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055章
在這之前, 沒有人知道連钰會武,更不會有人往這方面想,因為連钰給人的感覺太過于柔弱了, 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琴師。
不過,某些事也有答案了。
華榮昭年輕時為了争奪後位弄死了太多妃子, 而這些妃子的出身非富即貴, 還有一部分人的父兄在前朝為官。
她當時雖然能在後宮攪弄風雲,這手卻很難伸進前朝。
一來她出身不好, 前朝無人可用, 二來她忌憚祖皇帝。
祖皇帝雖然風流好色,但對待政事卻毫不含糊,一旦發現後宮的妃子敢插手攝政, 那下場只有死。
所以她後來雖登臨後位,卻也招惹了不少仇恨,一直以來都有人買兇殺她, 哪怕祖皇帝駕崩也沒有消停過。
而長壽宮這幾年這般太平, 怕是少不了連钰的功勞。
不過華榮昭此番作為确實有些狠辣來, 但在場的衆人對她這般行事的原因心知肚明。
當年,華榮昭登臨後位最大的阻礙就是祖皇帝的原配皇後。
而祖皇帝的原配皇後恰好是蘇老将軍的親妹,也就是蘇海成的姑姑, 所以自打華榮昭陷害了祖皇帝的原配皇後以後, 她和蘇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祖皇帝去世以後,不少人都知道華榮昭一直想奪了蘇家對長纓騎的控制權,因為她很怕蘇家人有朝一日帶着長纓騎的人逼宮。
但讓蘇家統領長纓騎這道命令到底是祖皇帝親自下的, 華榮昭一直都沒有找到動手的機會, 要不是長纓騎真正效力的是祖皇帝、是大乾皇室,蘇家大概真的要帶着長纓騎逼宮, 取她的性命。
雖然蘇家人遲遲沒有動手,可眼下有了卸掉蘇家人軍權的機會,華榮昭又怎麽可能放過。
這遭事,明面上看起來是華榮昭袒護了年聽雨,但其中一些利害大家心理門兒清。
倘若蘇海成剛剛沒有罵華榮昭,朝中一些和他關系好的人肯定會站出來辯解一二。
但蘇海成這一罵,那問題就大了。
華榮昭上位的手段雖然令人诟病,可她到底是宮中輩分最大的人,罵了她別說割舌頭了,就算她想要了蘇海成的命都不是問題。
眼下,更是有人不禁懷疑,華榮昭剛剛那番沖話是故意說出來的,目的就是逼的蘇海成最終失去理智。
......
......
連钰站回華榮昭身邊後,年聽雨的視線在他和華榮昭身上流轉,只覺這皇宮中的人越發叫人看不透了。
剛剛連钰動手的時候,華榮昭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眼底甚至凝聚起冰霜之色,仿佛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
蘇海成被拖走,華榮昭的神色略微松了下來,轉頭看向床上沉睡的人。
看了一會兒,她來回掃視着堂下的大臣,最終将視線轉回年聽雨身上。
年聽雨本以為華榮昭會問他“栽贓陷害”的事,沒曾想華榮昭只問了他為何不同意太醫令喂“護心丹”的事。
不過想來也是,華榮昭剛剛雖然出于某些私心護了他,但到底還是護了,應該是相信他的。
年聽雨定了定心神,道:“回皇祖母,護心丹雖然可以護住心脈,但太醫令等人沒有診出皇帝中了什麽毒,孫兒怕貿然喂了護心丹,會藥性相沖。”
“不可能!”太醫令激動道:“老祖宗,護心丹是老臣費勁心血研究出來的藥,幾乎規避所有藥性相沖的可能,若是在不給皇帝服下,怕是生死難料啊!”
華榮昭看了年聽雨一眼:“你覺得呢。”
“護心丹是太醫令的心血不假,在外面也能賣到千金一顆。”年聽雨道:“但是太醫令也說了,是幾乎可以避免,而不是絕對避免,所以今日就算皇祖母您要把孫兒拉出去砍了,這護心丹孫兒也絕對不會讓人給皇帝喂下去的!”
聞言,太醫令一驚,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華榮昭身上:“老祖宗——”
華榮昭擡手打斷了他:“好了,高太醫,這回就聽你們君上的吧。”
太醫令焦急開口:“可是——”
“高敬啊,你要是能診出這是什麽毒,哀家必站在你這邊。但今日你連同整個太醫院都沒診出皇帝中了什麽毒,還要去宮外請人,你叫哀家如何站在你這邊呢。”
華榮昭揉起了眉心。
“今日哀家不追究太醫院的失職,你高敬就應該感恩戴德,而不是在這裏咄咄逼人。”
說着,華榮昭用餘光掃了太醫令一眼,聲音陡然拔高。
“還是說你高敬和蘇海成抱了同樣的賊心,巴不得皇帝早點去死,置我大乾于水火之中。”
這頂帽子高敬戴不起,也不敢戴,他跪的五體投地,顫抖着聲音道:“微臣不敢,望老祖宗明察!”
“不敢就給哀家閉嘴,”華榮昭冷冰冰的說:“再敢多廢話一句,哀家立即削了你的腦袋,叫太醫令換人!”
高敬連個“是”都不敢應,在同僚的攙扶才勉強站了起來。
這是年聽雨入宮這麽多年第一次見華榮昭動怒,他不禁慶幸華榮昭是站在他和藺阡忍這邊的人,不然他實在無法确定自己能不能鬥得過這個狠辣的老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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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高敬和蘇海成,華榮昭又看了年戰西一眼:“年将軍可還有話要說。”
有了前車之鑒,年戰西如何敢說話,他敢打賭,他眼下但凡多說半個字,下場保準比蘇海成還慘。
他扯了扯嘴角,往後退:“微臣無話可說,全憑老祖宗做主。”
華榮昭連應都沒應一聲,反而拍了拍年聽雨的手背,寬慰道:“皇帝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動作無異于在替年聽雨抽年戰西的臉,還抽的啪啪作響。
有了華榮昭站臺撐腰,蠢蠢欲動的人隐了起來,都安安靜靜的等着喬峰入宮。
十七是個速度快的,将人帶進宮的時間提前了整整一刻鐘。
由于家裏剛死了小女兒,喬峰身上還穿着白衣。
但文武百官不知道,一看就齊刷刷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喬峰要完。
這下別說華榮昭會不會生氣,戚元懿怕也不會兒放過他。
在各尊大佛動怒前,知曉因由的年聽雨溫聲開口:“喬聖手,今日這般節日,為何一身白衣。”
喬峰叩首,哽咽道:“回禀君上,家中小女昨夜暴斃,草民、草民......”
聞言,華榮昭和戚元懿的臉色松緩了,年聽雨起身,将喬峰扶了起來:“為難喬聖手,但還請喬聖手為皇帝診治一二。”
“君上折煞草民了,”喬峰道:“為陛下盡心是草民該做的事,也請君上直呼草民的名字,這聖手二字草民擔不起。”
“擔不擔得起醫術說話,”年聽雨側身讓路:“先給皇帝診脈吧,莫要耽誤時間了。”
“是。”
喬峰應了一聲,便跪到塌前,搭住了藺文冶的脈。
随着搭脈的時間一點點變長,喬峰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待他松手,戚元懿、華榮昭和年聽雨同時開口:“如何。”
年聽雨開口是為了逢場作戲,畢竟他早就知曉藺文冶的情況了,戚元懿和華榮昭則是真真切切的着急。
頂着三人的目光,喬峰道:“陛下所中之毒若是不解便性命無憂,但若是解則風險萬千。”
戚元懿沒聽過這樣的毒:“不解的話,皇帝何時能醒過來?”
喬峰搖頭:“不解就醒不過來,像這樣永遠沉睡。”
大乾不需要一個活死人,戚元懿問:“那怎麽解?”
喬峰解釋道:“此毒名長眠,于五年前出世,出于江湖毒醫排行榜第一的胡璇姑娘之手。草民偶然得到過幾顆這毒,研究過後,發現這毒的用藥極其複雜,它将許多藥性相沖的草藥練到了一起,成功規避了當今世上所有的萬能解毒丹和保命丹藥的作用,一旦亂用就是死,萬幸皇帝沒有亂用藥。至于解法,草民試着研制解毒丹,但一番嘗試下來發現解毒的方法只有——以毒攻毒。”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解毒還需制毒人。
戚元懿問:“那個叫胡璇的姑娘在哪?”
“回太皇太後,”喬峰道:“胡璇姑娘她......墜崖了,至今生死未蔔。”
戚元懿臉色一沉,将所有的希望壓在了喬峰身上:“那你可能解這毒。”
“草民不确定。”喬峰道。
“什麽叫不确定,”華榮昭忽然開口:“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喬峰沉吟片刻,道:“草民研究這毒幾年了,在兔子身上成功解開過,卻從未敢試人,所以不确定能不能解。”
華榮昭果斷道:“那便試人。”
喬峰道:“可是,這不符合倫理。”
“你盡管配便是,”華榮昭道:“哀家親自來試,人救不活哀家要你全族陪葬。”
喬峰大驚失色,文武百官也大驚失色,紛紛勸華榮昭三思,而年聽雨也沒料到華榮昭這種毒辣的人,能為了藺文冶做到這個地步。
不過說來也是,藺文冶是大乾明面唯一的血脈了,也是明面上唯一一個和華榮昭血脈相連的人了。
而文武百官沒有把華榮昭勸回頭,戚元懿也開口了:“哀家也來試。”
夜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