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容瑗帶着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往趙靈運休憩的禪房去,這一路聲勢浩大不免惹得其他權貴注目,竟也有好事的跟着一起過來。

枝茜和芙風守在門前,一見這陣勢先是一愣,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不無妥帖的福身下拜。

“奴婢見過容姑娘,韓小姐。”

容瑗擺擺手,“起來吧,我來看看大姐姐。”

枝茜看她來者不善,不為所動,客氣道:“容姑娘恕罪,我們大姑正在裏面休息,恐怕不便。”

枝茜也不相讓,端起一張假臉,“二位姑娘小姐如有什麽事,還請恕罪,大姑此時正睡着,不方便見客。”

“大膽!”容瑗身邊的大丫鬟呵斥出聲,“我們姑娘好心來看望大姑娘,你們兩個卻推三阻四的,難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你……”芙風瞪起一雙眼睛,就要反駁。

又有韓黛玥的丫鬟插嘴:“兩位姐姐有句話要記得,你這是懂規矩護主呢?還是不懂規矩以下犯上?”

最後那話說得強硬跋扈,枝茜想到做做樣子就罷,便攔住芙風,福身又拜,“那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二位小姐在……”

“不必了,”容瑗滿臉不耐,推開了擋在前面的枝茜和芙風,“我這就進去看看。”

“容姑娘……”

“你這奴婢不要命了?還敢攔!”

“啪!”

“啊!枝茜姐姐……”

容瑗冷哼一聲,把一應喧嘩擋在門外,和韓黛玥一前一後站在了禪室內。就見木杖黃簾子放了下來,隐隐可見當中有一人影在炕邊動作,細細分辨還有幾聲嗚咽洩出。那簾中翻騰的猶如大浪打來,一只腳伸出了外頭,穿着白襪,繡鞋卻掉了。容瑗氣定神閑地觀望片刻,只覺一切盡在掌握中,面上不禁洋洋得意,瞟了眼韓黛玥,看她有些發白的臉緊攥着手帕,暗啐真是個沒用的玩意。

韓黛玥退了一步,腳跟磕到了什麽。突然,一道銀光從帳中射出直沖門面而來,還不待叫出聲,已踉跄倒地,那暗器堪堪落在門側,若不是她栽倒只怕已被射中。

這出變故,早令韓黛玥白了一張臉,軟了一雙腿。手扶着地就要起來,卻摸到一片溫熱,她便低頭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直接把自己吓暈了過去,原來她坐在了一個人的胸口上,而那人顯然是她晌午才見過的,被容瑗指派叫她做個證的“死人”。

身體尚有餘熱,肉還是軟的,豆大的眼半睜着,眼耳口鼻流一灘血。

容瑗倒退一大步,呼着胸脯直喘氣,心下驚疑不定。再看帳中,哪還有什麽人影,窗扇大開,只來得及瞥見一道黑衣挾着一個鋪蓋卷,揚長而去。

顯然是外面的人也瞧見了,驚聲尖叫,當中尤以趙靈運的兩個貼身侍女聲音最大。按照計劃,容瑗叫人去找的容桓,這時候也差不多到了。

容瑗忽然渾身發起抖來。

死掉的賊人是她叫人在外面找的無賴,扮成英國公府下人混進來陽鼎山的隊伍裏,只等沒什麽守衛時伺機迷暈趙靈運,她再做出一副無意發現的樣子,引來容桓,至于趙靈運會如何她就管不着了。

今日前來祭祀的勳貴衆多,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找來韓黛玥即是指證亦是嫁禍,豈料她不中看更不中用,此時賊人已死,計劃不成,只怕容桓來時她也得不到好。

“世子!”

“容公子!”

“十一爺!”

“奴婢給世子請安。”

“世子萬福金安。”

下人問安由遠及近地傳來,容瑗臉色變了又變,容桓力拔山兮地投在門前的陰影裏。電光火石間她躺倒韓黛玥身邊,那沉穩厚重的腳步已貼在耳際。

一雙劍眉星目淬了冰渣也是,上下逡巡幾遍,最後定在地上三人,眼皮肉眼不可見的跳了兩下。

容桓矮身察看。

那賊人死去多時,身上并無打鬥痕跡,只七竅流血,看樣子倒像被內功所致。穿一身英國公府下人服,手握一根迷煙管,倒不知殺他之人是同夥還是另有其人了。除此之外,這間禪室尚有石炕上的掙動痕跡,被褥稍嫌淩亂,角落遺留一只繡鞋,正是趙靈運今日所穿的雲頭錦。

容桓陰翳了一張臉,渾身散發着凜冽氣勢,竟是生人勿近。韓七一掌掃向門邊,暗忖這事不能輕易了了。

看來這趙靈運比他想象中,還要受容桓看中。

“此事你要做何打算?”

容桓掃了眼韓七,目光又落在韓黛玥身上。女子倒在韓七懷中,一張臉煞白,剛才她就倒在賊人身上,說是吓的也可能是狗咬狗。

韓七見他看着韓黛玥若有所思,知道妹子是摘不幹淨了,遂嘆道:“這事恐怕就要傳到大理寺了。”

容桓眯了眯眼,舉步走到門邊,喊來小厮:“無用!”

“小人在。”無用躬身立在門前。

容桓一甩袖子,冷酷無情道:“你速速命人把禪院圍上鎖死,有一人從這裏出去我就惟你是問!”

“是!”

無用領命而去,不出一刻,也不知是哪裏突然冒出一群侍衛模樣的人來,迅速包圍了整座院子,刀槍一致對外,院門由外鎖死,嚴實合縫地真是一只鳥也飛不出去。

衆人不知變故緣何生氣,只是這架勢一出也猜出幾分出了事,瞬間各個驚弓之鳥,大氣也不趕喘。

無用附耳過來,容桓面無表情掃過去,罷了揮揮手,輕飄飄說一句,“殺了。”

“是。”

無用二話不說,面不改色地一刀捅死了最近的丫鬟。

韓黛玥的大丫鬟魂飛膽裂,驚恐萬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無用剛剛殺的是容瑗的大丫鬟,他們倆因為主子的緣故,一直留在門邊把守,剛剛容桓、韓七二人前來還是她揚聲報的訊,然而眨眼間人已死了,恐怕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侍衛門揮動着手裏的長刀,一時間鬼哭神嚎,尖銳刺耳。容桓高高在上,俯視煉獄再現,摩挲着玉扳指,仿佛殺神在世。

英國公府的這幫侍衛是只聽命容桓的,各個身負武藝,行動中一如軍隊,很快就料理了院中大部分人。

枝茜和芙風一直躲在角落,眼看着都要死絕了,枝茜一咬牙,拽着芙風撲到容桓腳下,急切道:“世子,奴婢有事禀報。”

容桓仿佛沒聽見,一直跟在身邊的無用就要一刀刺向枝茜。

芙風咬牙推開枝茜抱住容桓小腿,“奴婢知道那賊人是誰!”

容桓這才聽到似的,垂目瞥眼芙風,認出這丫鬟是趙靈運身邊的大丫鬟,便制止無用下刀的手,命他把兩人先押起來,只等處理完這些再問。

嘶鳴聲漸漸弱下去,少頃有侍衛禀告,容桓颔首,交代下去後事,就叫無用提了尚昏迷不醒的容瑗回府。

容桓看也不看,直接下令,“把姑娘送回府裏,嚴加看守,沒我的令不許任何人探視。”

無用躬身到容瑗跟前,低聲道:“瑗姑娘,您請起吧。”

容瑗面色如土,惶惶不安地睜眼。剛剛發生的事,她是聽的一清二楚,想來容桓早已知曉她是裝的,便也讓她聽着外面砍殺尖叫。容瑗這會兒是真的失魂落魄,才知容桓十一爺這一身的殺伐之氣,不是作假。

韓七一早叫來暗衛送走了韓黛玥,雖對容桓此等做法不可茍同,也不曾勸一句,只說道:“這事還要巨細無遺的禀告英國公才好,否則要問起來不好解釋。”

容桓擡眼過去,韓七也是個好打算的。出事的是順安縣主府掌家大姑,總總證據指向英國公府,他平江侯府也是個受到波折的,就算容桓過後想算賬也不行了。

且事已至此,容桓殺了兩家下人,還有些其他權貴家的。雖然是肅清了那些手腳嘴裏不幹淨的,總歸有人要問的,又是在佛門清淨之地,大理寺那邊多少要驚動了。

容桓眯了眯眼,仔細端詳了韓七。平江侯嫡嗣子韓韞玉,名如其面,心似比幹,乃誠王近身不外傳謀臣,亦是誠王的小舅舅。

上面若是過問,如有誠王一句話當然最為妥當。容桓冷笑,只道舍妹還需好生管教,便一個拔身,消失在了原地。

待容桓走後,韓七的暗衛去而複返,“小侯爺……您看……”

韓七搖頭,“小姐可有何異狀?”

“小姐暫且無事,夫人已叫了大夫過府問診。”

“她這個蠢貨,憑那容家姑娘煽風點火就敢動作,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韓七哼道,“若不是容桓看在誠王面上,恐怕此事不會輕易過去。你回去禀告母親,叫人看好了小姐。”

暗衛應是。

韓七想了想,又問,“那個賊人哪去了?”

“回小侯爺,已叫世子快馬送去英國公府了。”

韓七心道,容桓那邊或許沒想着瞞着大理寺,這會可能已叫大理寺卿和仵作上門了。

其實整件事疑點重重,為何是穿着英國公府的衣服行兇?為何一人要殺了另一人才把人擄走?為何丫鬟說看過賊人?是指的死了的還是跑了的?還有重要的一點,趙靈運既中了迷煙怎還會掙動?

想那容瑗頂多是些後宅手段,一個毫無勢力的縣主府,一個早過盛年的姑娘,能讓誰青眼有加?

韓七在房中轉了一圈,最後在門邊撿到一枚暗器,一根毫不起眼的細針。他看了看,而後推門出去,往那主持主殿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全部修改完了,等于又重頭寫了一遍~~

最近在跑房子的事,兩地來回奔波真是累的要死,文的設定重新推翻,祭祀部分開始才算正式開戲,這部分也基本全部推翻重寫的~~

裏面沒有一個人是善男信女,只有心狠手辣利弊之分,就是我今天可以殺你明天就可以聯手,當然只是個人之間,不涉及家與家~~

最後感謝修文期間還收藏的天使們,那麽厚臉皮求一發評論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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