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相思離別意
相思離別意
那日直在雲家待到了傍晚,還是怕雪大了回不去,韓起元才帶林青林綠與韓毅回了家。
也是雲家出了事,他才知道林綠的事,自個兒小舅子讓別人養着傳出去得叫人笑話的,便是把林綠接回來住了。
馬車上,林青懷裏抱着裹的厚厚的孩子,不曾言語,仿佛在雲家裏那個滿心歡喜的人與他不是一個人一般。
林綠也知道自個兒哥哥是個什麽身份,也是規矩着不擅自言語半句。
韓起元瞧着,扔了塊毯子給林綠,把自個兒的大氅蓋住了自個兒與林青,他把右手抱住林青,當軟和的毛搭在身上時,林青一愣,卻是不敢擡頭看,這好好抱着孩子,低垂着頭,叫韓起元瞧不出什麽,只覺得越發看不清林青是在想什麽了……
另一邊,才收拾好準備去了的文朝還在與謝長明扯着家常:“我覺得我現在這般雖是沒甚自由,卻是不愁吃穿,我便守着我肚裏這個便好,其餘的要生要死都與我無幹系了!”
謝長明只覺得文朝如今豁達了許多,連說這話之時,語氣也平常,眉目也舒展了。
文朝确實是應了吳元義那話,總會有甚讓你心甘情願留下的。
吳元義瞧着都不避着自個兒說話的文朝,便是又委屈上了,眉目擰在一塊,眼睛像是要滴出水來一樣:“你就不能是為了我?”
文朝卻視若無睹,還在自顧自與謝長明聊着:“雲将軍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就與韓大人雲的那話一般,要擔心的是回來時候的事,你也不必憂心,不然身子得虧損了,我瞧着你母親接手了管家這活,你休息了這些天,臉色還是不甚好,吳元義那妖賊莊子上來的土雞,我讓人送幾只給你,你那藥膳也不能停,我給你送些野味……”
吳元義便是怎的也不好了,不想如今文朝也學會了冷暴力。
兩個孩子在一旁聽着也委屈,心裏不好受,想去做甚都不行,聽見文朝嘴裏的話語,便是難受的已經抹了眼淚,文朝也不管。
等人都走了,謝長明才卸下那副精神樣子,這下已經是疲憊不堪,自個兒也是養上了好幾日他們才來看望的,也不好拒了他們的好意。現在好像大夥都釋懷了,可在夜裏獨自憑欄空坐時,也會傷心,卻也不知為何難過。
“公子,回去罷,文公子的轎子都遠了!”阿一心疼道。
謝長明直視那愈來愈遠的轎子,直到他成為一個小點,漸漸的被撒下的雪花模糊掉痕跡,阿一這般說了,謝長明才被拉回思緒,他讨厭別離,自雲世忠幾個月都在獄中,有辦法卻不能冒險的時候,他便是開始厭惡離別了,自雲世忠當天回來卻又去了,這心底厭惡別離自是更甚。
Advertisement
如今,各回各家了,空虛感湧上心頭,便是心疼的一發不可收拾,踏在濕濕的廊下,空覺難過之意。
他回了屋裏,雲妫才吃完奶,又是不睡了,直直的瞧着他,瞧得高興了,又是呷呷笑了幾聲。
謝長明倚着雲妫的小木床邊,瞧着她與雲世忠相像的眉眼,也是笑了幾聲,又給她捂了捂被她踢開的被子。
阿一如今也是會抱孩子了,瞧着這親如侄女的雲妫,也是滿眼柔情,道:“孩子與公子真像。”
謝長明聞言眼睛睜大了些,吹下眼眸,才笑道:“你也變了啊!”
“嗯,我也是這般覺得。”回應謝長明的不再是沉默,而是一句話。
謝長明只覺得了然,許久才道:“這兒永遠是你的家,你要做什麽我都支持。”
阿一瞳孔收縮,是啊,二人相伴多年,沒有什麽心思是對方猜不到的,面上有了情緒:“嗯!”
雲世忠到了邊疆曲水縣,與呂武會和,如今其它将軍都被調去其它地方,這雲世忠若不是仗打的好,不然也不會被調到這邊,不然也只是同呂武這般一個沒甚功記的小将能被調來。
雲世忠下馬入帳,呂武瞧見是他,便是滿眼放光,他自是聽過這雲世忠的雄偉功跡,早已仰慕許久,如今見了,便是喜不自勝,忙出去迎,走過把桌面上的圖紙挨着落下來了也不去撿,千言萬語凝固在胸膛,卻不知道怎麽說,也只道了句:“雲将軍!”
雲世忠來的路上也是被傳了如今的消息,也行了禮,道:“呂将軍!”
呂武不知該說些什麽,自謝家家主娶妻那日遠遠見過雲世忠一眼,便是心裏欣喜,想着要是能一見他的風采便是好的,如今也是能得償所願了。
早呂武愣神之際,雲世忠卻道:“我也是路上才知道些消息,不知如今如何了?”
呂武這才回神,把雲世忠迎進去,撿起圖紙,與雲世忠道如今的情況:“這邊自是我們的地方,山脈蜿蜒崎岖,最是陡峭難攻,易守不易攻,若不是有這等子優勢,以我的拙計,也不能夠守如此只久,這蠻人就是想着攻下這一塊地,之後便是輕松的能像将軍一般勢如破竹攻向……”
雲世忠拿了謝長明臨走前的信,如今在胸膛內,好似有了這信,他的心裏便是不再寒冷,他只想快點弄完便好回家,以至于只專注去聽狀況,都未謙虛掉呂武的誇贊。
呂武匡匡說完一堆,瞧着雲世忠若有所思的模樣,才解釋道:“将軍放心,我們早有消息,如今沈家也是六皇子門下,我亦是,将軍莫要擔憂,這軍中将士也是知道将軍要來,開心的合不攏嘴,都任憑将軍差遣!”
此時,帳篷門口那一搖一飄的的粗布才有罪魁禍首站進來,道:“是啊,俺們都是等雲将軍來呢!”
雲世忠原還不以為意,這才出門瞧,原是兵中士兵都來瞧他了,被皇帝弄了這麽一遭,原來自個兒真的是如此得軍心,也不怪皇帝忌憚了。
可雲世忠自個兒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錯,他也是貧苦出生,知道下面日子不好過,多體貼下士有錯嗎?沒錯,結果便是引來了皇帝的忌憚。
雲世忠愣了愣神,才道:“就算這家國不是好的,但我們也不能任人宰割,去操練去!”
這一聲人們沒有抱怨,卻只有欣喜,便有紀律的走了。
這時,軍師才進來,雲世忠警惕的看着他,經了這麽一遭,他便是疑心了許多。
呂武來不及欣賞雲世忠的威嚴,便是忙解釋道:“這也是與我們一夥的!”
雲世忠現下才知道,原來司馬彥也是個厲害的,收買人心如此厲害,人和有了,已是勝了大半。且怕是來的路上想的結束後去辭官是必須的了!
夜裏,雲世忠一人時,布局好,才拿起謝長明的信看:
卿卿世忠:
見字如晤,展字舒顏。
此去一別,自是多坎坷,自是思念甚多,早不知相思,還道相思無苦,如今才知相思,望君莫挂念,吾自守君歸。
家中你莫念想,女兒安康,家中有小叔母親頂着,莫憂心,卿卿應是明了,待卿卿來日,便是好事。
戰場刀劍無眼,吾便是知道,吾早知卿卿福澤深厚,自是能平安歸來,平安福自放與信封之中,自古便是家國難兩全,吾知卿卿之意,将軍是家國的,便只有卿卿是吾之懷玉。
冷風簌簌,飛雪連天,如往昔卿卿與我有意之時,觀院中初開疏影,如三月嬌花,如當年上元卿卿之臉紅豔,自古伴君如伴虎,最是君心難測,待卿卿歸來之日,大可做個閑職或辭官。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雖是勸阻卿卿莫要挂念,卻是思念難忍,含淚書言。
吾與卿卿訂親于冬日,動情于冬日,女兒出世于冬日,分別于冬日,自是盼卿卿于冬日歸來與吾過下一夕歲。
妫兒——
勿念,莫要分心,吾待春來時,待君與歸時。
希自珍衛,至所盼禱。
謝長明 書
那信封中果然抖摟出一個平安福,那是他去求的,可見那“妫兒”兩個字被劃掉了,那字越來越花,應該是是時辰不夠罷,連日期也未來的及寫上。
連他一個要禮的人都能把字越寫越花,怕是真的着了急,連他也知道這一別是真真的險峻,是在怕,怕見不着了雲世忠。
仔細一看,上面還有淚漬,雲世忠心裏也是一陣五味雜陳,只收好那書信。
謝長明于家中,亦是日日挂念。
丹月郡主司馬倩求了太後,不成,又去求皇帝,卻是被禁了足,只想着雲世忠平安,鬧的是京城人盡皆知,傳言她不檢點,對一個如此鐘情的有婦之夫挂念非凡。
今時,年易之一家被外派西北,無暇顧及京城,是有心而無力,張鄭二家被外派去了西南,徐修遠被關在家裏禁了足,徐家是不想參這渾水的,只把他關在家中不想張揚,不然他也是要為雲世忠搏上一搏的。
只見一位身着黑衣面罩帶玉冠,身材高挑勻稱的男人,站在牆外,瞧着那面牆,只暗暗思忖着這些沒用的,還想鎖住我!
便走開消失在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