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虛僞的子鬼

虛僞的子鬼

日子一天天過去，子鬼也在一天天長大。他并沒有因為我的冷漠和厭惡而改變，反而變得更加叛逆和頑劣。

某天，我和幾個畫師朋友聊天。他們贊嘆子鬼學習刻苦，并拿出了一份畫作《我的父親》。

可明明畫的應該是我，他在畫上卻畫了月光下，一片被雲霧籠罩的巍峨高山。

畫的很好，但這個名字取的……讓我懷疑，是不是因為這個名字，我的畫師朋友們才給了個高分。

簡直就是狐假虎威。

但我面色不改，只是換了個話題，繼續和我的畫師朋友們聊天。

回到宅邸，我把這幅《我的父親》挂在了我平時處理公務的房間裏。

雖然他是個該死的讨厭東西，但我也已經習慣了那雙讨厭的眼睛。同時，我也知道，我的想法不對。

作為一個合格的父親，我應該愛我的孩子才行。

我看着牆上的畫，在心裏對自己如此說道。

“報告大人……”

家臣過來禀告各項事宜的進程。途中，他擡頭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畫。

“真是虎父無犬子。令郎在伍裏的表現真是另人大開眼界。據說，子鬼少爺在百步之外射中了飛舞的兩只小雀，被稱為「射雕英雄」呢。”

“真是過譽了。”我面色不改，語氣也沒有絲毫起伏。

這時，子鬼躲在這個房間的一根柱子後面。他很是失望地悄悄溜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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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鬼以為我不知道，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晚上，當我回去拿需要的卷宗，路過了那個房間的時候，我又看見了子鬼。

他在往那幅畫，那一幅《我的父親》畫上……撒尿。

我首先愣了好長一段時間，長到子鬼提上了褲子，長到子鬼發現了我。

我又一次看到他揚起了頭顱，用那雙該死的眼睛挑釁地看着我。

“你心裏有我這個父親嗎？”

“你還不如庭院裏的那塊假山！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把我放在心裏！”

子鬼大聲說着。說到一半，竟然帶上了哭腔。

但我又一次無法忍受了，我決定要采取行動。我不能再讓這個子鬼繼續這樣下去，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于是我動手打了他一巴掌。沒有用力，就是輕輕的一巴掌。

這是我第一次打他，以前都只是威脅。

“我再也不理你了！”

子鬼顯然也愣了許久，然後哭着跑走了。

我冷靜地看着他走遠，冷靜地把畫撕下，冷靜地點起火，冷靜地把畫燒掉，冷靜地找到了我需要的那份文書。

只是在我回來，路過那個房間的時候，那個房間裏還留着惡心的尿騷味。

第二天，蘭子跑過來告訴我：“子鬼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願意出來了。”

我看着她緊鎖的眉頭，不由得擔心起來。但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

“放心，我會派人送茶飯的。”

“可……可是子鬼他——”

我握住妻子纖細的手，安慰道：“放心。子鬼這樣頑劣的孩子總得要吃點苦頭才能成長。就等他什麽時候出來吧。等他自己把自己餓個幾天，想必什麽都會想開點吧。”

但蘭子一把抽出了她的手。

“你在說些什麽啊？子鬼只是一個想要獲得認可的孩子啊！夫君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他呀。”

“蘭子，我們可能可以有別的孩子的。”

我想起了子鬼那雙從出生就引人厭惡的眼睛如是說道。

“你——”

蘭子不說話了。她看着我，搖了搖頭。随後蘭子忽然向我做了個揖，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獨自一人走到庭院的池塘邊上，幾個仆從遞給了我甘葛做的甜點。我吃了一口，就沒胃口繼續吃下去了。

池塘裏，紅白的錦鯉游來游去。

我撒下一片魚食，池塘裏登時熱鬧起來。

待池塘安靜下來，我站在水邊，我的倒影清晰地映在碧綠的池塘上。

我摸了一把頭發，湖裏的人也摸了一把花白的頭發。

“你為什麽還陪着他呢？陪我不行嗎？”

我恍惚間聽到了子鬼的話，話語帶着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