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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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榭走進了些,任積雪這才看清他的袖子上沾有斑駁血跡。

“你說怎麽辦?”蘭榭的聲音沒有溫度,表情很是疲憊,仿佛不願多說一句話。“放他回去。”

“我不放!”滄淵加大了音量,回敬蘭榭以怒意。

每次都是這樣,蘭榭根本管不了他,滄淵是大少爺脾氣,動不動就生氣要打架,還愛折騰。

蘭榭想起滄淵說過的還不能把這些人弄死,也懶得再與他理論,丢下一句:“随你吧。”

然後轉身往上山的方向走去,消失進霧裏。

濃霧裏隐隐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停重複叫喊:“大人您在哪兒啊!我找不着您了!”

滄淵憤怒的盯着蘭榭略顯孤寂的背影,攥緊了拳頭,冷冷道:“繕缺,把虛無師父送去魔王殿。”

……

還是熟悉的魔王殿,殿內空無一人,冷清的不像樣,任積雪被扔在殿裏就不管了,偌大的空殿不見一人,連個伺候魔尊的随從也沒有,也沒人來管任積雪。

任積雪站在大殿中央,蹙緊眉頭撚着手中佛珠,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殿內還有其他人。

雖然感受不到他們的呼吸聲,也沒任何動靜,但是任積雪知道這裏不止藏有一個,全是盯着魔王殿動靜的暗影,還不知道他們能力,但可以猜出這些都是魔尊的人,魔王殿表面冷清,實則暗藏殺機。

一柱香時間過去了,蘭榭還是沒出來。

任積雪趁機觀察四周環境,從殿裏望出去能看見對面連綿的群山,山頂魔氣籠罩,樹木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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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管他,他便在殿內繞了一圈,佯裝随意走動,走着走着,就進了內殿。

內殿也有暗影,十幾雙眼睛随時在頭頂盯着,任積雪不回頭,繼續往裏走。

再往裏走便是蘭榭寝宮,熟悉的蘭香,跟蘭榭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原以為進去會被人攔下,可直到腳步已經踏進去,還是沒有人阻攔。

難道魔尊不在這裏?

任積雪稍微提高警惕,打量裏面擺設。這裏面沒有暗影痕跡,也沒人守着,最先映入眼簾的除了一張大得出奇的軟床,便是旁邊滿櫃的小瓷瓶,裏面裝着各種治傷的藥,封口全都完好無損,并未拆封。

屋內的屏風後面依稀有煙霧痕跡,任積雪放慢腳步尋過去,漫天的紗簾随風紛飛,密密麻麻互相重疊堆砌,無論風怎麽吹都看不見裏面景象。

任積雪掀開片片紗簾緩步進去,掀至最後一片時,看見眼前是個溫泉池,蘭榭泡在裏面,面容乖巧放松,靠着池邊睡着了。

他沒穿任何衣服,脖子以下的身體并不算光滑,淡淡的疤痕遍布,有些新鮮的傷口泡在水裏已經變成白色,露出可怖的切痕。

任積雪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裏面是個溫泉,更沒想到裏面有人,看見蘭榭的第一眼就閉上雙眼轉過身去。

“阿彌陀佛!”

也顧不得放輕腳步,慌不擇路掀開紗簾出去。

蘭榭聽見動靜,不悅地睜開眼,只看到一個倉皇而逃的白色背影。

沾滿水珠的手撈過放在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蘭榭赤腳走了出去。

任積雪一路逃到殿外去,站在日光下忏悔,堅毅的臉上盡是懊惱。

蘭榭倚在殿前的柱子上,雙手抱于胸前,看着任積雪背影開口道:“你來這兒幹嘛?”

“阿彌陀佛……”任積雪并不轉身。

蘭榭心裏不快,煩悶地命令道:“轉過來,本尊穿衣服了。”

任積雪還在猶豫,艱難轉過身來,餘光瞥見一抹淡紫色。

濕漉漉的頭發随意搭在胸前,發尖還在往下滴水,衣服有些松垮,被水珠弄濕的地方呈現小塊兒小塊兒的深紫色。蘭榭沒有穿鞋,腳背上還凝結許多小水珠,小腿上未幹的水滴順着腳踝落下,站立的地方很快濕了一塊兒。

任積雪盡量不看蘭榭,低着頭道:“二公子叫人帶貧僧來的。”

蘭榭暗罵魔二多管閑事,不禁想起這幾日天天被塞往魔王殿的美人,魔二一天也不閑着,盡挑他認為好看的送來,也不管蘭榭要不要,反正使勁送。

還納悶為何今日沒有,原來是把任積雪送來了。

魔二認識任積雪,按照他的個性,只怕是前腳剛送回去後腳他就又去把人綁來了。

蘭榭思忖片刻,道:“你繼續住靜塵室吧。”

想了想,又囑咐道:“別亂跑,要是不小心遇上柳肅就叫人來找我。”

他私下很少自稱“本尊”,尤其是在魔二與六六面前,現在又多了一個任積雪,因為他猜任積雪壓根也沒把他當魔尊。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遙遙響起:“尊上!”

兩人齊齊看向聲音來處,不約而同皺起眉頭。

“我聽見尊上叫我名字。”柳肅孤身一人款款而來,越過任積雪虔誠無比的跪在蘭榭面前,聲音溫柔似水。

蘭榭還保持同一個雙手交叉的姿勢,只是臉上表情驟換,十分沒心情聽他說話。

“有屁就放。”

柳肅卻盯着蘭榭帶水的腳背舍不得移開目光,一時間忘了回話。

蘭榭看清他的視線後怒火中燒,往前邁了一步,一腳踹在柳肅胸口上。

“滾!”

柳肅踉跄兩下,很快穩住身體,陰鸷的眼神迅速瞥了一眼任積雪,心想幸好沒在他面前丢臉。

他拍拍胸脯,看見上面還有一個濕濕的腳印,歪嘴笑了一下,切換神色,粲然道:“尊上,聽說您又受傷了,我帶了上好的藥來。”

尊上受傷自然是用不着他的,這只是一個來魔窟的借口。

說着,他手心現出一個白色小瓷瓶來,跟任積雪在蘭榭寝宮看見的那些小瓷瓶一模一樣。

蘭榭看都不看,便道:“本尊無事,你回去吧,榮城需要你。”

柳肅罕見的沒有找理由留下,全身心都被那句“榮城需要你”取悅,認為在尊上心裏他也是很重要的。

他把小瓷瓶放在殿前石雕上,恭恭敬敬跟蘭榭道:“尊上,屬下過兩天再來看您。”

最後再深深看一眼蘭榭眉眼,含笑離去。

蘭榭巴不得他趕緊走。上次柳肅傷得太重,估計在榮城躺了好些天才能行走自如,蘭榭才清淨了這些日子,他又開始找理由回來。

蘭榭厭煩他是真的,不想殺他也是真的,畢竟老首領當年也算為魔族立了大功枉死,蘭榭不想滅了他唯一的親兒子。

柳肅大概是猜到了這一點,所以頻繁出現在蘭榭眼前,隔兩天就來晃悠一趟,蘭榭踢不走他,威脅也沒用。柳肅是鐵了心,只要還有命在,爬也要爬來魔窟。

“你也走,趕緊走。”待柳肅走遠後,蘭榭又開始趕任積雪走,自己一個人蔫蔫進了魔王殿。

任積雪總覺得這樣的蘭榭不太對勁,可誰又知道這會不會是他的僞裝。

這次仍舊沒人限制任積雪的自由,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身後也沒有尾巴跟着,蘭榭是真的放心讓他在魔窟到處閑逛。

他想了想,擡頭望向山巅,決定先去上面看看。

從魔王殿到山巅只需要一刻鐘時間,這裏是烏鴉山最高的一處山峰,山巅之下全是峭壁,雲霧缭繞,深不見底。

這裏是懸崖,地上長滿了枯草,荒蕪的枯地邊緣立有石碑,石碑上還刻了字:九丈崖。

奇怪的是,山巅駐紮有幾百魔族弟子,這陣仗任積雪在魔窟的任意一角都不曾見過,崖邊密密麻麻都是人,雙人并排站着,嚴防死守,崖底任何生物別想竄上來。

別說崖頂一直有人,就算沒人守着,光是底下的峭壁也難以攀爬上來。

任積雪悄悄感知一番,發現這些都是魔力高深的守衛,跟魔王殿的暗影差不多的修為。

任積雪在崖邊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穿着跟魔尊同樣顏色衣袍的六六頹敗的坐在地上,安靜低着頭。

懸崖之上的守衛發現任積雪的到來,揮刀攔住了他。

“前邊是懸崖,和尚來這裏做什麽?”

六六聽見聲音轉過頭來,見來人是任積雪,不禁松了一口氣,起身拍拍屁股,擡手移開守衛的刀。

“尊上呢?”六六問。

任積雪沒說話,目光停留在六六指尖,上面布滿新鮮的傷痕,看起來是擦傷,又像是割傷。不僅是指尖,手腕上也有,傷口的盡頭在袖子裏,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多少傷。

臉上倒是幹淨,只有眼睛下方有一條細小的疤痕,不注意看就看不見。

任積雪想起他眼睛的血痕,蘭榭曾撫手輕輕為他消去印記。

“手上的傷都是尊上弄的嗎?”他問六六。

六六愣了一下,傻傻回答:“不是啊,我自己弄的。”

任積雪當然不會信,六六一直向着尊上,跟那個柳肅一樣,哪天被弄死了也會說是自己應得。

任積雪眼底積霜,神情冷漠下了山。

雅苑外站着的守衛變成了之前的兩倍,一個人影被攔在雅苑外,氣憤又苦逼的等着任積雪回來。

任積雪看清是誰後,頓時轉身就想走,柳肅卻叫住了他。

“你走什麽?”柳肅瞬移到他面前擋住去路,表情十分陰狠,“你放心,有尊上命令,我不殺你。”

“但我知道你是雁咕寺的和尚,或許我們可以達成一個交易,不然,我殺光你寺裏的夥伴。”

任積雪眼裏毫無波瀾,不懼他的威脅,道:“這不是交易。”

“我說是就是。”柳肅向來霸道,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才肯罷休,他不管任積雪願不願意,直接下發任務:“我要你做的很簡單,每天多去看看他,保證他好好活着。他要是死了,雁咕寺的和尚就跟着他一起死。”

任積雪臉色微變:“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得想辦法讓他開心。”柳首領咬牙切齒道。

“貧僧不會哄人開心,柳首領為何不自己去?”

柳肅一下子僵住,神情憤怒的盯着任積雪,怒道:“讓你去就去,廢話那麽多幹嘛!”他要是自己能去,巴不得一天到晚黏在蘭榭身邊。

任積雪擰眉,沒說話。

柳肅突然換了臉色,笑道:“雖然你是和尚,但還是得警告你一句,你只負責逗他開心,要是敢妄想去勾引他,我讓你全寺僧人挫骨揚灰。”

任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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