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昨晚回到家已經很晚,一番舟車勞頓,聞溪倒頭就睡,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上午九點。
醒來時,下意識摸了摸旁邊的位置,掌心下一片冰涼,看起來已經起床很久。
前幾天在鄂城堆積了不少公務,霍清越一定去公司了吧。
賴了會床,刷了幾頁熱點新聞,聞溪才起來刷牙,鏡子裏的他精神狀态很不錯,黑眼圈完全沒有。
正琢磨着吃什麽,依稀間聞溪似乎聽見外面有窸窣的聲響傳來,“吱吱吱”,那種類似于老鼠的叫聲。
他們住的這地兒,出現老鼠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聞溪膽子特小,尤其最怕這種生活中不常見但總能聽說它有多恐怖的生物。
雙腿一瞬間僵住,寒意從腳底爬到了後背,他本能拿起擱在一旁手機,給霍清越發求助短信。
[SOS!家裏好像進老鼠了!]
信息剛發出,突然有個灰色的不明物體從門口一下竄了進來,吓得聞溪原地表演了一個踢踏舞。
伴随着尖叫,那不明生物在洗手間裏亂竄,直到撞到牆角才停下來。
聞溪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門口傳來一陣“哈哈哈”的笑聲。
他錯愕轉頭,看見自己的老父親單手扶牆,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是我剛剛經過集市買的玩具,瞧把你吓得。”聞永益絲毫不覺得一大早把人吓得靈魂出竅有多過分,還笑話聞溪。
聞溪怔了兩秒,氣得頭頂都要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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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都多大年紀了,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你來就來,誰讓你自作主張給我準備驚吓的?我真的是無了大語,出門別說你是我爸!”
刺激來得太迅猛,聞溪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咆哮了。
只是令他再次天崩地裂的是——
霍清越居然在家!!
他拎着一個黑色塑料袋走過來,在聽見他最後那一聲時,直接被吓退兩步。
天要亡我,真是不分晴天雨天。
聞溪只覺得眼前一黑,在親親老公面前維持的溫柔乖巧的形象不複存在了。
僵硬的氣氛維持好一會兒,被霍清越出聲打破,“我剛剛出門買東西,聽見你說家裏有老鼠,順便買了個捕鼠器回來。”
聞溪哭笑不得,遞給他爸一個無奈的眼神。
都是你做的好事。
聞永益挑了挑眉,還大方承認,“那老鼠是假的,我故意買來吓唬聞溪的。”
“爸……”霍清越語噎數秒,才憋出一句:“您真有童心。”
聞永益擺擺手,“聞溪從小就喜歡我這麽逗他。”
“誰喜歡……”聞溪倏然拔高音調,想到霍清越在一旁,又硬生生壓低聲音:“我沒說過自己喜歡。”
将聞溪的變化看在眼裏,霍清越跟着翹了下嘴角。
他沒發表什麽意見,去到聞溪的身旁,小聲說:“你生氣的樣子挺可愛的。”
這麽說,只是希望聞溪在他面前不要有負擔,連氣都不敢朝外發。
聞溪自然聽出來了,假裝不好意思的把頭一扭,回房間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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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永益這趟過來主要是想看看他們生活的地方什麽樣,親眼目睹後他都有些羨慕聞溪了,這簡直就是理想的住宅。
霍清越在院子裏擺上茶桌,請他坐下來喝,聞永益當然還有另外的目的,猶豫一番才出聲:“清越,我家親戚聽說聞溪突然結了婚,都挺好奇對象什麽樣,你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一塊吃個飯。”
“應該的,爸。”霍清越從中聽出局促,主動放低姿态說:“再忙,陪親戚吃飯的空也是有的,今天太倉促,不如定在明晚。”
見他這麽好商量,聞永益都不知說什麽好了,來之前他還斟酌許久。
“那好,我回去後就通知大家。”笑着品了口茶,聞永益越看越覺得滿意。
他兒子的眼光真不錯。
正想着,聞溪從房間出來了,上身穿了件塗鴉款的衛衣,下面搭破洞牛仔褲。
視線一轉,畫風突變。
聞永益當即皺起了眉,不由嫌棄地說:“你這穿的什麽?不倫不類!”
“這叫時尚好嗎?”聞溪不服氣地小聲嘟哝,“我都結婚了,你還管我。”
不知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霍清越很配合地說:“我覺得很好看,今年流行這麽穿。”
流不流行的,他壓根不清楚。
為了給老婆捧場,只能這麽說。
人家清越都這麽說了,聞永益也不好再發表評論。
又喝下一杯茶後,站起身道:“我還約了朋友釣魚,就不多待了。”
“我送您吧。”
“不用。”聞永益對霍清越擺擺手,“我開車來的。”
到了門口,他一轉頭,“清越,有空來家裏吃飯。”
聽到這話,聞溪心理不平衡了,“怎麽就叫他不叫我?”
“你有腿不會自己回?”聞永益心想,去自己家難道還用得着專門請?
這臭小子,結完婚還要劃分界限了?
望着他爸遠走的背影,聞溪好笑地對霍清越說:“我總感覺他像個老頑童。”
“這樣不是很好嗎?”霍清越的目光有些深遠,“能像你們這樣輕松相處的父子并不多。”
聽見這話,聞溪才反應過來。
霍清越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裏應該不好受吧。
但他內心那麽強大,應該也不需要安慰。
沉吟幾秒,聞溪選擇轉移話題,“我等會兒要去書店一趟,你捎我一程?”
“那不叫捎。”霍清越回身進屋,“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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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店待了大半天,臨走時聞溪買了兩本書,踏出門時,外面有輛車在等他。
一小時前,收到秦斯煜的消息問他在哪,聞溪直接發了位置過去。
秦斯煜說他沒什麽事兒,可以過來接他,兩人關系那麽鐵,聞溪便沒拒絕。
習慣性拉開副駕駛車門,上車後,聞溪把書遞過去,“正好送你了。”
秦斯煜立即雙手合十,“拜托!你可放過我吧!”
從小他就不愛看書,誰像聞溪似的整天泡在書堆裏,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大瘾。
“開個玩笑,瞧你吓的。”聞溪把書抱回懷裏,“這書我還沒看,你想要我還舍不得給呢。”
“瞧你小氣鬼的樣。”秦斯煜撇嘴,發動引擎。
聞溪問他突然找他有什麽事兒,他的餘光掃一眼,“沒事就不能找你?”
“我猜你是為了上次的事情。”聞溪不想兜圈子,索性直接戳破,“都跟你說了我沒放心上,咱倆什麽時候那麽客氣了。”
秦斯煜沉默了數秒,凝視前方不知想了什麽,猛地開口說:“我才發現你還沒告訴我,你老公是誰呢。”
“霍清越。”聞溪先講了名字,見秦斯煜露出震驚的神情,就沒再往下說了。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秦斯煜握着方向盤的力道加重,嘴上仍是特貧的語氣,“我不信,除非你把人約出來跟我吃個飯。”
“他最近很忙,應該沒空。”
聞溪這話說完,手機突然亮了。
霍清越竟然剛好發信息給他,問他晚上要不要一塊吃個飯。
上次,他都介紹他朋友圈給他認識了,他也該讓他認識一下他的朋友。
想到,聞溪打字回複:[我現在跟我發小在一塊,他挺想見見你的,不然今晚一起吃?]
[卓瑞恩酒店頂層,晚七點。]
霍清越做事很有效率,同意便不講一句廢話,直接安排好。
聞溪轉告了秦斯煜,聽到酒店名字,他笑了。
“我信你老公是霍清越了。”
這酒店的頂層每晚只能坐一桌,四面都是觀景玻璃窗,能俯瞰整個岚城市的夜景,至少提前十天預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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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霍清越不喜歡遲到,聞溪和秦斯煜提前半小時抵達。
人還沒來,兩人坐下後閑聊起來,秦斯煜問聞溪有什麽規劃,他打量着窗外,說自己沒什麽鬥志,只想畫個漫畫攢點小錢,每天宅在家。
秦斯煜點點頭,“也好,你有霍清越也用不着奮鬥了。”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也确實沒法反駁。
以他自身的能力,只能讓自己衣食無憂,再想過更好的生活,不就得靠霍清越?是個人都會這樣想。
他既選擇了這樣的生活,也不能怪別人戴有色眼鏡看待。
沒聊多久,霍清越來了。
一身墨色西裝的他氣場全開,踏入這裏便令所有的服務生屏息凝神、嚴陣以待。
夕陽沒入地平線的最後一刻,窗外的天籠罩起漸漸灰暗無光的金,暮色已然席卷大地,為高樓大廈披上晚霞。
聞溪在和秦斯煜聊他小時候的糗事,想到那滑稽的場面就忍不住笑出聲,并未察覺身後有人靠近。
直到,霍清越落座在他身邊。
聞溪的身體本能坐直,像上課偷玩手機被教導主任抓到似的,臉上的笑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留意到他的神情變化,霍清越不動聲色轉了下腕表。
他對秦斯煜微微颔首,“你好,霍清越。”
如果不是借聞溪的這層關系,秦斯煜心想他怎麽可能有機會見到這種大人物呢。
點頭致意,秦斯煜故作潇灑,“你好,秦斯煜。”
落座後,服務生開始上菜,先從前菜開始,每上一道品嘗一口,之後再撤走。
聞溪是覺得這樣的吃飯方式有些浪費,但在高檔餐廳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他大概知道霍清越為什麽帶他來吃飯了,也許是看他昨晚出了糗,帶他來長長見識,讓他慢慢融入他所在的圈層,以免之後再鬧笑話。
飯桌上的氣氛很沉默,平日裏秦斯煜都會活躍,這會兒也不說話了,只低着頭默默吃東西。
在霍清越面前,會讓人自慚形穢,生怕露怯,即使他坐在那裏,什麽話都不說,也會産生一種壓迫感,讓人不敢肆意妄為。
“可以聊聊你們小時候的事。”
霍清越切着鵝肝,忽然出聲引領話題。
在他來之前,他們明明聊得很開心。
秦斯煜反射性擡頭,看了眼聞溪,大腦最先想到的就是他跳舞的事情。
“我們小時候生活在一個院子裏,那會兒我媽送我去學街舞,每天晚上在我上完課回來後都會跟在我後面叫哥哥,嘴巴特別甜,誇我是個好哥哥,求我教教他,明明我比他還小兩個月,為了跳舞就是這麽執着,可以說他的舞蹈啓蒙都是從我這裏學的。”
說起這個話題,秦斯煜便滔滔不絕了,“其實,聞溪很有舞蹈天賦的,随便一教就會,可惜沒系統學過。”
這話讓聞溪感覺不好意思了,小聲反駁道:“哪有,我那都是瞎跳。”
“跳得挺好的。”霍清越接了這麽一句。
聞溪聽得莫名其妙。
這話怎麽像他見他跳過似的?
“我沒記錯的話,你大學還參加街舞比賽拿過獎對不對?”秦斯煜又問。
“就是個校園聯賽,不值一提的。”聞溪完全不想回顧他的歷史,遞給秦斯煜一個拜托的眼神,“別聊我了好嗎?煜哥。”
“呲啦——”
安靜的空氣中忽然響起刀尖劃過陶瓷盤的聲音。
聞溪不适皺下眉,聽見旁邊的男人氣定神閑地說:“抱歉,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