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雲娘

丫姑是個孤兒。她出生不久，父親便在一次洪災中喪生，聽人說，父親死的消息傳來，她的母親哭天嚎地，別人怎麽勸都不行，結果母親在坐月子時落下了病根，在她五歲時也撒手人寰。

丫姑成了一個孤兒。幸虧鄰居張大娘好心收養了她。可是張大娘的丈夫卻是個蠻不講理的人，他讨厭外人在家裏住，盡管丫姑還是個孩子。

張大娘是個好人，但她的兩個兒子卻沒有母親的這種品德，他們更像自己的父親。所在丫姑勉強在張家待着三年多，便不得不出去給人當傭人。

起初，丫姑在人家的小面攤上給人幫忙，那個小面攤是一個姓劉的五十多歲的老頭擺在一條街的拐彎處，後面背對土坯牆，搭着棚子。賣個熱粥、涼菜、小點心、面食什麽的，劉老頭就孤身一人，他不是本地人，操一口山東話，聲音宏亮。他的小攤生意不算好，但也不算壞，只是每到冬天，他的小攤就抵不住西北風的折騰，一會兒棚子被掀，一會兒碗筷被吹倒。

張大娘把丫姑托負給了劉大爺，她經常來看丫姑，給丫姑捎來一些自制的幹炒面、地裏新得的生花生什麽時，她告訴丫姑好好幹，在這兒不會餓着。的确，在這兒不會餓，不過要每頓都吃飽那是不太可能。

丫姑在劉大爺那裏待着四年多，這期間，好心的張大娘經常來看望她。後來，機緣巧合，劉大爺把人介紹給鎮上一家大戶人家幫傭，因為他不再擺攤了。

這家姓姚，他們家有一個很大很高的門牆，丫姑跟着趙奶奶轉過正門，從一扇小門走進去，裏面大極了。丫姑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麽寬敞整齊的院子。趙奶奶囑咐她不要亂看。她們低着頭，穿過一條條走廊和院牆，見了一個小小的院落，屋子裏冒出蒸氣，這裏是個廚房。

丫姑跟着進了屋，屋子裏的人們正在忙碌着，趙奶奶和人打了招呼，笑着問一個人：“張大娘她在嗎？”丫姑心裏一驚，張大娘也在這裏，這太好了，丫姑高興極了，急急地盼着能見到“張大娘”。

過了一會兒，趙奶奶領着丫姑進了旁邊的一個屋子，掀開青色的門簾，丫姑便急急地向裏面望了一眼，可惜她只看見了趙奶奶那躬着的後背。

好久，一個老女人的聲音傳來“誰呀——”“啊，張大娘，是我。”“啊，是趙嬸啊，請過來坐啊。”趙奶奶陪着笑在一張小凳子上側身坐下。

“哦，張大娘，您可又發福了，真是有福氣啊。”那個張大娘并不答話，她看了一眼丫姑問“就是她嗎？”“是啊是啊。”趙奶奶連忙起身走到丫姑旁，拉着她的手，對張大娘說：“啊呀，他張大娘，我們這丫頭可能幹了，您讓她幹什麽都行，窮人家的孩子懂事好養活，您吶，發個善心把她留下吧，她手腳靈巧肯幹，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我們家雖說是要人，可這家門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知道知道，”趙奶奶連忙接話“在這鎮上，誰不知道姚老爺的名望，我們窮人家的孩子能在姚家幹活，那可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張大娘笑了兩聲，問道：“她叫什麽？”“丫姑，她的小名叫丫姑。”趙奶奶敏捷地回答道。“有大名嗎？”上面的人問道。

趙奶奶看了丫姑一眼，只見丫姑低着的頭輕輕點了點。

Advertisement

“叫什麽？”

“雲娘”丫姑低聲回答道。

忽然屋子裏一片死一樣的沉寂，丫姑奇怪這是怎麽了？她怯生生地擡起頭向上看了一眼，只見炕上坐着一個胖女人，身上花紅柳綠，頭上簪着大紅的花，臉上擦着脂粉，一只手搭在炕上的一只小桌子上，臉上顯出一絲怒意。

“你，真叫雲娘？”那個被叫“張大娘”的胖女人生硬的問道。丫姑很害怕，怯生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