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電話鈴聲響起。
易清安躺在落地窗的地毯上。
充耳不聞電話再一直震動響鈴。
終究是會挂的。
果然, 在響了一段時間後,它終于不堪重負的自動挂斷了。
這已經是打過來的第六通電話。
易清安一個沒接。
不用想,他都知道。老爺子助理打電話過來, 無非就是那件事。
去公司上班。
易清安不想去。
他躺在灰色柔然地地毯上, 指尖以地板為琴。
藝術家修長寶貴的手,在地板上單手彈奏起來。
指尖觸碰地面的聲音很輕,很難聽見,跟鋼琴比起來, 彈地板簡直是無趣又無聊, 是一項不能望梅止渴,反而越彈越渴的游戲。
他煩躁地抓了抓地毯。
想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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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腹很難受。
瘋狂地想接觸琴鍵,回想鋼琴帶來的觸感。
他快要瘋了。
叮咚——
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易清安看了會窗外的秀麗風景, 才摸索着拿起手機。
點開消息。
表哥——
姥爺最近催我,沒辦法, 我這邊被姥爺催得火燒眉毛, 我見你一面吧。
煩。
還是因為這個事情。
易清安把手機扔在了地毯上,很想大吼發洩一聲。
卻只能曲起身子,閉上眼沉默地接受事實。
謝承珩第二天就出院了。
原因無他,病房裏的悶燥空氣,讓他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一個人待在冷清地病房內。
容易胡思亂想。
加上他現在沒大礙, 可以回校躺在宿舍請假休息。
陳郁歲是被搬東西的聲音吵醒的。
雖說牆壁隔音很好,可感到外面好像在拖很重的物體。
發出的響動讓人難以屏蔽。
他翻身下床,擰開門。
正巧與客廳的謝承珩的生活傭人對視。
對上阿姨疑問的雙眼,陳郁歲尴尬地笑了一下。
誰知這位是個訓練有素的阿姨。
對于陳郁歲的示好只是冷淡地點點頭。
接着繼續往上搬東西。
陳郁歲摸了摸鼻子。
看着阿姨一人擡着重物不方便。
而且看起來好像是擡到謝承珩的房間去。
要上樓梯。
少年道:“阿姨,我來幫你一起擡吧。”
說着便上去搭了把手。
擡到了謝承珩的門口, 陳郁歲放下了重物。
他轉身想要下樓。
身後卻傳來了一聲,“站住。”
阿姨恭敬地喊, “謝少爺。"
陳郁歲無法,只好轉過身子,眉心帶着煩躁地看向他。
“你确定要在這和我說?”
阿姨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謝承珩揮了揮手,“林阿姨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再聯系你。”
阿姨一皺眉,“哎呀,這不行的,來的時候夫人說了,要讓你回家修養。”
謝承珩真是頭疼。
明明是和傭人說一句,讓把家中支架拿過來,誰知道謝母知道了。
問了他原委。
謝承珩無法,告訴她些枝細末節。
隐去了主要經過。
謝母大罵了一頓。
讓他滾回家來修養。
并且要求把打架同學的名字報給她。
謝承珩悉數拒絕,把謝母氣得不輕。
現在又想強求他回去。
陳郁歲站在一旁當隐形人。
差不多能猜到始末。
謝承珩三言兩語強行打發了傭人。
擰着眉心。
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
看着阿姨下了樓梯,陳郁歲也想走。
突然謝承珩捂着胃,一臉痛苦。
吓得陳郁歲不敢再動,雙手不知道該往哪扶他,在空中亂忙。
“幫我扶回床上。”謝承珩虛弱地說。
陳郁歲不敢耽擱,連忙攙扶着他往他的房間走。
扶他坐到床上,又拿了枕頭墊着他後背。
陳郁歲緊張地望着他。
害怕他再出什麽事情。
一時間不敢走,呆呆地站在床尾看着他。
謝承珩對他說坐。
陳郁歲不想坐,警惕地望着男人,說躺久了想站着。
謝承珩自嘲一笑,“我現在已經惹你厭煩到這種地步,坐下來說幾句話也不行?”
陳郁歲是個堅定地任務者。
只對任務有利的人或事上心。
像現在他這種,已經完成了的任務,陳郁歲根本不想多浪費時間。
但出于人道主義,少年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沒什麽表情地看着床上神情痛苦的男人。
“什麽事?”
“你我之間已經生分到這般了?”
謝承珩面上苦笑,眼底閃過一絲晦暗。
“不然呢?”
陳郁歲回答的簡潔又冷漠。
見少年是鐵了心不會再對他有半分溫情。
接下來謝承珩第一句話。
讓陳郁歲驚了。
“你說顧言之要是知道,你和我以及易清安有不一般的關系,你說他?”
謝承珩威脅地意圖非常明顯。
言語的攻擊力極強。
陳郁歲心中微微慌亂。
不過沒事,他能保持鎮定。
“無所謂,他想分可以分,你想和他說可以說。”
謝承珩沉默了。
似是沒想到他對每一個人的感情都如此淡漠。
“你可真是……”
男人沉着嗓音說出了半句,餘下半句不好聽的話被他吞入腹中。
到了這個時候,他想着的竟然是,說出來少年會生氣。
先愛者先輸。
為什麽到了他這裏,全颠反了。
當初是陳郁歲先動心。
現在卻棄他如敝履。
謝承珩閉了閉眼,用力壓下酸澀的情緒。
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嗎?我現在讓你和顧言之分手……”
下一秒卻被少年的手機鈴聲打斷。
陳郁歲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眼手機屏幕。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打電話的人正是顧言之。
陳郁歲想讓謝承珩徹底死了這個心,當着他的面開了免提接了電話。
對面先是一陣呼吸聲。
沒人開口說話。
而後過了兩秒鐘左右,“寶寶,我好想你啊。”
顧言之的聲音有幾分澀然。
嗓音沙啞,一聽近日抽了不少煙。
他壓力大地嘆了口氣。
開玩笑道,“說句你愛我。”
餘光瞥見床上病恹恹的男人,忽地臉色一變。
陳郁歲心想,這可真是助攻啊。
所以少年毫不猶豫甜滋滋的說了。
謝承珩聽見那三個字。
當場僵住了。
渾身被潑了盆冷水似的,陳郁歲清脆地聲音猶如噩耗。
他像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怎麽敢。
陳郁歲怎麽敢。
謝承珩驀地紅了眼,不知道氣得還是其他情緒,直接罵了起來。
罵顧言之不知廉恥。
聽着電話那頭笑得癫狂地嘲諷聲。
謝承珩氣得胃又變本加厲的疼了起來。
臉色慘白。
在這心理肉.體雙重折磨強加之下。
他忽然痛苦的意識到,或許自己只是個笑話。
遠在國外的顧言之,臉冷若冰霜。
好啊,他剛不在幾天,少年就急不可耐地去找奸夫了。
之前答應他的一切,都是耳旁風嗎。
顧言之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耳中充血耳鳴。
他聽見謝承珩氣到口不擇言。
繼續故意道:“小歲,剛沒聽見,再說一遍。”
陳郁歲又甜甜地喊了一聲我愛你。
“這下聽見了。”
顧言之問他,“你現在在哪呢?”
“謝承珩受傷了,我來看看他。”
陳郁歲遮掩經過,說出一部分的事實。
“想不想男朋友?”
顧言之點了根煙,啞聲問。
陳郁歲見床上的男人一副随時快要死過去的模樣。
吓得跟顧言之聊了兩句就挂了。
他站起身,詢問道:“你若沒事了,我現在就出去了。”
“等等。”
謝承珩忍着痛苦,再次開口。
“你說,我怎麽做你才會回到我身邊?”
陳郁歲嘆了口氣。
想說你死心吧。
看他這幅模樣,又知道定然是不會死心的。
少年不明白這個主角攻到底在執念什麽。
他這樣的普通人,滿大街都是,何況白月光珠玉在前。
他這顆小小的瓦礫,怎麽能入主角攻的眼。
于是他刁難道:
“每天六點為我準備好早餐,中午訂餐廳等我吃飯。南城鋪子點心、北巷一葉甜品、東郊區九泷咖啡,每天下午兩點以後隔一個小時送到我手上。”
“你親自去排隊。”
“二十四小時手機開機,随時接收我的消息并秒回。無論你在做什麽,我要求的事你必須第一時間辦好。”
“還有……暫時先這麽多,我想到再加。”
陳郁歲一臉得意地看着謝大少爺。
長這麽大肯定沒被使喚過。
哪裏能做別人的傭人。
給他當牛做馬?笑話。
謝承珩就算答應也做不了幾天。
謝承珩靜靜地聽完。
問道:“沒了?”
陳郁歲莫名。
“你覺得不夠多?”
男人問:“期限多少?”
少年懶洋洋地看他一眼,眼中帶着篤定,“一個月。”
他知道謝大少必然撐不過三天。
一個月他必定會自動放棄。
謝承珩淡然一笑,“你太低估我對你的執着了。”
而後又堅定地說:“我會做到。”
陳郁歲不可置否地搖搖頭。
走出他房間。
C城,玉香山。
茶樓窗邊對坐了兩人。
一名男子提不起什麽興趣的頻頻看向窗外。
另一位則西裝革履,同樣帥氣逼人地在泡茶。
“你呀,真是居然還讓我泡茶,好歹我虛長了你幾歲。”
表哥無奈地遞過去一杯茶。
易清安溫柔一笑,接過恭維。
“那不是表哥你手藝好,我學藝不精,前段時間還被老頭子說了一頓。”
表哥問:“說你什麽了。”
“無非是那幾樣,出國彈鋼琴是錯,命我立馬進公司。”
易銘笑了笑。
他的容貌和對面易清安模樣竟然有六七分相像。
忽略兩人的衣物。
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親兄弟。
“怎麽?你想違背姥爺的話?”
提到這個易清安就煩躁。
“你難道在公司工作不煩嗎?”
易銘喝了口茶,惬意道:“還行,看着賬戶上日入千萬挺開心的。”
易清安簡直沒辦法和他溝通。
轉頭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我想娶一個男人。"
噗。
易銘喝進口中的茶全部噴了出來。
噴了一地。
他連忙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拭。
“不是,表弟,你出國才幾年,玩得這麽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