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再見

第66章 66再見

沒出年節,儀鸾司就以通敵的罪名把簡家父子壓下了內獄。

審問過後,簡致達承認了協助陸相聯絡遼人的罪行,同時交代了自己兒子利用珠簾居,将寧嘉安插進韋逸身邊的事。

事情經過與之前的推測差不太多,陸相為了給兒子續命,打上了南平遺寶裏那枚金丹的主意。

陸相為了确認南心雪是否就在京中,将熟悉公主身份的義女寧嘉通過簡肅雲之手獻給瑞王世子,并對外聲稱寧嘉就是瑞王藏匿多年的南平公主。

南心雪,或者她身邊的人,或許能夠容忍別人冒充公主,但卻很難忍受公主的名聲被韋逸敗壞,若她就在京中,多少會有所行動。

與此同時,陸相通過簡致達鴻胪寺少卿的身份與遼國景王勾結,許諾對方幫自己找到南心雪,南平遺寶可以平分,同時若對方想要奪權,自己的勢力也可以保證齊國不會出手幫助恒王。

“那寧嘉為什麽會突然失蹤?”儀鸾司副使朝簡肅雲問道。

簡肅雲說:“被你們盯上了,難道要坐以待斃?”

“可寧嘉怎麽知道那晚我們的人會過去?”

“我怎麽知道,你去問她啊。”簡肅雲自知難逃一死,也懶得再裝成文質彬彬的和善模樣,沒好氣地朝副使翻了個白眼。

副使拍了拍腦袋,也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轉頭叫來顧信濘,讓他去問寧嘉。

寧嘉因為原本另有用處,所以沒被關在內獄,而是在儀鸾司衙門後的一個偏僻小院裏。儀鸾司的人封住了她的武功,她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在知道陸紀名身故後,呆呆地愣了一會,話也沒多說。

顧信濘是在幾日前知道寧嘉并不叫“陸嘉”,她是陸相的義女,也是南平故皇後的侄女,更是他的親生姐姐——蕭寧嘉。

顧信濘推開關寧嘉的院門,吩咐守在院子裏的下屬退出去。

寧嘉站在廊下,凝視着藍天,沒有絲毫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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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打算怎麽處置我?”寧嘉問。她的眼神黯淡無光,從得知陸相的死訊後,就一直處于一種對萬事萬物全部漠然的狀态。

顧信濘開口:“你知道我是誰,所以故意騙我說你姓陸。”

寧嘉沒回應他,但是默認,沖他笑笑:“摘掉面具讓我看看。”

顧信濘順從地摘下臉上的易容。這張臉許多年沒有朝外人露出過,他放棄了蕭寧過的身份,蕭寧過的臉也就不再方便給別人看。

但無論如何,這張臉是蕭家人的臉。

比寧知非少了些明豔,多了分溫潤。他們的面孔裏都有蕭公子的影子,但寧知非從母親那裏繼承了更精致的五官,顧信濘則得到了蕭公子的儒雅。

“長大了。比小時候好看。”寧嘉溫柔地說道。

顧信濘沒說什麽,重新覆蓋上了易容,問寧嘉:“你之後想去哪兒?”

“我還出得去?”寧嘉反問。

顧信濘點頭:“表叔會救你,我聽說的。遼國郡主,會帶你回上京。”

“去那兒也好。”寧嘉說,“你呢,留在這裏?”

“留在這裏,我在儀鸾司很好。”他的家在儀鸾司,也沒有想過要去儀鸾司之外的地方。

“好。”寧嘉伸手,摸向顧信濘的側臉,面具的質感和人的皮膚差不多,“你想留在這裏,就要永遠忘掉自己的身份。”她沒提關于寧知非的事情,因為猜到寧知非面對顧信濘,一定準備好了說辭,用不着她來畫蛇添足。

寧嘉又問:“你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麽想問的吧?問吧,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寧嘉猜到顧信濘今天過來肯定是有原因的。畢竟兩個人幾乎沒有一起生活過,感情也很淺淡,略去血緣的牽絆,不過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如果當真不顧一切地在意彼此,寧嘉不會朝顧信濘隐瞞身份,顧信濘也不會再得知寧嘉身份的幾天後才來問她。

“副使讓我來問,那夜你為什麽會在我們的人到達前,就離開漱月巷。”

寧嘉當然不可能說是南心雪提醒了自己,她也沒有理由為了一個相認不久的弟弟,出賣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于是只說出了部分實情:“我也不知道,在你們來之前,突然有不明身份的人刺殺我,我就逃掉了。”

“那成安侯是陸相派人刺殺的嗎?”

“不是,成安侯是陛下心腹,陸相沒有傻到要動成安侯。”

顧信濘蹙起眉頭,既然不是陸相動的手,那麽還會有誰?

只是一瞬間,他腦海裏浮現了一張臉,随後顧信濘草草地朝寧嘉告辭,飛也似地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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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淮一早被韋焱叫進宮裏,燕雙則是年節即将結束,着急補自己落下的功課,一早就縮在院子裏忙着寫文章,小院裏一時只有寧知非一個人和幾個仆役在。

晨起時寧知非就覺得肚子有些悶悶的,緩了一陣子,卻變本加厲開始墜痛。

他原本以為是同之前一樣的假性宮縮,挨過去就會好,但片刻喘息過後,疼痛便又很快卷土重來。

寧知非有過一次經驗,知道沒有破水,孩子就還不會出生,于是便沒有朝人說,燕淮出門前還替他理了理外袍,把他送到了門口。

回到院子裏後,寧知非便躺回了床上,不斷揉着下墜發硬的肚子。他是能吃痛的體質,但一陣一陣地墜痛還是讓他忍耐得很吃力,于是幹脆閉上眼睛,睡了一會。

過了陣子又被被疼醒。

但還是沒有破水,除了硬熬着也沒有太多辦法。

寧知非起身想倒杯水,到了外間就看見魏則谙坐在那裏。

魏則谙見到寧知非,還滿臉歉意地說:“來的時候看你在睡覺,就沒有貿然打擾。”

寧知非心說你這不請自來就已經很貿然了,叫不叫醒自己都是不算上什麽。

“你是怎麽進來的?”因為知道魏則谙是南心雪的人,寧知非并沒有很防備他。但侯府上下這麽多人,自己院子裏還有來往的仆役,他怕魏則谙對他們動手。

“大人別緊張,都打暈了,我的武藝你放心,醒來身上連一塊青紫都不會有。”魏則谙講這話的時候,依然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寧知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肚子又疼了起來,寧知非不太站得住,扶着外間的椅子坐下,摸着肚子朝魏則谙問道:“你今日過來,想做什麽?”

“有人想見你,讓我帶你過去。”

寧知非低頭看了看臨産的肚子,又看看魏則谙,噗嗤笑出了聲:“難為人嘛這不是。你覺得我現在這副樣子,怎麽走得到對方面前。”

“我備了馬車,停在侯府角門。”魏則谙說,“我們今天就會出城離開,你必須得跟我去一趟。”

寧知非聽罷便沒多說什麽,挨過了一陣宮縮後扶着腰起身:“那走吧,快去快回,我可不想生在外頭。”

南心雪明知自己的身體情況,卻沒有露面,說明如今她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不能随意現身。南心雪要見他,他也必須要在南心雪離開前見到她一面。

寧知非轉身回到裏屋,拿了什麽東西,随後和魏則谙一起離開了小院。因為他臨産在即,為了更快一些,魏則谙将人打橫抱起,帶到了馬車邊。

在魏則谙懷裏,寧知非肚子又疼了起來,但不想讓他發現,便亂說着話轉移注意力:“魏将軍,這事若是讓侯爺知道了,你死定了。”

“什麽事?今天帶你出去這件事?”

“不是。侯爺要是知道了你抱了我……我哄一個月恐怕也難把人哄好。”寧知非按着肚子,有些發抖,但還笑着,“我們侯爺,看着人挺好,其實特小心眼。”

“寧大人,你若是疼,就少說些話吧。”

寧知非吐了口氣:“确實疼,你沒生過,不知道,比挨刀疼多了。”

但好在沒破水,宮縮還有間隙,過一會寧知非便又生龍活虎,自己走上的馬車。

魏則谙拿出一個帷帽給寧知非戴上,自己拿了個寬沿草帽蓋在頭上,駕車離開。

在城門口不遠的一個客棧裏,寧知非見到了南心雪。

南心雪一身男裝,長發盤起,顯得幹淨利落,一副随時都能離開的模樣。

只是她和寧嘉一樣,都用了紅顏蠱,看起來還是少女的模樣。

而南心雪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容貌,也确實令她沒有被懷疑過身份。

“又見面了。”南心雪笑着說。

寧知非進了客房就立刻坐到桌邊,緩了一陣等到宮縮間隙,才從懷裏掏出南安洛給他的玉佩,放到了南心雪手裏。

“在上京的時候,我見到了小叔,小叔讓我把這個給你。”

這枚玉佩,雕刻了一枝覆雪的梅花,是南心雪出生那年,蕭遠沁親手給女兒雕刻的禮物。南心雪從小佩戴着,直到南安洛去上京為質那年,南心雪把玉佩給了小叔,讓他代為保管。

“小叔拿着這塊玉佩,就好像阿雪陪在小叔身邊,也看到了母親從小長大的故鄉。等小叔回家,記得把它還給阿雪。”她摘下玉佩時,小心翼翼地放在南安洛手心,千叮萬囑,生怕南安洛給她弄丢了。

但陰差陽錯,她再也沒能見到這塊玉佩。

因為玉佩上雕着一枝梅花,南心雪通過魏則谙的手段潛入儀鸾司的時候,給自己取名叫落梅。

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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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到這裏基本上所有的伏筆都收了,看到這裏再回看前面的內容,很多模棱兩可的地方基本上都能明白了,但為了節省不打算二刷的姐妹的時間,我這裏把幾個重要的地方拎出來解釋一下。

1、落梅和寧知非相認是在14章,兩個人分開時,落梅和寧知非約定再見時會和他喝風露飲,于是在簡家的婚宴上給了他。

後來落梅和寧知非一起去墨城,落梅說儀鸾司讓她找南平公主,寧知非跟她相視一笑問她覺得能找到嗎,其實意思是,你自己找自己,有點好笑。

離開墨城前,落梅故意說自己懷疑賀子烨是南平太子,之後和顧信濘一起的時候,也把太子身份往賀子烨身上引,是因為她确定了寧知非沒有離開齊國的打算,想盡自己所能徹底排除掉寧知非的隐患,把鍋推給賀子烨。

2、南安洛和寧知非相認是在39章,他也是拿出風露飲試探,寧知非用“也喜歡風露飲”暗示自己不是齊國人(因為齊國不産風露飲,齊人也很少能喝到),随後南安洛說“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反問寧知非他們到底是不是萍水相逢,寧知非回他“休對故人思故國”,明說他們是故人,所以後面寧知非稱呼南安洛王妃,南安洛反應超大,問他竟然稱呼自己王妃。

在明确寧知非不想和他相認以後,他給了寧知非落梅的玉佩,讓他給耶律錦,耶律錦明白玉佩的含義,所以耶律錦看到玉佩,就知道了寧知非的身份。

但寧知非跟南安洛說自己會把玉佩交到耶律錦手上的時候,南安洛讓他物歸原主,原主其實是南心雪,南安洛其實是在問寧知非知不知道南心雪的情況,寧知非答應了下來,所以南安洛也知道了南心雪現在無事,且人在齊國。

之後南安洛故意帶寧知非去馬球會,把他以蕭家小輩的身份介紹給上京勳貴,是告訴寧知非,如果在齊國呆不下去,他随時可以以蕭家人的身份回到自己身邊。

就像薩滿說的,寧知非的親人們都很愛他。

3、關于寧知非的身世,從第三章就放了非常多零零散散的暗示,如果有姐妹想二刷,應該會找到非常多被我用模棱兩可的話打岔過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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