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第 75 章

=========================

天際的佛光亮了好久,光澤不僅不淡,反而更加耀眼,後化作點點星光灑向人間,普渡衆生,願世人疾苦休止,憂惱解脫。

蘭榭把任積雪還給諸佛,再漸漸淡忘。願他消災消難,餘生皆安。此後世間再無任積雪,佛看蘭榭,如看衆生。

于是蘭榭心中只有一個短暫叫着任積雪的普通人,将帶着夢裏的神佛一起去尋永恒的自由。

任積雪,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你念咒呢,真要踏入佛門了。”滄淵不知何時到來,戲谑的看着他,“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是雁咕寺。”

蘭榭沉溺于夢裏的幻象,一時沒注意呢喃出聲,不想被人聽了去,他遲鈍地轉頭,看清來人後問:“誰讓你來這裏的。”

“夜堯讓我來的。”滄淵的聲音聽着有股莫名的熱血,“我想了好久,覺得還是要做些什麽,不然白來了塵世一遭,夜堯說他支持我,但是我看出來他不同意。”

蘭榭皺了下眉,說:“他現在是魔尊,不是受你差遣的首領,對他尊敬點。”

“本公子想怎麽叫就怎麽叫,蘭榭,你管不着我了。”

話音剛落,滄淵又道:“不對,你早就不管我了。”

滄淵說來氣憤,誰知道他這五百年是怎麽過來的,摸爬滾打,連個給意見的人都沒有,他只能學着獨立,不再依靠別人。

這麽一想,又覺得幸好蘭榭不管他了,不然他到死都得依賴蘭榭。

“我找你是要告訴你,繕缺得了消息,人族就要攻打烏鴉山了,夜堯剛上任就遇上這事,我怕他太忙,所以想着幫他分擔,結果他不知什麽時候縮回了夜府,讓我來找你,說你答應了他就答應。”

滄淵這是還沒死了統一人族的心,做着好高骛遠的夢,蘭榭提醒他道:“這不關你的事,也不關魔族的事,你就老老實實聽夜堯的話,他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讓做的別做。”

Advertisement

滄淵疑惑,質問道:“你在說什麽?人族都要攻上烏鴉山了,還不關魔族的事?”

蘭榭沉默了會兒,才淡淡道:“他們沖我來的。”

一直都是這樣,不單單是謝城,各城的人魔兩族生活平靜沒有隔閡,人族與魔族可以聯姻,可以一起做生意,人族城主與魔族首領可以一起喝酒談笑,兩族小孩兒可以是很好的好朋友……唯獨一提到烏鴉山的魔頭,人族就會變了臉色。

蘭榭怎麽能不知道呢?他在魔窟的時候魔族人也怕他,那些個首領也怕他,即使是愛跟他開玩笑的夜堯也是從心底裏怕他,魔族尚且如此,何況是人族。

他怎麽能不知道人族對他的恐懼。

滄淵皺了皺眉,嚴肅道:“不管他們沖誰來,我都不怕,這次可是他們先來的,你不能怪我。”

滄淵一旦認定了什麽事情,就會想方設法做到,蘭榭深知這點,也懶得勸他,只希望他到時候別給夜堯惹麻煩。

蘭榭低頭深思,在想還有什麽是沒給夜堯交代清楚的。夜堯此刻回了夜府,去雁咕寺的人應該也快走了,其他人走不走蘭榭不關心,他只關心金向晚回不回,可別誤了交代夜堯的事情。

這一思考,頭又疼了,蘭榭趕緊打住,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窗外刮起了秋風,有些涼,吹起他的頭發,微露出額角的血痕,被滄淵看見了。

他從進來時就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兒,還以為最近太累嗅覺出問題了,這下看清蘭榭發絲下的血痕,不悅道:“你又幹嘛去了?頭上怎麽在流血。”

蘭榭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有人渡劫,劈錯人了。”

“你什麽時候出去的?”滄淵納了悶,“怎麽沒人告訴我,就這麽讓你一個人出去。”

不止是滄淵安排的那些人跟丢了,六六也跟丢了,還傻傻的以為他在睡覺,不敢進屋去打擾他。

“渡劫之人是雁咕寺的,是任積雪吧?你就這麽放他走?你的心怎麽這麽冷漠,這麽輕易就能放棄。”

“沒什麽事就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滄淵不服氣,冷哼了一聲,心裏覺得受挫,還想怼回去時突然想起蘭榭的眼睛會泣血,撓撓頭,問道:“你眼睛沒事吧?”

蘭榭投來一個疑問的眼神,滄淵仔細看了看,還好還好,與往常一樣的血色,除了唇色沒有以前的顏色深,其餘沒什麽不同。滄淵又試探性問:“那你想殺人嗎?你難不難受?我可以抓人給你。”

“滾。”

……

夜堯聽了蘭榭的吩咐,前往金府找金向晚商議大事,金向晚頭一次見夜堯這麽嚴肅,不免也嚴肅起來。

夜堯直接開門見山道:“此次私下與金兄見面是為商讨人族讨伐魔族之事,今日我來不是帶着新任魔尊的身份來,而是作為金兄好友來,也請金兄莫要含糊,老實告訴我實話便好。”

金向晚頓時猜到了夜堯前來的目的,悟了,也直截了當道:“不用問了,我與夜兄懷揣的是同一個目的,夜兄就直接告訴我該怎麽做,金某定當全力以赴。”

這兩人,一個魔族裏最不着調的親自與人族學做生意的第一人,一個人族裏最膽大妄為不懼風險敢把孩子放魔族首領家裏養的第一人,一個是敢跟喜怒無常的魔尊稱兄道弟的首領,一個是經常被迫在卸任邊緣游走的城主,兩個看似散漫,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人,在這一刻根本不用說太多,一個眼神就能看懂對方的心思。

“金某當立即勸告所有城主,這場戰,還是不戰為妙。”

夜堯以人族的行禮形式朝金向晚拱手作揖,感謝他的幫助。

最後問:“最後一個問題還想确認一下,柳肅在其他城主那裏躲着吧?”

金向晚點了點頭,“他知道我與夜兄關系匪淺,只在金府住了兩日就走了,此後輪番住其他城主家裏,再沒出來過,金某也就不得而知他到底在誰家。”

“金兄找其他城主商議事情時切勿驚擾了他,我們尊上已經在魔窟等他好些天了。”再說起柳肅時,夜堯已經沒了當初的氣憤,更多的是冷靜,真正有了魔尊的樣子,“如果有人不願意休戰也沒關系,我已經在魔族下旨,任何魔族人不得對人族下死手,希望人族也能做到如此。”

……

金向晚的游說很有效,人族攻上來的那天,人數比原本預訂的一半還少,都是鐵了心要與魔族一戰的固執派,或是受了柳肅威脅不得不來的,左右不過幾千餘人,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更多的死亡。

金向晚不在其中,夜堯也不在,魔族沒人指揮,卻有條不紊進行阻攔,這是夜堯一早就安排好的。

人族似乎已經沖上烏鴉山了,有柳肅帶路,根本不用擔心迷路,不多時,山下就傳來陣陣嘶鳴怒吼的聲音,烏鴉山的平靜被打破了,山腰間濃霧下的蒼翠沾上了鮮紅血跡,血跡沿石階而上,步步往上逼。

山下亂作一團,蘭榭還很平靜,站在魔王殿外的草地邊緣,俯瞰底下糟糕的場景。

六六說二公子不知道得知了什麽消息,要來找他算賬,讓他趕緊跑。蘭榭反而問道:“怕什麽,我會怕他?”

六六想說他怕。

面上卻說:“不怕,大人誰也不怕……但是那些人現在都打上來了,咱們先……躲躲?”

蘭榭點點頭,“有道理。”

他轉身進殿,遞給六六一個已經裝好的包裹,嚴肅道:“這裏面可都是我的寶貝,你可給我看好了,安全送去山下,找個安全的地方在那兒等我,我随後就去。下山之前不可拆開,否則我砍了你。”

六六抱着不知什麽時候收拾好的沉甸甸的包裹,覺得疑惑:“大人,您現在不走?”

蘭榭順着六六頭頂的毛發,語重心長道:“你傻啊,我跟你一起走多矚目,到時候那些人全都知道我在這裏,那不得追着我就是一頓暴打?所以,咱倆得分開走才不會被人注意到。”

六六嘟囔着:“您又不是打不過他們。”

“你個蠢貨,平時怎麽教你的?有架就得打?”這是打架嗎?怎麽六六現在也跟滄淵小時候一樣,聽見打架就興奮,“打架難免會有傷亡,多劃不着,還是盡早逃命要緊。”

“那我也得跟您一起走才行啊!”

“算了吧,你這麽笨,上山下山都靠一雙腳走的人,只會拖我後腿。”蘭榭毫不掩飾地嫌棄六六,“記住了,暗室裏小木屋裏面的那堵牆,你把手按上去會出現一扇門,踏進去,不要猶豫,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等你先走,給我探路,确認安全了我再進去,不然擔心裏面也有要殺我的人。”

六六一聽,有道理,眼睛都亮了,向蘭榭豎起大拇指,說:“還得是大人啊!”深思熟慮老謀深算。

蘭榭揮揮手,道:“走吧走吧。”

剛要走,蘭榭又叫住他。

“等等。”蘭榭從懷裏拿出那個護身符,就要給六六,吓得六六連連拒絕,“大人大人,這可使不得,您那日在崖底找這玩意兒找了那麽久,還不惜跳崖,可不能給我!”

蘭榭有些不耐煩,“讓你拿着就拿着,我用不着這個。”

六六還想反抗,蘭榭直接塞他衣襟內,然後一腳踢過去,“還不快滾。”

六六被踢地小跑了幾步,抱緊了懷裏的包裹,又回頭看着蘭榭,不願走了。

蘭榭問:“你信不信我?”

六六緩緩點頭,“我信啊。”他當然相信,在他心裏全世界誰都不可信,只有蘭榭是可信的。

“那就趕緊走,不要回頭。”

……

魔二帶着繕缺氣勢洶洶來找蘭榭,一開口就是質問:“憑什麽不讓我調動魔族守衛應戰?!”

“這話你該去問夜堯,整個魔族歸他管,我在這裏什麽也不是。”蘭榭站在大樹底下,看着滄淵,語氣平淡如水,宛若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滄淵拳頭捏得咔咔作響,眼裏的火焰就要燒出來。

“不讓我應戰,等他們攻上來,第一個要報複的就是你。”滄淵感到痛心,這些人都是來殺蘭榭的,可到了現在,蘭榭還是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根本不擔心自己的死活。

他怎麽能這樣,他死了,滄淵就真的只剩一個人了。

蘭榭見不得滄淵這副委屈的樣子,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而是看着山下越發淩亂的打鬥,輕笑道:“魔二,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父親為什麽把魔窟交給我而不是你。”

他的眸色變得狠戾:“因為你蠢笨沒有腦子,你父親從不相信你能護魔族周全,所以找來了我,把我困在魔窟,跟你種下血蠱。”

蘭榭指腹從眼尾滑過,血眸變得噬血,“殺了那麽多人,偏偏留下一個孩子帶回魔窟親自撫養,魔二,我是該感謝你們當年不殺之恩,還是要報把我變成這樣不人不魔的仇?”

滄淵叫嚣着:“不是的,不是……你在說什麽!什麽留下一個孩子?那孩子是誰?”

蘭榭以背影沉默回複。

滄淵慌了,以為蘭榭神智不清醒了,想念自由想到發瘋,所以在胡言亂語,便哄道:“蘭榭,那些人還聽你的話,你讓他們都出來應戰,都出來啊!要是輸了,人族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到最後滄淵居然哽咽了,“等我們勝了,可以給你解了血蠱,放你自由,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去,我不讓人跟着你了。”

“我在哪兒都是自由的。”蘭榭道。

“好好好!自由!你是自由的。”滄淵語氣莫名帶了一絲包容與寵溺,承諾道:“我一定會給你解開血蠱,父親教過我的,我會。”

繕缺聽不下去了,抓着滄淵袖子,提醒道:“公子,那個蠱尊上自己就可以解。”

“什麽意思?”滄淵疑惑了。

直到現在,他還以為那個蠱是他父親給蘭榭弄的,就為了在他死後能保障自己兒子的安全。

“意思就是不用您也可以解。”

“不可能!除了下蠱之人,無人能解!”突然,滄淵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以置信地看向蘭榭,“血蠱,你自己種的?”

蘭榭沒有點頭承認,但也不搖頭否認。繕缺說的是對的,所以他無話可說。

“不是不管我嗎?不是不要我了嗎?為什麽要種血蠱受我牽制?!”滄淵感覺自己的心跳有點不正常,砰砰砰跳個不停。他不禁想着:難道蘭榭從來沒有放棄過他?蘭榭一直在默默關注他!

滄淵一把扯過蘭榭衣角将他拽回身來,攥緊了他的手腕,逼問道:“你能解為什麽不解!承認一句關心我有那麽難嗎?我把你當兄長,你把我當什麽?!”

他用了好大力,攥得蘭榭手好疼,手腕被捏住的地方瞬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別看滄淵總愛哭,不哭的時候其實挺孔武有力的,蘭榭嘗試着掙了掙,居然掙脫不開他的桎梏。

“我把你當……畢生仇敵的兒子。”蘭榭放棄了掙紮,輕飄飄道,“當年,本是該把你與你父親一起殺了的,一時心軟,留你至今。”

“你要殺我??”滄淵眼中閃着痛苦神色,震驚又委屈,眼眶裏瞬間積滿淚水,仿佛下一秒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他沒聽明白畢生仇敵的含義,還以為蘭榭只是與普通人族一樣仇恨他父親,蘭榭是該恨他父親的,他父親對蘭榭太狠了,那些高強度的訓練,每一場不可能完成的厮殺,手中沒停過的劍,飛濺的血……滄淵曾想過無數遍,如果那些事情都要他去經歷,他該怎麽辦?

他早被吓哭了,根本等不到與人一戰。

“你居然想過殺我!你再說一遍!”滄淵放開了攥緊蘭榭手腕的手,猛地掐住他脖子不放,眼淚沒有盡頭似的往下掉。

他掐住了,只是手很抖,不敢用力。

“你以為你能打過你父親親自挑選培養的魔尊嗎?”即使脖子被掐住,蘭榭仍然淡定自若,“你可以試試。”

滄淵驀地松手。

他打不過。

即使打得過,他也不會跟蘭榭打,他只是氣蘭榭居然想過要殺他。

“我不當魔尊,就算你把位置讓出來了,我也不當。”滄淵冷靜下來,抹掉了臉上控制不住的眼淚,“我要一統天下,如果不能管理人族,我寧願是死了。”

蘭榭不解,“天下于你無仇,為何要執着于一統天下,你父親都沒這胃口,你倒是敢想。”

關于為何非要執着于統一人族,滄淵有個很羞恥的理由。

他其實很喜歡人族的生活,尤其那是蘭榭以前的生活方式,他總想都試一試。他得統一人族,才能融入人族。

蘭榭說:“你看見下面那些不要命的人沒?再打下去,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所以你要當救世主嗎?”滄淵道,“利用這次機會救世人,你以為你就能跟那和尚在一起了?”

“我為人魔兩族能共存于世間,為像六六這樣修為尚淺的人也能大大方方出去玩,不用擔心被抓被欺負。”

滄淵忽然深深嘆了口氣,“蘭榭,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要跟柳肅同歸于盡,對吧?”

蘭榭沒有回答。

“你早就不想活了,九丈崖不知道跳了多少遍,我處心積慮不讓你死,你還是想死。”

滄淵眼裏燃起熊熊怒火,“我願傾注所有力量給繕缺,讓他去做我不可能實現的夢,你不是早就想殺我嗎?這條命現在就可以給你!”

“公子不要!”繕缺着急忙慌上前,伸手想阻攔,但是蘭榭比他更快,瞬間就制服住滄淵的行為。

“你瘋了!”蘭榭忍不住罵他,瞬移到他身邊阻止了他的行為。

“你做什麽?你別動我!”滄淵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蘭榭站在面前,兩指抵在他額頭上,他能感到有什麽東西正在源源不斷流出,看不見,抓不着。

“尊上!”繕缺叫道。

蘭榭止住他:“別過來!”

“你想幹什麽?”滄淵不懂腦海裏為何突然飄過他和蘭榭從小到大的記憶。第一次見面時那個不愛說話的漂亮小男孩兒,第二次見面時濺了一身血的紅眼小怪物……滄淵給他擦血,給他上藥,抱着他哭,帶着他走遍天下,走到哪兒都背着他偷偷跟別人說:“這是我哥!他帶我出來玩!”

他去惹禍,去自找麻煩,他跟蘭榭哭訴,今天又被欺負了,蘭榭不怎麽搭理他,但是會二話不說,換了衣裳就去幫他報仇……

方才已經止住的淚水再次無聲滑下,滄淵沉溺于勉強算有一點美好的過去,忘了掙紮。過了會兒,似乎意識到剛才飄過的那些畫面都在逐漸消失,滄淵頓時變得手足無措,想叫蘭榭停下,卻發現自己很迷茫,只能一遍遍叫着:“蘭榭……”

蘭榭不理會他的叫嚣,專心致志抽取他的記憶。這是經心魔提醒後,蘭榭再次想起的佛門的術法,他不相信心魔說的話,但是意外發現自己能抹去他人記憶。

從知道這個方法後他就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這樣做,猶豫至今,發現滄淵還是會潛意識裏對他依賴,蘭榭不再猶豫。

滄淵叫不動了,更多的迷茫浮上眼簾。

蘭榭皺着眉以手作刃在他後頸上劈了一下,把他交給繕缺,眼神示意繕缺把他帶走,帶去安全的地方。然後再也忍不住,吐出大口血來。

抽取記憶這種事需要耗費很多心神,滄淵有關他的記憶太多,時間又長,短時間內大量消除會給消除人身體帶來極大損傷,這叫反噬。

蘭榭擦掉唇上血跡,站在草地邊緣極目遠眺。

放眼望去,血海茫茫。

無比眷念的最後看一眼這個世間,眼眸在底下雜亂的人群裏看來看去,也沒看到想見的人。

眼裏的期待條然消失,蘭榭後退兩步,轉身朝九丈崖走去。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