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067章
吃完飯, 藺文冶就去跟着太傅上課了。
而年聽雨則去沐了個浴,清洗完,他叫鈴蘭着人把搖椅搬到了院子中, 便躺在搖椅上思考起事兒來,至于奏折, 他一股腦的全都扔給藺阡忍了。
什麽等到藺阡忍武試結束以後, 再讓他處理這些事全都算了吧。
他看藺阡忍精力旺盛的很,不需要心疼。
而且......現在這局面, 今年的武試怕是舉行不了了。
歷年來武試的主考官都是蘇海成, 副主考官是年戰西,如今兩個人都在大牢裏呆着,總不能讓考生去大牢裏考試吧。
至于叫贏夙去擔任主考官, 完全不在考慮的範疇內,贏夙既要管禁軍又管着翎羽衛,根本就是分身乏術。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說, 今年這武試怕是要暫停了。
只是武試停了, 藺阡忍和戚元懿之間的約定就實現不了了。
而要想破解這件事, 唯一辦法就是盡快幫藺阡忍恢複身份。
相比于之前,讓藺阡忍恢複身份的事已經好辦多了,畢竟他臉上那塊假皮已經可以随便摘取了。
說來也巧, 他才被顏左劫走, 藺阡忍臉上的假皮就提前松動掉落了,怎麽看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事。
年聽雨隐約覺得策劃這件事的人,和那個出手救了他的人, 是同一個人。
因為他一旦被顏左帶回邊關, 那麽就很難再返回盛京,自然也就插手不了皇宮裏的事, 而那些想殺他的人自然也就動不了手了。
而這個人肯定就是當年那個救了藺阡忍的女子!
原因很簡單,連小九這種精通易容術的人都無法提前扯下來的假皮,那就只能是貼上去的人才能做到了。
但對方到底是怎麽将這件事,做的這麽隐蔽的呢,畢竟他和藺阡忍住在宮裏。
除非……
對方也在宮裏!
年聽雨覺得這個猜想很合理,只有對方在他們的身邊,才能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然後悄無聲息的安排好這些事。
那麽這個女子在宮裏扮做了什麽身份呢?
宮女還是六局女官?
不行,這個範圍實在是太廣了,貿然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他們只能守株待兔,而且這兔到底能不能守到也是未知數。
因為從這一系列的事來看,那個女子絕非等閑之人。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至少可以從喬家入手細查。
那個女子能将藺阡忍從鬼門關拉回來,足以證明她醫術不凡,就算她不是喬家人,肯定也和喬家關系匪淺,不然怎麽可能将醫術學的這麽精呢。
說到喬家,年聽雨想到了之前交代鈴蘭去辦的事,他問:“你去看喬峰小女兒的屍身了嗎?”
鈴蘭低下了頭:“請君上責罰,奴婢叫十七動身的時間晚了。”
“何來晚了一說?”年聽雨問。
鈴蘭道:“喬峰并沒有給喬念做土葬,而是做了火葬。他怕屍身放太久腐化,第二天就燒了,所以奴婢去是便只剩骨灰了。”
大乾确實流行火葬,而且将就越快越好,免得腐壞發臭,靈堂則放有裝着骨灰盒的棺木做祭拜。
等時間一到,再将骨灰盒拿出來,放進靈堂供奉,棺材裏最終放的則是亡故之人生前穿過的衣服,以及一些陪葬品。
其實,大乾最開始也流行的是土葬,但隆安帝在位的時候鬧了一場饑荒,等饑荒好不容易熬過去又爆發了一場瘟疫,而瘟疫的起源就是那場饑荒。
因為饑荒餓死了太多人,所以棺材不夠用,只能将死了的人找個地方随便埋了。
一個兩個死人還好,可一多就容易積攢病氣。
一場大雨過後,不少腐爛的屍體被沖了出來,又在大雨的沖擊下滾的到處都是,其中一些埋的離河邊比較近的屍體,更是直接滾進了河裏。
那條河剛好是當地的水源地。
喝了被污染的水,那裏的人又如何能不鬧疫病呢。
所以自那以後,大乾便開始流行火葬,盡量避免這樣的事再度發生。
雖然喬峰決定火葬一事,處處看起來都很合理,可年聽雨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但人都便成骨灰了,他們的調查也只能作罷。
其實,這次的事,也并不算全然沒有收獲,至少他現在可以非常肯定,喬峰乃至喬家和皇室的明争暗鬥脫不開關系,沿着這條線往下查肯定能查到些什麽。
當然,整件事最讓他無法預料的事兒,還是鈴蘭一家被滅門的事,但也正是因為提前知道這件事,他才能确定喬家是真的不對勁。
起先聽說鈴蘭的事,他只是單純的以為,是盛京城裏某些大世家的人,想要買斷鈴蘭做的毒,解決了礙眼的人。
可今日一看,怕不是不盡然。
而且再細細推算一下這毒研制出來的時間、再到胡家出事的時間,年聽雨覺得這毒可能不單單是為了這遭準備的,極有可能是為了藺阡忍而準備的,只是剛好用在了藺文冶身上。
倘若那個時候藺阡忍中的是長眠,他必然立即喪命,畢竟他從小就服了護心丹。
但這也在向年聽雨證明另外一件事,皇宮裏要毒殺藺阡忍的不止一波!
其中一波人,知道藺阡忍從小就服下了護心丹,于是聽聞鈴蘭研究“長眠”以後,便立即有了動作——而這波人大概率就是蘇海成。
而另外一波想要毒殺藺阡忍的人,不知道他從小就服下了護心丹,便只是用了普通的毒——這波人是誰,通過藺阡忍的回憶來看,大概率是戚元懿,畢竟當日只有贏夙從戚元懿那裏帶回來的食物沒有試毒。
可無論是誰,都有很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比如,戚元懿為什麽要殺自己的兒子?
再比如蘇海成身居宮外又是如何掌握宮中動向的呢?是在宮裏安插了眼線?還是那個和蘇海成以及喬家都有密切關系的女子做了兩面派,亦或者另有其人?
想不通!
年聽雨實在想不通,甚至也有點始料不及,包括年戰西和蘇海成暗中勾結都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他知道這兩個人有勾結,還是從最新浮現的信息裏得知的,所以并沒有提前很久。
與之有關信息是這樣寫的。
【蘇海成想要刺殺藺阡忍當皇帝,但又不想親自動手,于是他找到了年戰西,向年戰西承諾——只要年戰西刺殺了藺阡忍,在助他登上帝位,便幫年戰西統一年家軍,還封年戰西為鎮國大将軍。】
這麽大一塊餅,照別人來看,指定會提前想一想能不能吃進肚子,甚至還有可能冒出自己稱帝的想法。
但轉到年戰西這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真的一心只想統一年家,像所有人證明他并不比年戰北差!
所以年戰西想也沒想就答應,想方設法的将原身往宮裏送,讓其去刺殺藺阡忍,等事情結束再想辦法把人給解決了。
而年戰西大概也沒料到,藺阡忍當年看了畫像以後,就直接了當的同意了這件事,痛快的仿佛變了一個人。
如果不是已經猜到藺阡忍同意此事——是想通過原身調查年戰西背叛大乾的真相,年聽雨怕是要吃味一番。
哪怕這本書裏的原身和他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他也忍不住。
怎得當了皇帝這麽多年不往後宮招人,最終只看了原身的畫像一眼就同意了呢,甚至還大封六宮,直接定下了“後君”的頭銜,無異于皇後。
但猜到以後便也還好。
只是這裏也有說不通的事,藺阡忍為什麽會覺得年戰西有背叛大乾的嫌疑呢?
想不明白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未調查清楚的事也實在是太多太多。
就拿丢失的銀兩和物資來說,他一直在叫宮外的影衛調查這件事,結果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沒消息也就算了,眼下需要查清的事反而激增起來,再一想書中的世界意識給他設了一個“死線”,年聽雨就略微有些煩躁。
年聽雨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緩解這令人不爽情緒。
吩咐完鈴蘭派人去查喬家的人員關系以後,年聽雨又叫鈴蘭端了一些糕點和瓜果過來,一邊曬太陽一邊吃。
可就算這樣,他依舊沒有緩過來,甚至一想到藺阡忍差點沒了這件事,整個人就越發的煩躁,甚至開始暴躁。
餘光瞥見了藺阡忍走過來的身影,他一個氣不順,抓起旁邊小桌上擺着的茶杯,就朝藺阡忍砸了過去。
而藺阡忍一擡手就将杯子接住了。
看見藺阡忍過來,鈴蘭退了下去,還清退了周圍的人。
将茶杯重新放在小桌,藺阡忍察覺到了年聽雨的情緒不太對,頭頂那團代表情緒的雲團都開始噼裏啪啦的閃爍電光了。
藺阡忍雙手撐住搖椅的扶手,目不斜視的看着躺在搖椅上的人,問:“怎麽自己躺在這裏曬太陽,還給自己曬生氣了呢?”
“還不是你氣的,招惹了那麽多想殺你的人,現在查起來都費勁。”年聽雨瞪着他,賭氣道:“當年怎麽沒直接毒死你,這樣我就輕巧了。”
“然後呢,”藺阡忍挑眉:“我死了,你就往宮裏收男寵,是吧。”
“才不是!”年聽雨一口咬定:“我不是那樣左一個右一個的爛人,遇不到心儀的人,我寧可孤獨終老。”
藺阡忍禁不住想要逗逗年聽雨:“那現在的我怎麽說?不就是你的男寵嗎。”
“你不一樣,”年聽雨道:“如果不是提前預料到你會回來,又識破了你的身份,你休想踏進蘭安宮半步。再說了——”年聽雨頓了一下,道:“我沒有喜歡男人的癖好。”
“不喜歡男人?”藺阡忍的視線掠過年聽雨來回張合的唇:“那你為什麽要接受我?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沉默了一會兒,年聽雨迎上藺阡忍的視線,直白的袒露心聲。
“我接受你,和你是男是女并沒有什麽絕對的關系,只是因為我剛好和你有了必然的交集,然後又單純而不小心的喜歡上了你這個人,從此心甘情願的做你的入幕之臣,心甘情願的與你交歡,更是心甘情願的陪你做任何事,僅此而已。”
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