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收養
收養
在這潮濕陰暗的角落,呈遷總感覺有一道眼神在盯着自己。好似是被這眼神盯慣了,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因為這裏是福利院,每過一段時間,總有人會帶着打量的目光來福利院看小孩。一個或是好幾個奇怪的人,滿意之後就會把那孩子帶走。
這兩位年輕的姑娘和那些人都一樣。兩個人看着呈遷,一個人待在那陰暗的角落也不出來。那眼中透露的光,不知是期許還是害怕,別人直視他的眼睛時,他會刻意躲避。
其中一位穿着風衣的姑娘說道:
“小孩,跟着我走怎麽樣。”
呈素把手遞過去,很顯然,這個小孩很怕人。他只是盯着被遞來的手。這個時候,窗外的光打在呈素的手心上,就好似在講“請不要怕,孩子……”。
呈遷想每個小孩都是這樣的,只要牽上他們的手,領養人就會把他帶離孤兒院。自己也就抛下了孤兒的身份,可是外面的世界是未知的。他還從沒有踏出過孤兒院這個門呢。
還沒等呈素繼續往下說。另一位姑娘卻對呈遷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花一羅直接拍下伸在呈遷面前的手,豪氣道:
“就這麽決定了,養他。”
這一打,光下的塵埃被打散。同時也打散了呈遷想搭去的手。
好像就是這麽随便,呈遷被兩個姑娘收養了。被打的姑娘好似現在才回過神兒。
“花一羅你的經濟可不允許,人家小孩想跟你走嗎?”
在這之前,呈遷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別人的家庭不一樣。因為這是一個由同性別組成的小家庭,他擁有兩位母親。
可後來才知道,她們兩個人只是閨蜜,搭夥過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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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炎熱的夏天裏。潮雨總是來得更急。呈素剛剛降下車窗,坐在右側睡覺的花一羅就醒了,車停在胡同口她把手向外伸。
她好像很喜歡那豆大的雨滴打在手心裏的感覺。
那雨滴噼裏啪啦的打在地面上。此時,天露微光,路燈早已被點亮在那小巷中,她們打着傘,踩着雨的腳步,在雨中為土地帶起一個個透明皇冠。
街道與以往相比,并不熱鬧。可這位兩位年輕人卻享受着世界帶給她們的獨有安靜。蕭瑟的夜晚,因為這兩位瘋子的存在變得充滿活力。
這獨特的雅趣成就了她們在雨中漫步,可就是這兩位像瘋子的小姐給了別人一個家。
聽呈素說,生孩子是鬼門關,她和花一羅不想趟這趟渾水。但是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随後,她們給自己取了一個尚可的名字。
“呈遷。”
從前的陌生人現在是家長的女孩。給了自己一個新的身份。
可以說,這個小家是溫馨的,足夠裝下呈遷整個童年。童年裏他一直覺得鄰家那位小孩很奇怪,他只有一個媽媽。後來才知道“他們”只有媽媽。
呈遷一直不求多,因為在孤兒院內那些孩子們都一樣。不奢求老師給他們多餘的偏愛,可現在他獨享了兩個人給他帶來的愛。
後來明白那個餘祝不是只有媽媽,他有一個哥哥名叫餘念。聽別人說他哥哥和他爸爸一樣是個賭鬼,天天不着家。
真的很可笑,是個賭鬼。可直到兩年後才知道。餘祝的哥哥是一名緝毒警察。
可小時候的他感觸并不深,因為他沒有哥哥和父親。在孤兒院裏他的身份是肮髒的,是下賤的。因為他曾經的母親是紅廠裏的人,別人都不喜歡他。
可能他原生母親是拐賣進去的吧,是別人把他從那爛俗的地方給帶了出來。
呈遷不确定餘祝是否可憐,可是自己不一樣。
在呈遷十三歲那年,他不知道餘祝為什麽哭。淚水打濕他的校服,臉上的淚卻怎麽都擦不淨。他已經明白了一些事,可是還是不懂,餘祝為什麽要哭。
呈遷說:
“你哥哥到底是做什麽的?又不是死在了戰場上,哭那麽慘,想就去看一眼,還要一直哭?”
呈遷這句話無論何時說,真的在餘祝聽來都很蠢。這就只是一瞬間,這就只是一段話,就在他的耳邊響起。“你的爸爸\哥哥不務正業,他們都是窩囊廢”。
這句話就像一根導火索一樣。餘祝吼道:
“呈遷你什麽都不懂!!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餘祝的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如同梗了一塊似的。
“你什麽都不知道!!因為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餘祝的眼淚已經把眼角灼紅了,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永遠不知道他父親和哥哥是怎麽死的。如果只是一顆子彈還好……可偏偏是卧底警察。
他不明白,哥哥分明答應過自己,會回家的。最後餘祝落下了一句。
“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抱歉。我現在想靜靜。”
此時餘祝說話戾氣很重,聲音也在抖,同時手指正指向門外,示意那人出去。
餘祝明白,爸爸和哥哥犧牲的很光榮。值得人敬佩。
餘女士一直知道她丈夫的工作,所以安全起見。餘祝和哥哥姓都是跟着媽,讓大家都以為那位先生姓餘不姓于。
只是幾日她心态便調理好了,誰都知道這個工作的危險性。為了防止那些人報複,餘女士準備帶着餘祝二次搬家。
同時花一羅也找到了自己的愛人,她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屍體到了地兒,可那毒窩還在。在沒摸清楚之前,他們只能負重前行,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直到又過了一年,那是新一輪的夏天。
風韻猶存的呈素正在看新聞。她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窩在家裏。
呈遷手中拿着一顆紅豔豔的蘋果,正在為母親削皮。
新聞內播出。
“今日,緬北一處窩點已被警方捕獲……”
幫部老大已經被擒贓并獲,無可厚非那人被處于死刑。當呈遷聽到“餘念”兩字時,他心裏咯噔了一下,手上蘋果皮兒也被削斷。他想“那是餘祝的哥哥”。
屏幕上出現于平安與餘念的照片。真的和餘祝挺像的,餘念的分明是彩色照片,卻顯得那麽凄涼。警號被永久封存。
時隔一年他好像才明白……
只聽電視機內主持人道:
“只差兩日……”
“這位英勇的戰士,便能收到上級的調職令,結束三年的卧底生涯。”
此時他卻問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他不知道母親會怎麽回,但是他問了出來。
“去了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母親回答了一個中規中矩的答案。
“說不一定,可這些人都是垃圾,沒有人性的東西。”
電視中。那個老大的頭被麻袋裹着,別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但絕對是一個爛透的人。
但他依稀記得,餘祝說過,他想繼承他父親的衣缽。“嚴守邊境,讓毒品販賣,無法踏入國門”。在家庭與朋友的熏陶下,在緝毒警察這個職業上,呈遷看到了期許。
呈遷想成為緝毒警察,就連願望都是。不出所料,呈遷考上了。
收養者給了他一個沒有污點的身份。可以說沒人會阻止他的願望。
“軍裝帥極了。”
上崗的幾年,前兩年只是協助卧底警察抓贓。最近幾年才轉行做了卧底,與吸毒犯的交往中已經明了,怎麽扮演一個瘾君子。假裝毒瘾發作和制作吸毒工具。
因為都是一些小型交易現場,附近都有隊友幫襯,也算是游刃有餘。首先是跟蹤可疑人員,然後收集證據,确認交易地點。抓人辦事,一氣呵成。
呈遷那潦草的扮相,完全不符合一個警察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