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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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積雪只淡淡瞥了一眼就默默收回眼光,蘭榭卻突然回頭,直勾勾盯着他,嚴肅認真道:“本尊可以自渡,但偏不自渡。”

任積雪淺淺問了句:“尊上這是何意?”

蘭榭綻放笑容,轉過來坐直了身子,眼睛卻不小心瞥到自己肩膀,小兔受驚似的立馬拉上外袍,飛快看了一眼任積雪,發現他眼睛一直在盯着案桌,不禁松了一口氣,含糊其辭、語速飛快道:“意思就是本尊覺得當魔尊也挺好的,沒人敢忤逆,也不會有人忤逆。”

任積雪不語。

“所以本尊找你切磋對弈,你敢不敢拒絕?”

任積雪沒有言語,只是默默把書信夾在書籍裏放好,蘭榭看出他的妥協,卻壓住他肩膀,有些傲嬌地哼唧道:“晚上再來找你下棋,本尊現在還有其他事。”

任積雪說了句“好”。

蘭榭閃着星星眼,心裏打着其他算盤,心想贏不了魔二還能贏不過一個燒香拜佛的和尚?就是說一整個期待住。

“六六,走了!”門外正在拿草根逗錦鯉玩的六六聞聲進來,攙起蘭榭往外走。

“大人,您這走路姿勢怎麽有點怪怪的?”

蘭榭拖着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抓着六六胳膊緩慢前行,嘶地一聲,道:“坐太久,壓麻了。”

下山的路走着不費勁,蘭榭讓六六扶了一會兒就能自己行走,又恢複健步如飛的步伐行走自如。

“大人,咱們下山做什麽?”

六六總是對一切都很好奇,只要有一丁點不明白的念頭立馬就問了,蘭榭偶爾會嫌他聒噪,聽之不理,偶爾也會耐心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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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是總覺得哪裏不對,親眼看看比較放心。”在魔窟溜達了上百年,蘭榭早已對魔窟的每一寸草地都熟悉無比,在各個角落留下過足跡,魔窟的一切不對勁都能感知到。

“哦哦。”六六似懂非懂的點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山腳下,什麽異常也沒發現。“奇怪了,明明有很不好的預感。”

蘭榭又在四周轉了轉,還是什麽發現也沒有。“算了六六,回——”

視線裏出現一塊黑乎乎的地方,蘭榭收回聲音,緩緩走過去。

地面的草都被燒光了,只是燒的面積很可疑,其他地方都沒有起火,火勢也沒有蔓延,隐約可以覺出有業火印記,但是由于火勢已經被撲滅,已經看不出蹤跡。

“六六去,問問怎麽回事。”

六六很快去烏鴉山入口處逮了兩個守衛來,其中一個磕磕絆絆說道:“屬下在入口的地方見上面有火,立馬帶了人上來撲滅,想是天氣太過幹燥炎熱造成。”

蘭榭點點頭,覺得有道理。“沒什麽事就好,回去吧,繼續守着。”

然後跟六六又上了山。

下山容易上山難,蘭榭只覺得今日好累。身體累,一想到魔二跟柳肅兩個人,心更累,還不知道那兩個混賬玩意兒怎麽就混到一起了,蘭榭只祈禱他倆去漓海不要惹事。

日頭好毒,烈日炎炎,蘭榭要爬不動了,回頭一看身後的六六,兔崽子不知從哪裏找了一根木棍撐在胳膊下,腳步虛浮,頹廢地往上爬着。

蘭榭甩掉額間的汗,雙手一叉腰,生氣道:“六!六!你再不好好修煉,日後你就一個人慢慢爬吧,本尊再也不等你了!”

六六立馬苦着臉:“啊?大人等等我啊!”

六六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得蘭榭心裏煩躁,怒道:“你要是敢哭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喂山裏的烏鴉。”

六六頓時收斂表情,可是只持續了不到兩秒,下一秒又哭哭啼啼道:“可是大人,真的走不動了,今日走了好多地方,好累的。”

他怎麽這麽愛哭,蘭榭無語的看着他,心想你才走了多少路,就是懶的。蘭榭黑着臉伸出手去,六六立馬把手裏木棍的一端遞給蘭榭,蘭榭手一拉,六六就可以借着上方的力爬上石階。

蘭榭坐在石階上吐着濁氣,無奈的看着累成狗的六六,心想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人了。

六六像是知曉他心中所想,傻傻的沖他嘿嘿笑,刻意笑得陽光燦爛,笑聲要多單純有多單純,也透着清澈的愚蠢。

“笨蛋。”蘭榭嫌棄的看着他,忍住想一腳把他踢遠些的沖動,“你以為裝傻就可以糊弄過去了?明天就去謝城找夜堯,讓他帶你修煉。”

六六痛苦哀嚎:“不!六六只想跟在大人身邊陪伴大人,六六哪兒也不想去!”

人家夜堯一個魔族大首領親自教他他還不樂意去,叫夜堯知道了不得氣死,換了別人誰敢拒絕。夜堯莽是莽了點,勝在心思細膩,由他親自帶着修煉,好過六六在魔窟自己瞎摸索,拜百家為師,今日跟這個學一點,明日找那個指教一下,後來幹脆擺爛,反正他也無心修煉,吃飽穿暖就是巨大的滿足。

這臭小子,說出的話跟柳肅一個德性,人也跟柳肅一樣,放着好好的大首領不做,一心想着往魔窟跑。

不過柳肅的那些心思蘭榭明白,六六又是何心思……

快速回想了一下過往種種,蘭榭好像明白了。

“……六六,你是把我當你爹了。”萬分肯定的語氣。

六六特別黏他,超出了普通仆從的關系,不止是悉心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更把他當長輩一樣敬重愛戴,更多時候是依賴撒潑,活生生的逆子形象。蘭榭發出無可奈何的嘆息聲,擡頭看頂上只有寥寥幾片枯葉的樹。

烏鴉山魔氣很重,山腳下離魔窟遠,魔氣影響不到,所以樹木不受任何影響。魔窟範圍內的花草樹木也有專人負責看管,日夜以魔氣灌養,所以也不受魔氣影響,唯有這段路上的樹木遭了殃,明明還沒到秋冬,樹葉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寂寂枯葉根本遮擋不住陽光。

蘭榭擡手去擋炎日,卻忍不住拿自己的手跟夢裏的大手做對比,記憶重疊,兩只手合在一起做對比,得出的結果是還是任積雪的手掌寬大,剛好能遮住他整張臉。

夢中的蘭榭好像沒有再穿嚣張的紫,摒棄了其他耀眼靓麗的顏色,素淨淡雅的淺色紫衣與任積雪的僧服搭配在一起,居然莫名的和諧。

蘭榭心想着哪天叫人給他和六六也做一套白色的衣服,偶爾也要試試寡淡,不能清一色的黑色紫色,他穿慣了倒是無所謂,六六還小,他的生活不能只有黑紫。

蘭榭從夢境裏回過神來,眼底剛浮現一點笑意,就聽見六六在一旁跟傻子一樣嘿嘿嘿地笑個不停。

蘭榭的笑意收了回去。

“有什麽好笑的?”蘭榭擰緊眉頭真誠發問,結果換來六六更傻和更滿足的笑。

蘭榭想起剛才說過的六六把他當爹的話,艱難用腦非常勉強地算了一下兩人的年齡差,一個十來歲,一個幾百歲……

完蛋,真可以當他爹了。

蘭榭不想承認,痛苦的閉上雙眼,自言自語道:“得了,這貨真把我當他爹了。”

六六好像沒聽見他說的那些話,開心道:“嘿嘿,大人,六六真的哪兒也不去,只要您不趕我,我保證為您肝腦塗地,兩肋插刀,把腎都割給您!”

“哪兒學的這麽些詞,把腎給我幹嘛?吃啊?。”蘭榭表面嫌棄的不得了,心裏卻在想六六這個年紀好像是應該早就去學堂的,都散漫多少年了,不能一直在魔窟待一輩子啊,指不定哪天就跟他一塊死翹翹了,他才十五歲,還沒好好為自己活一遍。

六六這個傻子,蘭榭想方設法給他銀兩讓他去山下玩,這小子下山一趟還真就是為了完成任務,還完成的又快又好,叫人挑不出毛病,剩餘的銀兩也不知藏哪兒去了,問他也不說。

“六六,你那些金銀珠寶藏哪兒了?”蘭榭知道六六這些年攢了大筆財寶,格外珍惜,從不叫人發現藏寶之地,連他都得瞞着,便忍不住想逗逗他。

六六正襟危坐,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凝重,嚴肅問道:“大人問這個做什麽?”

蘭榭還未回答,六六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嘴一張,張口就來:“大人是不是想娶媳婦了?”

蘭榭一口老血卡在喉嚨吐不出來,目瞪口呆,無語又震驚。“不想。”

六六看見他的表情,眉眼亮了,雙手在腿上大力一拍,“大人想娶媳婦了!”

“不是!”

“大人大人,過來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所有的銀兩都在……”

“行了行了行了!真不是!離我遠點!”蘭榭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對六六的那點銀兩根本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藏哪兒了。

“哦是嗎?大人不是用來娶媳婦,那我可不給。”六六帶着點小傲嬌轉過身去,一副誰也別想打我財寶主意的嚴肅樣子。

蘭榭被氣笑了,一腳踢過去,“你個大財迷,你有本事藏一輩子,別被我找到。”

六六被踢到屁股,哎喲一聲往旁邊移,蘭榭也拍拍屁股起來,揶揄道:“歇好沒,六大爺?歇好了咱就走,你大人我的新歡還在等着下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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