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除夕，是每家每戶最為忙乎的一天。而今年的除夕尤為特別，對于所有老百姓來說，在經歷戰火，漂泊，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後，活着的人又一次有了生的希望，有了活下去的勇氣。無論是哪個朝廷，哪個皇帝，哪個國號，對于老百姓能夠踏踏實實過日子尤為重要。

而如今，他們終于等到了。

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一家人，不管怎麽樣，他們終于迎來了除夕。

在整整半個月，甚至更久的準備中，除夕夜悄然來到。

如今的李府，府上的傭人婆子比過去少了一半。李氏也不再是大戶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夫人了，現如今也是可以準備上一桌菜給到李老爺，李從之和水淼幾個親近人吃的了。

所以除夕夜，除了從北邊一起跟過來的幾個貼身仆役，其他新買的仆役都早早的放了假。仆役在外院自己過除夕，內院裏李氏掌起了鍋勺，燒了幾人愛吃的菜，過除夕。

今日屬實特別，別無其它，今日除了是除夕，還是李從之和水淼兩個人非常重要的日子。是的，李氏夫婦這半個月張羅了兩個人的婚事，雖然不能像男女大婚那樣大操大辦，但是李氏夫婦覺得還是在家中過個明路，給李從之和水淼一個家，也遵從內心給自己一個安心，希望兩個人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在一起。經歷了亂世，經歷了生離死別，再想想還有什麽是不能接受的呢？

李氏夫婦又想到了當時剛回姑蘇城，看到水淼憔悴焦慮的樣子，以及李從之死裏逃生後那孱弱不堪的樣子，為人父母，怎麽不心痛，李氏夫婦自然想到了當初南下的原因，老太太的話雖然多年過去了，依舊記憶猶新，家族興盛。可是到了他們手裏，卻人丁稀少，現在更是沒有後代了。但是如果兒孫開心一些，那又如何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回到現實中，李從之和水淼此刻正跪在李氏夫婦面前，身着李氏特意為兩人定制的婚服，因為這事到底為世俗所不容，李氏選擇了暗紅色，只是在裏衣裏面加了些巧心思，給與兩個人“夫夫”的證明。

李從之和水淼兩個人哽咽的跪在李氏夫婦面前，奉茶。李氏夫婦看着滿臉淚水的二人，竟也淚流不止，最後還是李老爺咳了一聲說道“大喜的日子不必如此。”

李夫人擦拭淚痕，說道“淼淼，快喊爹娘吧。”

李從之應和道： “爹娘，淼淼快喊，有紅包。”

其實，水淼早就喊李氏夫婦為爹娘，只是現在被催着喊，倒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弱弱的喊道“爹娘。”

李老爺： “怎麽聲音比以往輕了，這得重新喊的，不算。”

李從之用肩膀拱了拱水淼，水淼低頭笑了，李家人就真的好好。 “爹，娘。”水淼大聲的喊道。

“诶~”李氏夫婦高高興興的遞上了早早準備好的紅包。

今年的年夜飯，格外不同，李氏的掌勺，李從之和水淼已然成為一對新人。這頓飯和往常一樣，吃的其樂融融，這頓飯又和以往完全不同。每個人的內心有着不一樣的喜悅，不一樣的夢。李老爺還是想和水淼讨論明年的生意經，因為李從之的回來，李老爺還是覺得他們可以大展拳腳，水淼也是覺得不能固步自封，還是要想辦法多掙點，李從之身體不如從前，得補。李從之則簡單的多，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他現在想的是調理了這麽久，今天又這麽特殊，水淼和他應不應該有一個不一樣的除夕。

李夫人看着三人迥異的面龐，只是擔心這桌菜是不是不合口味。

總之，感動過，開心過，李氏一家多了成員，依舊是歡歡喜喜的過日子。

夜裏，李從之和水淼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李夫人很貼心，雖然沒有大操大辦，但是從婚服到婚房，李氏依舊準備的妥妥當當的。到底是大人家裏出來掌管家中事務的。

水淼摸着床鋪，一時哽咽，今日的他眼淚多了，有點讓人看笑話了。

李從之安靜的坐在他身邊，握起水淼的手， “我也沒有想到，我們有今天。”

“你這話，怪怪的。”水淼打趣道。

李從之抱上水淼“我真的以為我見不到你，還有爹娘了。”

水淼聽了也是無言以對，是啊，這麽多個日夜，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私底下掙紮着，誰又能保證沒有絕望想要放棄的時候呢？ “還好，我們都在。”

“嗯，我們都在，要一直，這樣，好，下去。”李從之一字一句道。

“洗洗睡吧。”水淼說道。

“我們還沒有交杯。”李從之依舊賴在水淼身上，汲取着來自水淼身上無形的力量。

“你這樣怎麽交杯？”

“我不想起。”

“你不想喝交杯酒？”

“你總是亂說。”李從之坐直後，站起來取了桌上的兩個杯子。兩個人站定了，望着彼此，從幼兒玩伴，到少年知己；從紅塵亂世，到太平年歲；從瞞騙躲藏心意，到水乳交融；兩個人這十來年好像是一輩子般，嘗盡了人生辛酸喜樂，好在遇到的人都不壞，好在遇到的難關都度過。

其實只要身邊有李從之，管他刀山火海呢？

這杯交杯酒，是苦，是甜，是澀。兩個人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時光，也并不順利。

李從之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今天應該，必須，一定要。

水淼的想法是可不可以，會不會不好，不想白忙活。

就這樣的拉扯中，李從之證明了自己，水淼放下了猶豫。

初一的早上，水淼懶懶的躺在床上，看着李從之忙前忙後，懶懶的說道“過完年，你就去鋪子幫忙吧，我也正好去南邊采買些。生意不能等。”

李從之剛得了甜頭，自然什麽都好。心想着一定要配水淼南下。一口答應的好好的。回頭就和自己老頭子商量，說是準備回鋪子，要和水淼一起南下采買。李老爺看着自己嫡親兒子那副嘴臉，就知道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又開始折騰了。不過能折騰就是好事，對吧。

新的一年，總是有新的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