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失蹤
第42章 42失蹤
耶律澤已經着手布局要處置景王,答應燕淮等抄了景王的家以後,會把他與陸相勾結的證據派人悉數送去汴京。
談妥後,燕淮一行人終于踏上了返回汴京的路。
入了齊國過境,燕淮忽然對寧知非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告訴你。”
“有什麽事,是侯爺要對着我吞吞吐吐的?”寧知非并沒有意識到燕淮打算想袒露的事情會給自己帶來多大困擾,随口同他開着玩笑,“難道是侯爺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怎麽可能?”燕淮将寧知非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讓他依偎着自己,“我若是有了別人,你盡管一劍殺了我就是。”
“侯爺有別人,也是天經地義,不算對不起我的事。”寧知非随口說道。
他一直都是這樣覺得的。
燕淮不願意成親自己就守着他,如果他後悔了,想娶一位門當戶對的夫人,自己也不會責怪他。
燕淮并不欠自己的,一直都是自己欠了他。
安身立命之所也好,血脈相連的親人也罷,都是燕淮給他的。
如果收走了,寧知非會難過,卻也毫無怨言,這算不上什麽對不起的。
燕淮臉上血色淡了幾分,躬身猛烈地咳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燕淮一直反反複複,沒有加重的跡象,也沒有絲毫好轉。
咳完了,燕淮喘均了氣,才說:“什麽天經地義?為什麽不算對不起你?知非,你不欠我的……”燕淮難過,是因為知道寧知非是當真這麽覺得的。
即便自己始亂終棄,他也只會獨自難過,不會去怨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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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淮并不是因為寧知非的不信任而難過,而是為了寧知非太過看輕他自己而難過。
寧知非是燕淮的血液,可他只把自己當成爪牙。
他以為燕淮失去了爪牙,只是缺失了自保的能力,但終究是能活下來的。
殊不知燕淮是被抽幹了血,像涸轍之鲋,在烈日下掙紮,最終徹底幹枯。
“侯爺,是我說錯話了,你別急。”寧知非抓住燕淮的手。
他其實并不是不知道這句話講出口燕淮會生氣,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是在用這些他認為理應如此卻不願看見的事實,來反反複複試探燕淮的心意。
“算了,我并不急,二十年不夠,就五十年,我總會證明我不會有別人。”
好容易開頭的話題,被寧知非的一句話打了岔,燕淮到底還是沒能告訴寧知非,燕雙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而即便不知道燕雙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寧知非依舊是在進入汴梁城前就開始了焦慮——因為腹中的阿薇已經有六個月大,即便換上了略顯厚重的秋裝,腰腹間的隆起還是變得明顯,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即将擁有一個孩子。
寧知非已經決定坦然接受自己與燕淮的關系,卻不想把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關于家族的夢魇分給自己的孩子們。
如果阿薇已經不可避免地要以自己的血脈的身份活在世上,那他至少要保護住阿雙,讓他同自己不要有半分瓜葛。
畢竟也已經瞞了這麽多年。
寧知非想,現在只能護住一個阿雙,他總要護住一個。
胡思亂想的時候便進了城,燕淮要先進宮給皇帝複命,勞累趕路了一天,燕淮擔心寧知非身體勞累撐不住,便先讓馬車送他回府,把羅岱留下照拂寧知非,自己同程鶴遠進宮。
韋焱還是老樣子,沒有政務處理的時候就總閑不下來。秋風起來,也不覺得冷,帶了烏泱泱一堆侍衛太監,跑去禦花園後頭釣魚。
貴妃随侍,陪他解悶。
天氣到底轉涼,身嬌體弱的貴妃坐了一會兒便開始打噴嚏,燕淮到的時候,貴妃正在心裏糾結到底是告罪離開還是為了能哄皇帝開心繼續忍一忍。
見燕淮過來,貴妃差點沒高興得笑出聲來,正好有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回了宮,留韋焱跟燕淮大眼瞪小眼。
“你把我的美人兒都吓跑了。”韋焱随口說道,“要是再把我的魚吓跑了,我肯定要發火的。”
他其實并不在意貴妃,就像貴妃對他的喜歡也只是裝出來的而已,他的後宮裏,全是利益交換各取所需。
他有時覺得無聊,但也習慣了。真正想要的人得不到,其他人願意陪着自己演恩愛的戲碼,不讓自己孤苦一生,他由衷感謝,也願意善待他們。
“倒是微臣莽撞了。”
“你莽撞也不是一次兩次……現在總不會跪着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我幫你找夫人了?”顧信濘前幾日就已經回京,故而韋焱一早知道燕淮找到了寧知非,才這樣打趣對方。
“承蒙陛下恩典,我夫人和孩子一切都好。”燕淮跪地,恭恭敬敬朝着韋焱行了一禮。
眼下局勢尚不明朗,韋焱仍願意替他撐腰,允許他去墨城瑞王那裏找人,燕淮對此非常感激。
韋焱丢了手裏魚竿,起身拉他:“行了行了,你現在這身子骨,就別跪來跪去了。如今可還好些?”
燕淮起身的時候腳步還是不穩,但面帶笑意朝韋焱說:“老樣子,沒有解藥,太醫也束手無策。不過總歸知非回來了,我也沒什麽不知足。”
“你往墨城和遼國都走了一趟,刺客的身份還沒頭緒嗎?”韋焱沒報什麽希望,只是随口一問。
儀鸾司都一時半會找不到的線索,他沒指望燕淮能有所收獲。
“回陛下,确實沒有,但從瑞王爺那裏得到一件令人在意的消息。”
韋焱揚眉,燕淮繼續道:“目前朝中最後一個見過南平公主的人,似乎是魏則谙魏将軍。”
“魏則谙?怎麽跟他還能扯上關系?”韋焱納悶起來。魏則谙是他的人,用了這麽多年,跟燕淮一樣順手,否則也不會把京城巡防的差事派給他。
韋焱這人向來疑人不用,魏則谙能到如今地步,是他一手提拔,身份立場絕對不會有絲毫含糊。
韋焱并不信魏則谙真能摻和其中,估摸着多半是巧合,随口朝燕淮說道:“既然他知道什麽,不如你去問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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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知非回到小院,感覺既久違又陌生。
羅岱打了個哈欠,興高采烈地說自己終于能休幾天假了。
“寧哥,你說你以前,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當值,一點都不累嗎?”
羅岱原本和姚子傾、程鶴遠三個人輪流當值,而且并不值夜,此番去墨城和上京連軸轉了一個多月,已經精疲力盡。
“跟侯爺一處,怎麽會累呢?”寧知非說。
羅岱一時間啞口無言……忘了他們是拿俸祿混日子,寧哥是盯着夫君不要亂搞,那确實不一樣。
離開時是初秋,如今秋日只剩了個尾巴,院子裏什麽變化都沒有,只是後院梧桐樹上的葉子落了大半。
寧知非回屋洗漱了一番後,忐忑地坐在窗邊發愣。
自己同少爺去赴宴,結果半路被韋逸下了黑手擄走,不知道吓着他沒有。
寧知非沒想好見到燕雙以後要說什麽做什麽,只是單純惦念他,看一眼也能覺得心安。
但近鄉情怯,燕雙就在眼前了,卻心中忐忑起來,不太敢立刻見到他。
不多時,姚子傾神色匆匆地進了院子,寧知非見到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這些日子都是姚子傾跟随燕雙,姚子傾回府,說明燕雙也已經回來。但現在才是正午,還沒到燕雙散學的時辰,回來這樣早必然是有原因的。
“寧哥?”姚子傾加快了腳步,一把抱住了寧知非,“你可回來了……”
寧知非心中疑惑更甚,這小孩怎麽聽聲音,拖着哭腔?
“怎麽了?”寧知非拍了拍姚子傾,讓他從自己肩膀上起來。
姚子傾擡頭,鼻涕眼淚流了一把。
“寧哥……嗚嗚……寧哥……”
“你先別急,你慢慢說。”
屋裏補覺的羅岱聽見動靜,也探了個腦袋出來:“姚子傾,你越活越回去了,青天白日地抱着寧哥哭什麽哭?哎,你別壓寧哥身上,當心他的肚子。”
姚子傾抽抽搭搭,原本覺得自己還能扛一扛,但一看見寧知非,找回了主心骨,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就是……嗚嗚,少爺,不見了。”姚子傾也覺得自己都快二十歲的人來,還哭哭啼啼的丢人,拿起袖子擋住眼睛,但沒喘勻氣,說話還是一抽一抽的。
但自己的職責沒做好,他還是沒臉見人。
一聽是燕雙的事,寧知非也急了,抓着姚子傾的袖子問:“不見了什麽意思?你說清楚!”
姚子傾稍稍清醒了一些,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寧知非不僅是侯府的主心骨,還是少爺的親爹。
自己把少爺看丢了,寧哥肯定比自己更心急。
“昨日散學,少爺跟簡家的那個孩子一起,說讓我在書院外頭等一會,馬上出來找我。然後我就在書院外頭等少爺,等了有小半個時辰,見少爺還沒出來,覺得不對勁,但又怕我進去了少爺出來,兩個人正好錯過了,也沒敢進去找。
“又等了好一陣子,簡家那個孩子出來了,但沒跟少爺一起。我就急了,問他少爺去哪了,他跟我說,少爺不是已經走了嗎?我倆一對,才發現少爺不見了。
“于是我們就找,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問了先生也說沒見到。我昨天在書院門口蹲了一晚,沒見到少爺,賀總管守着府裏,也說少爺昨天一夜沒回來,今天一早我又帶陽燧衛出去找,想着上午要是還找不到人,就進宮去禀報陛下。”
姚子傾說話不會删繁就簡,呼啦啦說了一大堆,但其實有用的就那幾句。
寧知非到底算是聽明白,總而言之,燕雙在書院裏一夜未歸,簡鴻平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
“簡鴻平現在在哪裏?”寧知非心急如焚,但知道如今急不來,只能先從最後一個見到阿雙的人入手。
“這個時辰在書院呢,他說今日去書院好好問問同窗,看看有沒有人昨天遇到了少爺。”姚子傾說。
“那咱們就去趟書院,好好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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