至少比李從之要稍微好過些。李從之等軍士都是帶着腳鐐幹活，且是有一頓沒有一頓的。水淼作為平民，目前關押他們的軍士都承諾搭建完橋梁就讓他們自行回鄉種地。

總之兩個人都在為蠻夷即将過河打仗做準備。水淼還想着現在過了河後翻過那座山後的李氏夫婦，希望兩個人在沒有水淼和李從之的消息的時候，早些繼續南下，也避免遭遇這些。只是大家現在都沒有辦法估計其他，都是把頭顱拴在褲腰帶上做事情，有一天算一天。

在皮鞭揮舞之下，蠻夷南下的進程在五天後，終于有了進展。運送糧草辎重的橋梁總算是搭好了。鐵蹄過河，蠻夷留下了所謂的百姓，卻帶走了被俘虜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