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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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在意的角落,六六小心謹慎的進入暗室,按照蘭榭之前教他的方法在牆上召出一道門來,往回看了一眼,耳邊回蕩着他自己說過的信任蘭榭的話,頭也不回踏進門裏。
走了一會兒,六六後悔了,決定回去等着蘭榭一起走,都到這裏面了,外面的厮殺與他們無關了。
他走回門的起點,卻驚訝發現無論怎麽做門都不開了,他被困在暗道裏,不知所措。
也許大人選擇從其他地方下山,大人說過的,讓他信他。
六六內心有點崩潰,不知道該不該信蘭榭了。
在這紛亂的時節,九丈崖早就沒人駐守了,全都去了山下。按照夜堯的安排,這場亂戰不會持續太久,會盡可能減少人員傷亡,也因此,至今還在魔窟的魔族都是魔二耗費心血培養出來的人,有他們在山下擋着,人族一時半會兒根本到不了山巅。
蘭榭站在懸崖邊緣沉默看着,心緒寧靜,把自己暴露在外,希望山下的人能看見他。
不多時,一個身影沖破重重阻礙,來到他身邊,深情叫他:“蘭榭,我回來了。”
柳肅看起來比以往更強,渾身充滿了力量,周身魔氣四溢,卻沒有血腥味兒。
“剛才殺的人有點多,衣服髒了,但是知道你不喜歡血腥,所以換了衣服來找你。”
蘭榭緩緩回身,卻不回他,直接向他襲去,瞬間,巨大的熱浪朝着柳肅撲面而去,柳肅似乎早有準備,淡定地回擊,同時挑釁道:“沒想到吧,我居然可以擋住你一擊。”
他有些洋洋自得,為自己能與蘭榭打個平手而得意,“我為了你特意鑽研好久,從認識你就開始查閱資料了,我要贏你,你只能是我的。”
“廢話多。”蘭榭不置可否,收回右手變換着,掌心瞬間凝出絮影,騰空翻飛,旋身刺回,柳肅躲不開,只能再次抵擋。
蘭榭嘲諷道:“這都躲不開,還以為多厲害,原來只知道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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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肅苦澀地笑了一下,心酸道:“再給我一千年時間我也打不過你,我做這些,只是希望你能高看我一眼,眼睛裏偶爾能裝下我。”
“你還記得我爹嗎?”他突然問,“他死的時候只有我在,我看他在惶恐中死去,死不瞑目,我顫抖着手捂上他的眼睛。”
蘭榭被他這通話弄得不明所以,趁着分心的當口,柳肅突然轉了個彎閃開,随即眼神變得陰鸷,雙手交疊在一起,嘴裏念念有詞說些什麽。
頓時周圍環境都變了,九丈崖頂無端刮起妖風,一瞬間飛沙走石,無數塵埃被卷到半空迷了蘭榭眼睛,導致他一時被動,看不清柳肅在哪裏。
等塵埃落下,眼前漸漸清明,蘭榭發現自己已經落入陣中,腳底踩的是縱橫交錯的雜線,密密麻麻,站在中間甚至有些使不上力。
還不待蘭榭開口,柳肅搶先道:“別掙紮,你會受傷。”
他解釋着:“我知道你把業火封滄淵體內了,現在根本出不來,強行出來只會傷到你自己。”
真是笑話。
蘭榭看着腳底的陣,瞬間掙破束縛毀掉腳底一半的線,誰知山崖随着他的動作劇烈振動起來,他只好停下。
原來還不是一般的陣,柳肅把陣打入地底,他一動,地面也會振動。
如果山崖塌了,魔窟很可能會被掩埋。
瘋子。
蘭榭在陣中質問道:“你不是想當魔尊嗎?把這裏毀了,你掌管誰?”
柳肅只是搖頭,看得蘭榭一陣不解。
“誰說我想當魔尊?”柳肅笑道,“魔尊哪有普通人自由,我費盡心思去騙滄淵,耗費心血得到逆天的能量,只是為了摧毀這裏而已。”
他靠近了一點,伸手撫上泛着光芒的光束,仿佛隔着透明的大陣觸碰裏面的人。
蘭榭平靜道:“你毀了這裏,這些人也會死,到時候被喊打喊殺恐懼害怕的就是你了。”
“我不在乎,我連我爹都可以殺,更何況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柳肅微微笑着,笑容裏有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你爹是你殺的?”
“是啊,他也感到很不可思議。”柳肅語氣裏帶着幾分得意,“他也沒想到他會死于親兒子之手,為了一個外人。”
“……”
“我爹可是我的大恩人,他不死,我如何當得了首領之位,如何有機會接近你。”
“……”
“哦,還有滄淵,滄淵更是我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集齊這些個寶貝為我所用。他想統一天下,還以為我真心想幫他,真是個笑話,人族統不統一幹我何事,我從來想的都是推翻你,讓你走投無路,只能依靠我。
至于滄淵,我會給他留個全屍,讓他死相好看點。”
風聲呼呼從身邊吹過,蘭榭長發被風撩起時,柳肅伸手想碰一碰,只是還沒碰上,那縷飛揚的發絲已經被絮影割斷,随風散去了。
“瘋子。”蘭榭不屑地看着他,“你可能想的有點多了,怎麽就不想想我為何會選擇依靠你……再者,讓我走投無路,你還沒那個本事。”
一種柳肅看不懂的幻術在陣內橫行,耀眼的金色光輝如同旭日初升般溫暖,随着蘭榭指尖的移動從體內轉移至絮影劍尖。
一瞬間,絮影宛若得了新生,成為重新鑄造的佛劍!
蘭榭反手握着劍柄,劍尖朝下,快速插入地裏,絮影半個劍身都沒入地底,周身的光輝蔓延開來,剎那間斬斷了所有的線,連帶着深埋地底的陣法也被破壞。
“佛門術法?你怎麽會!!”眼見着那股力量蔓延至腳下,就要波及到柳肅,他只能連連後退着,震驚不已地看着這變數。
佛光太過耀眼,剛開始他還以為任積雪來了,轉念一想,那日他混在人群裏去渡任積雪成佛,早就暗中施法将他暫時困在沉睡之中無法醒來,根本不會在今天來到這裏。
柳肅着急忙慌扔出一個透明光球,想釋放裏面的能量壓制蘭榭。裏面似乎裝着雷電,如果放出來,能在瞬間毀掉尚在魔窟的魔族人,柳肅早有準備,不會傷到他自己,也不會傷到蘭榭,只是暫時會壓制住他,讓他沒法掙紮。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蘭榭身邊持續發出微弱卻有力的佛性光芒,始終保護着他不受侵害,緊接着手一伸,竟是想融合透明球裏的力量,吞噬雷電!
“不可以!你會死的!”
不愧是逆天修為,能量強大,剛觸碰到表面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蘭榭咬咬牙,不聽勸阻強行融合它的能量,自身魔氣與能量合二為一,兩股力量在體內翻湧,不停的打架。
蘭榭看起來很難受,但沒死。
柳肅稍稍放下心來,松了口氣,問:“這是什麽邪術?”
蘭榭告訴他:“這是禁術。”
柳肅頓時無言以對,有種戰未開始心已敗的感覺。他這些年太過執着于蘭榭這個人,一心一意想方設法想和他在一起,忘了蘭榭從小就是戰無不勝的存在,是每個魔族人心裏不敢說出口的怪物,會點禁術實在沒什麽奇怪的。
只是蘭榭會的禁術,又何止是這個。
世間所有好的壞的,可修不可修的,老魔尊都讓他修了,為的就是确保蘭榭有足夠能力殺死他自己。
柳肅有些頹敗道:“可是這樣,你會受反噬。”
蘭榭并不回答,只是輕而易舉破了桎梏,又将絮影抛至半空,凝出一團猩紅色火焰,不費吹灰之力将柳肅困在其中,任他盡力掙紮,拼死頑抗也只能凝出一個結界暫時護着他自己。
巨大的熱浪沒有方向的上下左右漂浮着,柳肅的臉在熱浪中看起來有些扭曲,驚訝之中還帶着恐慌,不解,震驚:“業火明明給了滄淵,為何還有!!”
蘭榭唇角微微上揚,波瀾不驚道:“誰說我體內的業火只有一種?來找我時沒做好準備嗎,現在才知道失算,晚了。”
這是一種從未聽說過的、可以單獨存在的、不知怎麽煉就的怪異業火,恐怖至極,卻又帶着溫柔憐憫,不似被魔族傳統業火燒身那樣窒息疼痛。
柳肅一陣後怕。
“你不能殺我!我爹真是為你死的!!”
當年他一心一意要去魔窟找蘭榭,數次無功而返後,在家裏日日郁悶,茶飯不思,看得他爹一陣心疼。後來知道蘭榭就是下任魔尊,他還是不想放棄,天天跑去魔窟尋找機會想再見一面,被他爹拖回去,殘忍地告訴他:“那是魔尊親自培養的繼位者,豈是你能染指的?別說你現在一事無成,就算你到了我這個位置,有朝一日成了魔族首領,也別指望他能看上你!”
這話給了柳肅啓蒙,他開始尋找機會歷練自己,希望父親有朝一日能把首領之位傳給他。
直到那天,他父親給蘭榭擋了一下,回家後躺床上閉着眼休息,沒有防備……
“蘭榭,他真是為你死的!他總攔我,不讓我見你,我只能殺了他!”柳肅瞪大了眼睛,狀态幾近瘋狂,“我是在抹去我們之間所有的阻礙啊!”
蘭榭不聽。
“你不能殺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為什麽就不能多看我一眼,看了說不定就能喜歡了!!你看我啊!!!小時候就一直躲着我,滄淵不讓我找到你,我爹也不讓!就連魔尊大人知道我的心思也開始攔我!不讓我靠近魔窟!!後來我終于有了能來見你的身份,你還是不喜歡我,為什麽!!”
他已經要瘋了。
來之前他是做了萬全之策的,轟動人族一齊攻上烏鴉山牽制住其他人,而他帶着由天下至寶融合而成的逆天修為,以及仿造的魔族業火而來,本以為至少可以困住蘭榭,先穩住他,拿所有人性命要挾他。
他不是最心軟嗎?他那麽讨厭滄淵,卻見不得滄淵受委屈,六六也很讓人讨厭,但是六六一哭,他又會心軟。
柳肅自以為很了解他,現在這麽多人的性命擺在山腰,他以為蘭榭會妥協,誰知這人就像是料到了他的所作所為,特意在這裏等着他來!
滄淵為了一統天下耗時耗力布了一個複雜的局,他為了攪亂魔族得到蘭榭也耗費心力哄騙着滄淵,沒想到現在蘭榭不費吹灰之力,不耗一兵一卒,反将他擺了一道。
蘭榭才是布局人。
烈火失去了原本的溫柔,周遭溫度逐漸上升。“蘭榭……不,尊上!我錯了!錯了!饒過我!!”
九丈崖上明明有風,怎麽這烈火就是吹不散!
柳肅臉上滿是震驚,即刻跪地求饒,很清楚即便有了逆天修為,今日也是難逃出去。
假的始終是假的,在人族面前展示的時候也就是騙騙他們而已,終究當不了真,一遇上真的,立馬就失去所有抵抗,成為累贅。
蘭榭似乎是累了,嘴唇在瞬間變得蒼白,捂了捂頭,有些乏力地朝他走來,一如柳肅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帶着一身傷也能打得人無法還手。
只是這次他不會點到為止。
常年平靜如死水的血眸突生變動,狠戾與嗜血的光芒共存,隐隐透着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溫柔的火焰似乎帶着尖刺,尖刺上還有劇毒,皮膚沾上就會潰爛,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柳肅宛若被荊棘束縛無法動彈,徒勞的感受着烈火焚身的恐懼,與周身無限放大的痛感。
空曠的九丈崖上響起一聲聲慘烈的吶喊。
不多時,慘叫消失了,火焰消失了,空曠崖頂只有蘭榭一個人還站着,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多出來的一攤灰燼。
有風輕輕一吹,灰燼也散了。
……
四周寂靜,靜到只能聽見微微風聲,好像一切都塵埃落定,大片塵土歸于平靜,只餘下幾絲蒼白的回憶。
蘭榭聽着山下不真切的打鬥聲,有幾分惋惜。
造成今天這步,好像誰都有錯,又好像誰都沒錯。盡空說得對,欲望總是無窮無盡,根塵勾結,無法解脫,也許他該在任積雪來之前就殺了柳肅,然後跑出去自殺,管他什麽體面,管他死後屍體會不會被侮辱,好不好死,不重要了。
柳肅也說得對,既是禁術,必有反噬。此刻他身上好像有很多傷口,不是普通外傷,而是從內裏往外滲,皮膚之間仿佛要裂開一樣疼。
脖子間好像濕滑一片,手一摸,沾了滿手血污。他這才發現,身上其他地方也裂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裏衣被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而傷口還在不斷裂開,不斷往外滲血,直至将外面單薄的外衣也浸濕開來。
傷口疼,頭也疼。
他頹敗地倒在地上,仰面看着魔窟的天空發呆,手心觸到地面沙礫那一刻,他平靜想着,早知道叫滄淵在這裏種點什麽,不然他一身血污躺在地上,衣服該沾灰塵了。
滄淵這會兒已經出去了吧?繕缺還是挺可靠的,這麽多年始終忠心護着滄淵,有他照顧,滄淵應該沒問題了。
還有六六,在人族适應了那麽久,現在回歸人族生活應該會習慣了,給他收拾的包裹也夠他吃一輩子了。
至于碧落他們,盡空他們畢竟仁慈,不會讓人族為難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族人,金向晚身為人族城主,但心念蒼生,私下與夜堯關系交好,有他和夜堯在,應該是可以重新恢複寧靜了。
至此,大家都活着,就可以了。
蘭榭閉上了眼,想熬過身體的疼痛再解決心魔,誰知心魔知道他心中所想,此刻也進入瘋癫狀态,發了瘋叫嚣着要他活!
“不可以!你才是天下共主,你要殺盡所有人!”
“……”
“不不不!不用殺人了!蘭榭,不要殺人,我只求你活着!”
“……”
“活着吧,我保證,再也不蠱惑你殺人,我保證老老實實的,讓你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
蘭榭知道心魔怎麽想的,無非是暫時勸住他別死,然後找着機會繼續蠱惑他殺人,直到完全控制住他意識,把這具身體為心魔所用。
那時候才是天下的災難。
失去意識的怪物,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具戰無不勝的軀體會成為衆生的劫難。
老魔尊早就考慮到了這點,所以他告訴滄淵,以後蘭榭就是他兄長,他教滄淵纏着蘭榭玩,縱容滄淵帶蘭榭出去,希望蘭榭心裏不要只有恨,也要有愛,有親情。
也經常告訴蘭榭,天下蒼生皆是無辜,他們怨恨魔族只是因為害怕,他們太怕了,以至于一生都在卑微祈求,希望魔族消失在這個世間。可是魔族人又何其無辜,他們只是有個濫殺無辜的魔尊大人,人族的詛咒對于一心只想要安定的魔族人來說不失為殘忍。
老魔尊原本是不确定他的不斷暗示有沒有作用,直到那天逼着蘭榭自己給自己種下血蠱,把命交給滄淵,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一是為保滄淵性命,二是為了天下蒼生。
他們兩人都明白,蘭榭被他調//教地太強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失控,便只能犧牲滄淵帶着蘭榭去死。
老魔尊愛自己的孩子,也愛天下所有無辜的生靈。
蘭榭也把滄淵當作最後一重保障。不到必要時刻,他不想犧牲滄淵。
心魔仍舊在腦海裏叫嚣,蠱惑着蘭榭,他有點撐不住了,翻身坐起,單膝點地,疲憊開口。
“絮影,殺了我。”
旁邊地上的絮影劇烈顫動起來,就像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在反抗蘭榭。
“絮影!殺了我!”
絮影陡然飛離他的視線,想把自己藏起來。
蘭榭說:“你也不聽我話了嗎!”
絮影停下了。
“我知道你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識,我死後,你就可以獨立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如果不習慣一個人,就重新找個主人吧,保護好他。”
絮影沉默了。
蘭榭低垂着頭,唇邊有鮮血溢出。
他以主人的身份警告着絮影:“你有了自己意識,應該早就能聽到我說話了,我告訴過你,我養你,只是為了讓你殺我,殺死心魔。”
絮影仍舊沉默,看起來似在思考什麽。
突然讓他弑主可能還不适應,蘭榭忍着腦中的叫嚣,忍着頭疼與身體上的疼痛,盡量給絮影多時間思考,讓他想明白不滅了心魔的後果。
從絮影意識在混沌之中蘇醒時,就常常感受自己被主人撫摸着,主人給他喂心頭血,告訴他他的使命就是弑主。
很多時候,有些話蘭榭說給旁人聽的同時,也是在說給絮影聽,告訴絮影心魔的殘忍與不好控制,若繼續放任下去,等哪日蘭榭倦了,真的可能會忍不住毀了這個世間。
絮影好像想明白了,劍尖泛着微光,光芒逐漸赤紅。
蘭榭的眼最後看了一下絮影,道:“絮影乖,動手吧。”
絮影渾身閃爍着光芒,劍尖換了個方向直指蘭榭心口的位置,蘭榭渾身放松下來,靜待死亡。
眼前的紅光忽然變得更加奪目,劍尖顫個不停,緊接着一陣紅光閃爍,一個身着緋色華裳的男子出現在他身前,妖冶的長相,像血一樣充滿魅惑,眉中還有火紅的奇怪印記,跟絮影劍上被血灌出來的印記一模一樣。
無視蘭榭的震驚,妖冶男子無奈嘆息一聲,似是無可奈何。
然後沖他甜甜一笑,伸手抱住了他。
“終于可以擁抱你了,我的主人。”
絮影劍穿胸而過。
蘭榭沒感覺多疼,更多的是震驚。
絮影劍,在這個人的指揮下,先是穿透他自己的心髒,緊接着穿過蘭榭的身體,從後背出來時帶出大片大片殷紅的血。
蘭榭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這個正抱着他的家夥是絮影劍的劍靈,頓時震驚不已。他低聲喚着:“絮影……”
“是我,主人。”
絮影的聲音很溫柔,擁抱很有力。他廢了好大勁才幻出這個虛幻的身體來,他現在有些累,只能靠在蘭榭肩頭,與他一同跪坐在地,微笑着,兩指并攏指揮着絮影劍的行動,像初見世間的頑童熱愛耍劍一樣,“人在劍在,人亡劍亡。”
蘭榭終于知道絮影劍為什麽突然妥協,這個有了自己思想的劍靈是想跟他一起死。
“不!不行!”蘭榭使勁想推開他,但是剛剛消耗力氣太大,劍靈又宛如新生,完全推不動!
蘭榭嘗試着掌控絮影劍,卻發現根本指揮不動,現在絮影劍只聽劍靈的話。在劍靈的指揮下,絮影劍旋着圈分裂成無數柄利劍,幻作虛影刺入兩人身體。
絮影說:“主人,這樣不會太疼。”
又笑着:“絮影永遠不會背棄你。”
……
——絮影劍在殺死劍靈與自己的主人後,化作普通佩劍掉落在蘭榭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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