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邊疆急報皇帝遣雲世忠行軍,一家人于此濕衣衫

邊疆急報皇帝遣雲世忠行軍,一家人于此濕衣衫

邊疆急報,皇帝只匆匆看了那文書,不久,便有嗒嗒聲兒傳于那蜿蜒曲折的回廊,可若是遠一些,就會被這暴雪覆蓋,原是個公公奉命去辦事,帶着幫禁軍太監小跑着前行。

雲世忠數着日子,這日,遠處傳來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叫雲世忠聽着腦瓜子嗡嗡的疼。

“雲将軍安好!”那公公聲兒尖尖的叫着。

雲世忠聞聲兒,便是頭也不擡,這日終于來了。

太監尖尖的聲兒讀了诏書:“……朕念及雲家之苦功,特此使雲氏世忠于邊疆抗敵,以此将功補過……”

那文字落在雲世忠心裏,卻是大大的諷刺,雲家兩輩人的忠義還比不上他一瞬的疑心,将功補過,如此涼薄寡意,偏是雲懷仁還不信,後來雲懷仁病及才不與從前一般惹人注意,結果還不是與葉家一般要被滅口。

“将軍,請吧!”

侍衛上前給他松開鎖鏈,鼻子裏傳來他身上的惡臭夾雜着污水與發黴的青牆之味,不免面露鄙夷,雲世忠只瞬間失力倒下,兩個侍衛連忙把他架住。

那太監們也只是譏諷的瞧着雲世忠,又瞧了瞧自個兒身上上好的衣裳。覺得一個将軍還不是比不上自個兒一個閹人體面。

一頂簡陋的粗布轎子極速的向雲國公府跑去,快到引人側目,颠簸的讓轎子內衣物破爛的雲世忠不甚擠壓到傷口,疼的嘶了一聲又一聲。

他坐在轎內,胡子已經很長了,也好久沒有沐浴過,頭低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緒,他這樣,突然馬車急剎了,害的雲世忠的身子往前一撲。

他只艱難的爬起來,吃了滿臉灰塵,也不顧狼狽,他站起來,下了馬車,卻差點被絆到,強撐着上了了幾階樓梯,敲了門,就倒在門邊休息,這一幕引得街上來往之人側目。

那清白廉潔的雪花落在他雜亂的發絲上,安歇在他肩頭,讓他忽覺一涼,可這滿身的血痂與新新舊舊的傷痕讓他的痛楚掩蓋了涼意,不覺的倒抽一口涼氣,那漆紅的大門顯的他更加狼狽。

小厮出門來,瞧不見人,叫喊着:“來者是誰?”

“是誰?”後面另一個小厮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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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連個人影都不見!”

那後來的那個小厮打開雲世忠靠着的那邊門,忽而覺得有什麽東西滾到了自個腳下,還有一股惡臭,吓的叫了一聲!

先前的那個小厮見狀噗嗤一聲笑出來,卻見地上之人頭發之下模糊着是個熟面孔,那個小厮欲要把腳下類似乞丐之人踹一腳罵聲晦氣,另一個小厮卻試探道:“将軍?”

雲世忠這才露出模糊的臉,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這兩個小厮才把他扶起來,只慶幸剛才沒罵出口。

雲世忠起來,兩個小厮駕着他,他始終沉默,從外院走到內院,也不讓人通報他回來了,兩個小厮就由着他走,不知不覺,就到了謝長明院外曲折的花園,那花已經謝了,耷拉着葉子與枯枝,不複從前般豔麗。

雲世忠這才開口:“夫人呢?”

小厮這才道:“回将軍的話,夫人月子未出就打理家裏了,具體的小的們不清楚,畢竟小的們也只是在外院服侍。”

雲世忠甩開兩個小厮,強撐着走向院子,腳踩着未結霜的鵝卵石小路上前,到了院外,已經能聽到裏面的聲兒了。

一個聲音溫和的老氣聲兒道:“夫人……”

接着又是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又是謝長明的一大聲兒:“我來罷!”似是在隔間的叫喚,不然他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

雲世忠越走越近,謝長明的聲兒也越來越明顯:“哦,不哭了,囡囡不哭了……”就是這般哄孩子的聲兒。

忽然,就什麽聲兒也沒有了,驀然,啪嗒一聲,門被踹開,只見謝長明一眼凝重的瞧着外頭,原是阿一感覺到了外面有人的氣息。

謝長明瞧着外面人,先是不解,細看,才揮手示意阿一退下,眼睛不覺的濕潤起來,也不管衣裳單不單薄,就向院中奔去。

可奇怪的是,謝長明都要抱上他了,他卻往後退一步,道:“別,我身上髒。”又補充道:“大冬天的,髒了你又要擦身子,傷寒了就不好了。”

兩人便是這般眼波流轉,相顧無言,一時間的重逢,堵在心裏的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謝長明不顧的跑上去抱住他,卻清晰的感覺到懷裏之人顫了一下,心裏心疼更甚,雲世忠無措的手不知該如何安放,卻只聽見謝長明道:“我不嫌棄你!”

雪花似柳絮一般紛飛,降在二人的發絲間,二人相貼的肩膀上,落在謝長明顫抖的羽睫上。

雲世忠只滿眼含淚道:“如今,我們也算是共白頭了罷?”

謝長明卻忍不住哭了起來,嗫嚅着:“你別說胡話,我們都會好好的……”

這會子,那兩個小厮早去禀告了家裏其它主子,如此大事,怎有不說的道理。

這時,王玉早跑到了這邊,拄着梨花木瑞獸頭拐杖,嘴裏只哭喊道:“我苦命的兒啊!”

“娘!”

這細看,後面還跟着雲珠雲隼司世誠唐餅,唐餅見雲世忠來了,也是激動的不行。

……

屋裏的熏香讓雲世忠恍如隔世之感,好似這才是昨日見謝長明做好的香熏。

雲世忠只覺得眼前水汽氤氲彌漫,謝長明給他用木瓢舀熱水澆在他身上,他就坐在浴盆裏洗浴,謝長明摩挲着雲世忠身上的傷痕,心裏愧疚更甚。

院子前廳裏,除了卧床的雲懷仁來不了,一家人是齊了,只等着雲世忠沐浴完出來一敘相思之意。

水汽漂浮,謝長明的臉模糊在其中,雲世忠不忍把手伸出去撫摸,這次的是真的,不再是幻覺了。

謝長明也不做別的動作,就任他摸,雲世忠用手盛水抹了把臉,才從水裏躍出,一時水花四濺,謝長明只覺得臉上一涼,原是被雲世忠親了一口,耳邊傳來呢喃私語:“我來晚了。”

謝長明一時眼裏蓄滿了淚水,才急道:“你別起來,容易着涼。

雲世忠這才鹌鹑似的聽話坐下……

出來後,謝長明衣擺上也有了些水漬,雲世忠也收拾出了樣子。

到了前廳,廚房早做好了飯菜,這會兒端上來,一家人只看着雲世忠吃,似是在看猴。

好大一桌子菜都被雲世忠吃了個幹淨,王玉心裏只有心疼,哭累了歇,歇夠了哭。

雲世忠女兒被奶媽抱着,看着他吃的好胃口,也是學着咂嘴咂嘴的。

……

這小女兒眼前一黑,忽又亮,笑的合不攏嘴。原來是被雲世忠逗着玩笑。

謝長明抱着孩子與雲世忠說笑,心裏一陣暖意,貪戀着這片刻的溫存。

這小孩通體雪白,面色粉紅,小嘴與謝長明相像,溫柔的很,那眉眼又是與雲世忠相像,生出幾分犀利之感,那肉嘟嘟的小臉卻又調和了那幾分利銳,顯得可愛至極。

許久,雲世忠才道:“可取了名?”

謝長明搖搖頭卻又點頭:“我想過,叫雲妫,一個女加上一個為字的妫,女兒為水般潔淨,與妫河為一個妫!只是我想叫你想想,索性現在就只叫她乳名囡囡。”也是盼你歸來的同音,雲妫,雲歸。

小孩沒會子就又睡着了,雲世忠就這樣停下動作,與謝長明進裏屋放下孩子睡覺,放在雲世忠做的木床內,安穩的睡着,還流着口水,叫雲世忠看都看不夠。

雲世忠心裏縱有萬般不舍,也還是退了出來,這才回答謝長明的話:“你說的就沒有不好的,就叫雲妫罷!”話罷,還舍不得的攜謝長明的手上點了一下,似是下了某種決心。

“囡囡,也好,我們老家的村子裏,叫閨女都是囡囡,辛苦了,娘子!”

謝長明也說不出什麽話,只覺得難受,因的外頭那公公又來了,催雲世忠起程的。

雲世忠出去,在一衆人的直視下,給王玉磕了個頭,似是知道此行兇多吉少,衆人都只是掩面而泣,不言語一句,王玉只把他扶起來,卻是只有哭,開不了口說離別話,卻又怕此時言語不了,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衆人送他到正門口,青牆紅門,枯柳敗絮,滿天飛雪,卻是如此違和,妻安康,又添女,如此值得大擺流水席的事,卻是離別之意害的人衣衫濕!

唐餅收拾好了東西,與雲世忠起程了,因的只有他願意與雲世忠去吃這苦。

小狗也知道這事不好似的,就窩在滿臉淚痕的雲珠雲隼懷裏,時不時蹭蹭他們以示安慰。

後面還備了馬車,要送雲世忠與城外,雲世忠卻攔下謝長明,淚眼婆娑道:“你就在家好不好,你還沒出月子呢,也不知道以後會落下什麽病根,等我回來,好不好?”

謝長明點點頭,也哭了,雲世忠忙給他理緊大氅,好讓他不覺得冷。

雲世忠轉身上馬,卻是一步三回頭,唐餅就騎馬在他旁邊,擔憂的只能道:“将軍!”

謝長明還是想去送,卻是好好聽話,回了屋,把丫鬟婆子清出去了,臉上一涼,眼淚不聽使喚的滑落,卻是越想要忍越忍不得,只把孩子吵醒了。

孩子呓語着,還想着那父親,東張西望,不見那雲世忠,只哭着,連孩子也知道她父親去了不好,謝長明只胡亂的抹了眼淚,就開始哄孩子……

娶了病美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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