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1933年,我想這樣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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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萬物複蘇,一片欣欣向榮。
大家打了場勝仗,正聚在一起慶祝,家家拿出了雞鴨牛羊和自家種的菜。
“幹杯!”衆人舉杯相撞。
虎子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沈逢身旁,道:“沈逢哥,我敬你一杯。”
沈逢與他喝了一杯。
“诶,沈逢哥,你這次爆了個頭子,立了大功呢。”虎子在沈逢身旁坐下。
“你也不錯啊虎子。”沈逢笑着說,“殺了好幾個鬼子。”
虎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那還是沈逢哥你比較厲害。”
“可惜讓蔣瑜那孫子跑了。”沈逢道。
而另一邊,被提到的蔣瑜躺在歌舞廳二樓的包廂的床上打了個噴嚏。
他吸了吸鼻子,下床走出門。
蔣瑜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向下看舞臺之上舞動着姣好身姿的舞女與一展絕美歌喉的歌女。
歌女站在舞臺正中央,作為焦點被舞女們包圍,而她本人舉止眉目之間皆具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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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蔣渝卻絲毫不為所動。
因為他此刻腦海中所浮現的,是一張風華絕代的臉,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賀霁。
再回過神看那舞女與歌女,只覺不屑一觀,唯這動作尚可一睹,歌聲尚可一聽。
只是那顏......
啧,不及她半分。
他又想到了沈逢,搶了自己心上人,頓時心中惱火,握緊拳頭往欄杆上砸。
蔣渝眉頭緊皺,心中怒罵道:“沈逢,我要你好看,賀辭卿遲早是我的。”
要說他為什麽會喜歡賀霁,這得從1925年說起。
1925年,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夜幕黑得讓人心驚,但好在有了明月與疏星的點綴才生出幾分親近來。
白雪從上往下紛紛灑落,在空中打着飄兒。
此刻家家戶戶亮着燈,把酒言歡,一片歡聲笑語,自然是無人注意昏暗的小巷中,有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穿着單薄的衣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少年約莫18歲,家中貧窮,不久之前父母雙亡,家中房屋破爛不堪,沒支撐多久就倒塌了。
他四處張望着,看看有沒有能夠取暖的東西。
突然,少年看見小巷外邊丢着一件破爛不堪的棉襖,他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趕忙雙手環抱着凍得直顫的身子去撿起來穿在身上。
破爛的棉襖有些漏風,但到底是比先前那件單薄的衣服保暖多了。
他低頭抱緊自己的身體,将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
眼前突然出現一件嶄新的黑色大衣,少年擡頭一瞧,他處于昏黃路燈下,看不真切那人的臉,只知道是個美若天仙的少女。
好一會兒才看清少女的臉,當真是個天仙。
他望着那張美豔似仙的臉,還以為是老天爺于心不忍,派下了天中仙來救自己了。
心中的那塊荒蕪之地迅速回春,開花。
少女以為他是害怕,不敢接,于是将黑色大衣又往前遞了遞,道:“穿上吧,新買的。”
少年這才伸出顫抖的手,去接下衣服,輕聲道了句:“謝謝。”
後來,他打聽到少女名叫賀霁,字辭卿,1909年生人,她有個娃娃親對象叫沈逢,字桉之。
再後來,他對賀霁展開了猛烈追求,卻都被拒絕。
又過了很久,他投靠了日本人,生活在一點點變好,一步一步爬到了今日的位置。
蔣渝雙手緊緊抓住欄杆,眼神逐漸變得淩厲。
賀辭卿,我早晚會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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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路燈下,兩個人影相攜而行,緩慢移動。
在路燈旁,賀霁突然停下,望着老舊路燈看了一會兒。
“怎麽了?”沈逢也随之停了下來。
“桉之,”賀霁望着路燈道,“我十六歲的時候在這看見了個男生,當時是冬天,他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衣服,然後我看見他在地上撿了件破破爛爛的棉襖穿上了。”
賀霁頓了頓,繼續說:“那天是父親生日,我給他買了件黑色大衣當作生日禮物,但我見那個男孩可憐,就把大衣給他了。”
“你後來還見過他嗎?”沈逢問。
賀霁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沒有記住他的臉,也許見過,也許沒再見過了。”
沈逢将賀霁圈在懷裏,溫聲道:“我們卿卿是好孩子。”
賀霁聞言,在他懷裏輕笑出聲:“說得我像三歲小孩一樣。”
“在我這裏當個小孩也不錯。”沈逢道。
瑩瑩飛蟲在昏黃路燈下飄飄打着轉兒,道路延至無盡的遠方。
沈逢牽起賀霁的手,将自己的未來牢牢握在手中,一同在這漫長的歲月道路上相攜而行。
四下無人,夜都是阒寂的。
這樣寧靜的時光難得,若是以永恒計數也不錯。
想這樣走下去,直至永遠。
“桉之。”賀霁輕喚他一聲,後者回頭,她繼續說:“既來之則安之?”
“是順勢而為,有作為的安之,而不是身處何方在哪安定,不作為,不動彈的安之。”沈逢握緊她的手,繼續說:“身逢何處,處于哪個時代,什麽樣的時代,都不要抱怨,要相信,自己必将對這個時代有一番作為,這是上天的苦心安排。”
“好,我懂啦~”賀霁笑着回應他。
與他同這無邊的夜色,有星月偕同,一同走到無盡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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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阒寂的夜伴星河長明,我想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很久很久。”
在萬世之中尋求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