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075章

無相大師從未想過寒山寺的地面有朝一日會被血染成紅色的, 他不敢在放香客進寺,直接閉了寺門。

而香客也不敢貿然上山,畢竟那橫在山腳的屍體誰看了都害怕。

那人正是昨夜被藺阡忍一腳踹出來刺客, 他不僅死不瞑目,露出來肉也沒有好皮, 不是磕青了, 就是磕破了。

面對這樣一具可怖的屍體攔路,自然沒有敢上山了, 直到十七帶着三個人親自護送連钰下山, 這上山的路才被清開。

今日的山腳沒了往日的熱鬧氣,蹲守在這裏掙香客前的小攤販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鳥雀在堅守。

送出一段距離, 連钰喊了停:“不必再送了,接下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既如此,那十七就送到這了。”十七說着, 又朝連钰行了一禮:“方才多謝連钰公子為我家君上施針。”

年聽雨之所以會昏倒, 是因為退下去的燒又起來了。

也是, 年聽雨本就是病中身,昨夜又發生了那麽多事,複燒并不奇怪。

只是年聽雨一直未曾察覺自己又燒起來了, 等昏倒之際已然非常嚴重, 意識散的就像碎了,任由太醫怎麽施針、放血、散熱都沒有半點反應。

直到連钰大着膽子在年聽雨頭上施了三針,才将年聽雨的意識刺激回來。

十七不懂醫術, 但是從太醫們方才露出來的表情來看, 連钰這三針并不簡單,估計是淺一分無用, 深一分要命的三針。

若是不小心将人紮死了,連钰今日就得把命留下。

盡管如此連钰還是出手相救,十七不得不謝。

面對十七的謝辭,連钰只是笑着點了一下頭,便翻身上馬,往盛京城的方向趕。

待連钰走遠,十七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三個人,道:“六哥,辛苦你帶着十八和十九去查一下這個連钰公子。”

這三個人都是混在禁軍中的影衛。

而那個被叫六哥的人,則是守在宮外、專門負責帶着其餘的影衛、給年聽雨探查各種消息的老六。

當初喬家挂白的事就是他傳進宮的。

老六看了一眼連钰離開的方向,問:“怎麽,你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嗯。”十七點了一下頭:“我見過這人出手,雖然只是割人舌頭,但他的手法極其幹脆利落,一看就是接受過專門的訓練人。會武也就算了,眼下他又暴露出這麽高的醫術,他要是普通人我絕對不信。”

聽了十七的一番分析,老六覺得十分在理,又不禁感慨:“我記得你剛加入影衛那會就是個純愣頭青,臉上就寫了兩件事,一件是效忠君上,另一件事則是如何追求鈴蘭老大。”

聞言,十八和十九兩個女扮男裝混入禁軍的姑娘咯咯的笑了起來,十七的臉刷的一下就被笑紅了,他蹙眉喊了一聲“六哥”,示意他別說了。

老六純當自己耳聾了,繼續道:“沒想到今我們老十七在君上身邊跟久了,也學會頭頭是道的分析事了,看來把鈴蘭老大追到手指日可待啊。”

見十八十九快笑成花了,十七的臉直接急成了豬肝色:“六哥!別說了!”

“好好好,不說了。”老六擡手招呼了一下兩個姑娘:“十八、十九,走了,幹活去了。”

“得令。”

“來了。”

十八十九是孿生姐妹,性子格外的活潑,在十七看來這兩人就是女版的小九。

老六走出幾步,十七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喊住老六,問:“對了,六哥,喬家的事查的怎麽樣了,有消息了嗎?”

老六算了一下時間:“我直接派人去江南查了,明日大概就能有消息傳回來,且在等等。”

“既如此那邊靜候六哥的消息了。”十七道:“六哥忙去吧,小弟慢走不送了。”

話音落下十七轉身就走了,一句臨行前的祝福也沒有,只留給老六一個賭氣的背影。

老六無奈的笑了一聲,對着十八十九囑咐道:“你們可不許和十七學,要懂得尊重長者,明白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六哥不逗我們,我和姐姐一定把您看做自己的親哥哥。”十八推着老六往前走:“現在快去幫君上分憂吧,我們若是查出點什麽,君上一定會很開心的,身子也就好的更快了。”

想到年聽雨醒過來一瞬就再度睡過去了,老六心裏免不了擔憂。

他斂去一臉的痞色,點頭道:“說的有理,走吧。”

......

......

十七回到山頂時已然是中午,彼時的寺院已經被清掃幹淨,仿佛回到了往日平和的模樣。

當然,禁軍的人要是沒有在佛堂中休息就更好了。

十七看了禁軍一眼,腳步一轉,還是徑直往年聽雨和藺阡忍所在的房間走去。

本想進屋查看一下年聽雨的情況,十七卻發現理應守在屋裏的小九、不知何時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十七在小九面前駐足,蹙眉問:“你怎麽出來了,我走的時候不是叫你守在裏面嗎?”

小九加入影衛的時間雖然比他早,但年齡上的差距,讓十七無論如何也叫不出這聲“九哥”,直接你以“你我”相稱了。

其實不僅十七如此,其他排在後面的影衛同樣叫不出“九哥”這兩個字,更甚者還總是有人逗弄小九,叫小九反過來叫他們“哥哥姐姐”,譬如十八十九兩姐妹。

而小九對此也不生氣,誰讓他年齡最小呢。

再者,小九覺得多一些人寵着也挺好的。

面對十七的嚴肅,小九不以為然,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道:“那位醒了,叫我出來守着了。反正有那位在君上肯定會沒事的,所以你也別進去,陪我在這裏坐着守吧。”

小九和十七不一樣,他只是年聽雨身邊的人,只要守着年聽雨就好。

但十七身上還有禁軍這一層身份,他還得查看一下禁軍的傷亡情況,等回了盛京城去跟贏夙彙報。

只是藺阡忍才經歷了喪母之痛,真的能照顧好人嗎?

十七不太放心的問:“人醒來以後看起來怎麽樣?還精神嗎?”

“陛下精神着呢,要不是眼睛還有些腫,完全看不出來昨晚嚎過。”說到這,小九忍不住感慨:“唉,怪不得人家能當皇帝呢,睡一覺就緩過來了,我娘當年去世的時候,我嚎了十天半個月才勉強好一點,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十七:“......”

小九說話永遠這麽直白。

但有了這話十七也算是放心了,于是他拒絕了小九方才的邀請:“既如此,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守吧,我去看看禁軍的情況,君上和陛下若是有事吩咐,你來找我就是了。”

小九本以為會有人陪自己一起守了,結果白歡喜一場。

不開心歸不開心,小九知道十七要做的是正經事,他點頭道:“行吧,你去忙吧,有事我叫我的小可愛去找你。”

所謂的小可愛,就是小九養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十七素來怕蛇蟲鼠蟻,他黑着臉強調:“有事你來找!不許用那些破東西來找我!不許!”

“行行行,我去找,我去找。”小九縮了縮脖子,揮手道:“你忙去吧,忙去吧。”

得到了承諾,十七才轉身離開,走出三步還是不放心的回頭道:“記得,是你親自來!親自!”

“......”

小九扯了一下嘴角:“親自,一定親自!”

......

......

屋內,藺阡忍将小九和十七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不禁覺得年聽雨十分會調.教人。

他回來這幾個月,算得上和年聽雨寸步不離了,卻從未聽過任何有關于影衛鬧矛盾的事,只看見了影衛的忠心以及随性。

藺阡忍打小就生活在皇宮,就算隆安帝只取了戚元懿一人,但宮裏依然不消停。

宮女為了出人頭地暗耍心機,女官為了一時風光勾心鬥角,朝臣為了官爵厚祿争鬥不休。

看過太多類似的事,所以在藺阡忍看來,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攀比與互争,總希望自己是最出色、最受重視的那個人。

可相處了這麽久,藺阡忍還真沒在影衛身上看到攀比之心與争鬥之意,他們永遠将年聽雨的事放在第一位。

照以前,藺阡忍是決計無法理解這個情形,可再度經歷了這麽多事,藺阡忍似乎有些懂了。

——真心換真心得來的人,遠比利誘得來的人更加忠誠。

但萬事萬物都具有兩面性,真心之下交換來的忠誠固然可靠,可一旦背叛......他父皇、他母後以及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那麽,他和年聽雨會走到這一步嗎?

藺阡忍瞬間沒了把握。

此時此刻,藺阡忍也終于知道年聽雨接受他之前,為何會百般拒絕了。

因為經歷過背叛,所以他害怕自己重蹈覆轍。

盡管如此,年聽雨最終還是在他身上做了一場豪賭,不惜把自己搭進來。

可越是這樣藺阡忍越是心悸,他真的能承受住年聽雨的報複嗎?

他能嗎?

他不知道。

藺阡忍坐在床邊發呆,直到聽見些許細微的聲音才驟然回神。

“想什麽呢?”年聽雨道:“眉頭都快皺成死疙瘩了。”

見年聽雨醒了要坐起來,藺阡忍伸手去扶了一把,沉吟道:“沒想什麽,我只是在想,未來的某一日你會不會像母後那樣,給我下毒......”

年聽雨隐約猜到了藺阡忍的心思,他忍俊不禁:“原來你也有這般怕死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無所不能呢。”

“我不怕死,我只怕自己會死在你手裏。”藺阡忍凝視年聽雨:“所以你會像母後那樣做嗎?”

年聽雨思索片刻,道:“雖然我不知道母後為何要殺你,但光憑母後死前還在為你着想一事來看,她對你動手必然有她的理由,大抵是傷透了心。所以,你有朝一日若是背叛了我、傷害了我,那我——”

年聽雨用手指點住藺阡忍的喉結,彎起了眉眼,笑着說出了最後幾個字:“必取你狗命!”

年聽雨說這話時,看起來是笑着的,眼底閃過的卻是寒芒。

可這叫人聽了就心驚膽戰的話,聽在藺阡忍的耳朵裏卻是心安,至少他知道如何在年聽雨手底下保命。

藺阡忍握住年聽雨的手指,喃喃道:“我一定在你手底下保住我條狗命,不給你任何取走它的機會。”

年聽雨一愣,沒忍住将心裏話說了出來:“我還以為你會就此終結這段關系。”

年聽雨說的話,其實才是常态。

只是藺阡忍生來不喜歡走尋常路,他道:“我偏不,我必在你手底下活出一條生路來。”

“何必這麽委屈自己呢。”年聽雨将脖頸送了出去:“直接殺了我豈不一了百了,再無後顧之憂。”

看着眼前那節雪白的脖頸,藺阡忍擡手捏住年聽雨的後頸,将本就靠近的距離縮得更短了,幾乎鼻尖相抵。

“年年,你在試探我?”藺阡忍問。

“是啊。”年聽雨大方承認:“我就是在試探你。”年聽雨戳住藺阡忍的心口:“藺骁肆,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想不想殺我。想、不、想。”

“不想!”藺阡忍斬釘截鐵的說:“我舍不得。”

聞言,年聽雨的眼底并沒有劃過高興之色,反而是濃烈的自責,他喃喃開口:“為什麽呢,你為什麽舍不得呢,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刺客就不會有機會射出那一箭了,人也就......不會死了。”

都說敏感之人的心思最難猜測,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而且這樣的自責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北境那次也是這樣,年聽雨将村民的死歸結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那時的藺阡忍并不是很在意年聽雨的想法,即便事後知道了、看出來了,也沒有多說些什麽。

時過境遷,今時不同往日,他段然不能讓這件事成為年聽雨心裏的疙瘩,一來他有心,二來他講理。

雖說有了這塊疙瘩,他就有了拿捏年聽雨的資本。

但藺阡忍不屑這麽做,也從未想過這麽做。

而且一旦這樣做了,他的感情就會變得一文不值,更是對年聽雨的踐踏。

“別這麽想,這件事錯不在你,所以你不必自責。”藺阡忍輕聲道:“而且要真說誰有錯,那個人也只能是我。畢竟這件事牽扯了皇室的争鬥,你、乃至于你的父親大抵都是被牽連進來的,所以就算要自責,也該是我才對,段然輪不到你來。”

年聽雨心頭的自責确實因為藺阡忍的話減退了許多,但聽到藺阡忍提及年戰北,他難免錯愕,畢竟他從未和藺阡忍提及年戰北的事。

眼下,藺阡忍既然猜到了年戰北的死另有蹊跷,怕是也能猜出原身執意要進宮的真正目的。

只是藺阡忍是什麽時候猜到的呢?

他又該如何解釋呢?

年聽雨動了動唇,思索了半晌,只能幹巴巴的吻出一句話:“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顏左把你帶走的時候。”藺阡忍道:“年戰北當年對大乾的忠心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而顏左作為他的副将自然是馬首是瞻。”

“可年戰北出事以後,顏左就帶着年家軍舊部駐守在了邊關,未曾踏入盛京城一步。”

“起先我只以為是顏左在替年戰北完成夙願,為大乾的邊關築起一道銅牆鐵壁。但直到顏左不管不顧的把你劫走,我忽然感覺這件事不太對勁,隐約覺得他似乎格外的想讓你攪進皇室和朝堂的争鬥。”

“而且,再細想你當初執意要進宮的那股勁兒,怕是只有複仇一事才能讓你那般豁出去了吧。”

“叫你甘願承受年戰西的羞辱,甘願接受朝臣的非議,最終改變主意甘願留在我身邊,悄悄借我的勢去暗中調查你父親的死因。”

不得不說,藺阡忍差不多将原主的心思猜了個透。

不過後半句話不對。

如果按照書中原主的計劃走,其實是原主在明面上把藺阡忍“搞死”了,然後自己大權獨攬,明目張膽去調查這件事。等這件事查清了,再把權勢還給藺阡忍。

但可惜的是,原主的計劃被人識破了,以至于滿盤皆輸,反被“藺阡忍”給徹底搞死了。

不過有意思的點就在這裏了,原主死後本應該重生的,然後拿着開挂的劇本在走一遍舊路。

只是這重生的節點出了岔子,原主的重生路被他這個外來人給頂了,從此兩眼一抹黑,扒瞎往前走。

其實,打一來到這個世界起,年聽雨就盡力在改變自己的結局,已經要走的路。

但他終究逃不過一些既定的事。

尤其是和原主挂鈎的劇情線。

他那時不過才生出逃避的念頭,世界意識就拿死來挾持他,還每天提醒他還能活多久。

看着自己的生命倒計時,年聽雨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害怕。

他相信一本書的明線劇情和暗線劇情肯定是交織在一起,那麽他只要查清明線,暗線必然會随之水落石出。

眼下,明線劇情其實已經明了很多了,再加上狼牙有些急不可耐的派出了近百人圍剿,年聽雨覺得應該是藏的最深的那個人要坐不住了。

而這就意味着,他們目前調查的方向沒有錯。

喬家的确是關鍵!

只是,調查的時間越長,年聽雨年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就越長,真實感也越來越強烈。

尤其是和藺阡忍相處的時候,這種感覺最是強烈。

藺阡忍總是能照顧到他的情緒,察覺到他的不安與惶恐,然後不動聲色的打消他的顧慮與擔憂。

如果——

他是如果,等劇情線走完後,世界意識給他留下和離開的選擇,他一定會選擇留下。

他不管這個世界到底存在與否,只要藺阡忍是真實存在的便好。

“在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都不與我說話了。”

年聽雨的思緒被藺阡忍的聲音打斷,他搖了搖頭:“沒什麽,只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說“錯不在我,不必自責”,難免有些感慨罷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藺阡忍忽然想起那個叫“燕丞”的人,心裏有些不對味,他試探道:“人變成一副模樣總有誘因,之前是不是總有人和你說一些不太好的話,比如讓你承擔各種責任。”

有一說一,藺阡忍猜對了。

燕丞以前經常在他耳邊念叨“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作為領導者就必須勇于擔責”之類的話,以至于他有點被洗腦了,一旦出問題就會下意識的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但此時此刻,年聽雨忽然意識到,這個想法好像不太對,簡直就是在折磨自己。

瞧年聽雨一副懊悔的表情,藺阡忍便知道自己猜對了,越發想把那個叫燕丞的王八蛋拉出來揍一頓了。

只可惜現下問那個人在哪裏不太合适,藺阡忍只能看着他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無需為任何人自責。”

“知道了。”年聽雨沒有忘記正事,卻也還有點擔心藺阡忍的心情和身體,于是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能騎快馬嗎?”

藺阡忍知曉年聽雨問這話的用意是什麽。

昨夜連钰來的時候,他着耳去聽兩人的談話了,知道盛京城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他只睡了一個上午就醒了。

本打算等年聽雨醒了就立即動身,終究還是沒忍住和年聽雨多說了一會兒話。

但眼下年聽雨既然無事了,他也确實該動身了。

藺阡忍将欲起身的人按了回去:“你現在不宜奔波,我先自己帶着大臣回去,十天後我親自來寒山寺接你回家。”

年聽雨:“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藺阡忍道:“但是年年不要忘記我的身份,我可是皇帝,什麽大風大雨沒經歷過。再者母後昨天也訓斥過了,要我有個皇帝的樣子,所以哭那一場就足夠了,別擔心。而且你現在拖這個病怏怏的身體回去,怕是回到盛京城就又燒起來了,你說我到時候是去分心照顧你呢,還是去和那些大臣糾纏呢。”

藺阡忍在這亂糟糟的情況下恢複了身份,确實夠他忙活的了。

而且朝中對他這個君上不滿的人,也段然不會消停,必定會給藺阡忍上眼藥。

近期尤以張守正為主。

雖然張守正辦事恪守公道,但較真也是真的,張守正必然會彈劾他要改“律例”一事。

如此一來,他再拖着個病怏怏的身子回去,藺阡忍決計忙不過來。

無法,年聽雨只能點了一下頭:“那就這樣安排吧。”瞧着藺阡忍離開的背影,年聽雨忍不住道:“祝夫郎諸事順遂。”

聞聲,藺阡忍的腳步驟然頓住,猛地折了回來,亮堂着神色道:“再叫一遍,年年,在喊一遍。”

“什麽在喊一遍?”年聽雨笑盈盈的看着他:“是再喊一邊“夫郎”嗎?”

藺阡忍不說話,但眼睛裏分明寫着“是”字。

于是年聽雨遂了他的心願,又喊了一遍。

“夫~郎~”

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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