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葉家兄妹相認,白相詢不顧生死傳遞消息

葉家兄妹相認,白相詢不顧生死傳遞消息

漫天飛雪,連風蜿蜒呼嘯過來也是冷意襲人。

雲世忠在郊外告別父母親朋便翻身上馬,便是頭也不回,可叫他是忍心分別嗎?不,只是怕回頭就更舍不得了。

整個軍隊不疾不徐的行走着,便是那霜雪打在臉上也掩蓋不了才重逢又離別的傷感之意。

雲世忠只覺得後悔了,這還不如帶謝長明回去當個山野村夫呢!幾間土牆小院,在院兒裏開辟出一塊地,種幾株花草綠菜,再養幾只肥雞,弄些爬牆的青藤或黃瓜,清貧是清貧了些,可也好比這些勾心鬥角聚少離多來的強。

雲世忠只盤算着與司馬彥篡完位帶着謝長明與女兒辭官回鄉,四處帶他尋醫瞧瞧,回老家過那安生日子去。

司世誠不善打理後院事物,柳惜文是個身懷六甲的,謝長明就這樣在雲懷仁王玉病重,娘家倚靠不大的狀況下支撐着雲家,累的是心力交瘁,臉上是難以掩蓋的青白,瞧着憔悴極了,王玉如今也是好些了,謝長明漸漸把事宜都交給王玉了,如今只帶着淚睡下了。

謝長明忽聞嬰兒啼哭聲,只覺得腦子嗡嗡的疼,他支撐着起身,原是旁邊小木床裏的雲妫醒了在哭叫。

謝長明擡頭,要去抱着雲妫哄着,卻是瞧見了角落裏那花燈,那些抄家的皇帝親兵是真不知好歹,來的時候手腳沒輕沒重,把那花燈只随意用劍揮了幾揮,被劃的東一塊西一塊,或是兩半劃開将斷未斷的,在角落裏搖搖欲墜。

偏是謝長明這些時日忙的腳不沾地,現在也才有心留意,他也不管,只先抱起孩子:“囡囡不哭了,不哭了……”謝長明只左右搖擺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孩子的背以示慰籍。

孩子又不哭了,就又睡着了,謝長明卻呆愣愣的坐着,眼波在孩子與花燈二者上流轉。

驀然,他叫了阿一來,一是把高處冷不着的窗戶打開半扇,二是叫他去把花燈拿去修一修,只要還有原來的樣子就行,好不好看無所謂。屋裏燒着上好的無煙碳,卻也不能悶着,寧願給孩子多穿些,也不願被悶着。

想到這裏,又是注意到了孩子頭上戴的醜帽子,又不免傷心起來,也不知雲世忠如今到了哪兒了……

汪府內——

自有意識起,江大通只聞着了一股熏香,年少那麽多年的安生日子告訴他這是安神香,他警惕的起來,只見這屋裏一間帳幔木床,正對六面開扇旭日東升屏風,藍海紅日,精美無比,之間那屏風後書案上的香爐薄霧娉婷袅袅的蜿蜒而過屏風,飄到自個兒眼前時薄的宛如薄蟬紗衣飄曳可滅。

那書案而過又是綁在兩邊的帏帳,最盡頭的那邊是個小廳,說是小廳,只是這般形容,不然那邊只是有個主位與高幾,兩邊并排的兩個座位,與廳子布局模樣,卻是要小的多。一眼望過去,角落裏還有些花瓶書架,最為醒目的,是有一株紅梅,似是才折下來不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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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一聲,忽覺冷了些,原是門開了,江大通想躲,卻不覺身上不利索,待那人走進,他也不知是誰,可那人大冬天兒的卻搖着一把墨竹扇子,好看的桃花眼眼角還帶着笑意。

終于,那人把扇子拿下,江大通只覺得光星星點點的撒在那人身上,晃了人眼睛,江大通眼睛睜大,卻還是試探着:“季青?”

來人這才點點頭:“我倒以為大哥識不出我來了!”

江大通忽又驚訝,擔憂道:“你怎麽在這兒,我以為,我以為……嘿,這糟粕事不提也罷!”

披着江大通外皮的葉松青還是沒有忘記他的幼弟喜執墨竹扇。

披着汪炳春外皮的葉季青這才放下僞善涼薄的那一面,喜的快哭出來:“我回來,以為你們都沒了,我那年就給你們寄信說這般有野心的娶了阿姐怕是會待人涼薄,你們還不信我!”

葉松青這才好些,問了葉季青自個兒能在這兒的原由:“你怎的在這兒,我又為何在這兒?”

葉季青道完一切,就道了謝長明的話:“謝二公子要我們與你道:‘我與你兩清了!’”

葉松青這才明了,給了那謝長明尋來他那亡母的簪子,卻不給那剩下四十兩黃金,本以為他堂堂國公府夫人想賴賬,原是準備了這些,得了幼弟幼妹安全的消息可是千兩黃金也換不來的。

又是吱呀一聲,只聽佩環叮當響,進來了一個身着石榴裙的女子,瞧着才不過未及笄之瑾年,面色含春,笑容豔麗,又不失氣質,頗有大家女之風範,這是披着汪清許外皮的葉家幼女葉清枝。

葉季青喜不自勝,便是忙起來道:“這是咱們幼妹,她那時太小,大家只喚她乳名燕燕,故而我就給她改了名裏的最後一個字,如今她叫清許,我回來,只瞧見了躲在櫃子裏的她。”

葉松青哭着上前打了葉季青幾拳,發洩完,這才好:“我當時把燕燕藏櫃子裏,完事我去找她,不見了我心裏難過愧疚的,你給我抱走了叫我好找啊!”

葉清許這才亮眼淚汪汪與葉松青相認,行禮道:“大哥哥!”

葉松青這才解了心中困惑,葉季青與他說葉清枝如今是公主伴讀,怎的不漏餡,原是葉清枝與他們不是一母同胞,是個良妾所産之女,長相随了她的生母容貌昳麗,不同葉閨枝那般和藹大氣,所以叫人瞧着不怎的相像。

葉松青只感嘆着歲月如白駒過隙流落與指尖,扶着葉清許起身:“那個時候你才這麽大點,現在也是大姑娘了,真是光陰數百年,仙人手上棋啊!”邊說還比劃着。

等與葉清枝吃過飯,把她支出去,葉季青也才講了這要篡位的謀劃與葉松青聽,葉松青聽着無波無瀾,卻也支持。他也不想讓外甥坐那冰冷的寶座,可已經被欺壓成這般,如今還是不得不反了。

司馬彥回了宮裏,德妃娘娘與皇帝惱那汪炳春做事不好,皇帝想着如今是多事之秋,便是不許了他随意進宮了,司馬彥也只能在宮裏盤旋,只能瞧見那高高的院牆,宛如井底之蛙觀一方人間月。

身着禮樂服侍的白衣紅襟的樂人們從東和門魚貫而入,穿過九曲回廊,其中那個年長些的站在最末尾,他身上的香囊上用絲線繡着白字,今日雪停了,積雪卻不少,天曠亮的很,明日怕是要下大雪。

行至禦花園,那末尾的樂人忽而捂肚子,對着一旁的太監道:“呦,公公,我這兒忽而不舒坦!”

那公公面露不悅,只道:“那便快去,不然晚了掃了娘娘陛下的興,仔細你的皮!”

白相詢就遞給了那公公一塊玉石,那公公拿着,揣進了大袖子裏,即刻笑眯眯道:“那白大人就快去罷,我幫您拿着簫,不急,還有個把時辰才開始得了,這只是排練着。”

白相詢把這簫給了那公公拿着,作揖道謝謝:“多謝公公!”便是火急火燎的跑了。

白相詢冷汗直流,瞧着是真那個樣子,他大搖大擺的進了茅房,便是悄悄出來,從後面的宮牆狗洞裏爬到後面去,去了六皇子宛如冷宮般清冷的宮中,遞了信,又待六皇子司馬彥寫了信揣上裏衣裏才返回。

自司馬彥出不去起,他們想過很多傳消息的法子,卻都不甚周全。那日司世誠家中打理好了就去白相詢小院裏喝悶酒,白相詢問他何苦,他只低眉搖頭道:“如今與宮裏面通不了氣了,陛下怕後妃與娘家造反,便是連尋常的相見也抑制了,一年才可在逢年過節時的宴席上見上幾面,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白相詢因的皇帝昏庸喜歌舞,當然舞是德妃來舞。所以白相詢進宮頻繁,便念着司世誠的情分,毫不猶豫提出幫他們通氣,司世誠心裏不忍,說什麽也不允:“若是被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白相詢只道:“如是一日國無良君,天下百姓就沒有好的,若是我沒了,我家裏也還有你,沒了一個我,成全了這好天下,又有何不可?”

司世誠也覺得這是最好之擇,輾轉難眠,思來想去,也應允了,還給了他許多錢兩去打點宮裏。這才有了如今這局面。

這時,皇帝興致起,便是早要開宴席賞歌舞,樂人少了一個,皇帝不由勃然大怒,那個收了玉石的公公卻站出來道:“陛下,那樂人腹瀉,便是去出恭了!”

皇帝才叫人去尋他,他卻來了,見到皇帝早已在這兒,不由得一驚,那公公給他使眼色,他才忙跪下,手撐着底下覆趴着,聲音顫抖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奴才來晚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皇帝就這樣冷冷瞧着他。

德妃這才換好那樓蘭舞娘樣兒的露骨衣裳,若無旁人的嬌嗔在皇帝懷裏:“陛下,莫要掃了幸!咱們開始吧,不久一個樂奴嘛!”

皇帝這才好些,道:“那便罰他俸祿半年,奏樂!”

抖的不成樣兒後背已經濕了的白相詢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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