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陳郁歲近日越發郁郁寡歡。
臨近婚宴。
他肢體愈加疼痛。
護士說他要修養三個月, 不能劇烈運動。
陳郁歲應了聲,結果第二天竟然就強忍着痛意下床,恰巧被前來的宴無疾撞個正着。
宴無疾一撒丫子, 趕忙上前攙扶住他。
皺眉不解:“你這是做什麽?你這骨頭斷了, 最好不要動。”
他一伸手,陳郁歲那口陡然撐起來的氣,全卸了,虛弱地靠在他身上。
陳郁歲今天的身體狀況, 比昨日稍微好上一點。
臉上已經消腫不少, 只有些淡淡的淤痕,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依舊吓人,傷勢總體好轉。
陳郁歲回他:“我想去看看我父親怎麽樣了。”
他怕父親突然醒過來, 再聽聞這一切的噩耗,怕他堅持不住。
宴無疾把他扶回病床上, “這個時候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醫生說你至少有卧床休息一周,才能下床走動。”
病情雖然好轉了些。
可是陳郁歲的精氣神卻一下子丢失不少。
現在一眼看上去特別憔悴,眉眼間有種黛玉的病弱美感。
看得宴無疾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喜歡。
恨不得把陳郁歲抱在懷裏親上兩口。
他這麽想着,也便是這麽做了。
宴無疾摟住少年傷勢輕弱的部分,叭叭兩口親在了陳郁歲另一邊完好無損的臉蛋上。
吓得少年瞪大了雙眼。
呆若木雞不敢動。
聞着他近在咫尺的淡淡苦藥味。
要是別人, 宴少爺早就把對方踢十裏地開外了。
可換了少年,他只覺得陳郁歲連身上的藥香都這麽好聞。
宴無疾吸貓似的深吸了兩口。
極度癡迷。
他懷中摟着少年。
小聲在他耳邊同他商量:“結婚日我定在了半個月後,正好是吉日。奶奶沒有異議,只是她說要等婚後才會幫助陳氏集團。”
見陳郁歲沒什麽反應,他又道:“那天你只需要走個過場就行, 不要喝酒,也不需要一一敬客人。你身體還沒恢複好, 不能這麽大動幹戈。”
陳郁歲對于其他的沒有任何意見。
唯獨在集團這件事情上,他艱難開口:“不能稍微提前些嗎?你知道的,公司已經快拖不下去了。”
宴無疾放開少年,坐在床邊看着他。
一臉無奈,“這是我争取到的最大的寬容結果了。”
陳郁歲眉心擰成了川字,愁容滿面。
這個要求若是放在平時肯定不過分。
可是眼看陳氏集團要倒閉了,再拖半月,恐怕裏面一個員工都沒了。
還要被數百的員工起訴官司。
陳郁歲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宴無疾從果籃裏拿了個橙子在慢慢的剝。
他在家裏說話不算數,陳郁歲不願意,他也沒有辦法撼動祖母的決定。
過了一會兒。
陳郁歲再次開口:“或許我們把時間再調的近一些呢?兩天後行不行?”
宴無疾剝橙子的動作一頓。
他把橙子放在一邊,不可置信道:“你的身體,你覺得你兩天後可以參加一場婚禮嗎?”
陳郁歲點點頭,“我可以的。”
“你可以個屁。”宴無疾忍不住爆粗。
他實在是不理解少年,這個公司就這麽重要嗎?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說句不好聽的。
他母親都卷款跑了。
他又何必在乎這個岌岌可危的公司。
陳郁歲視線垂落在自己蒼白的手指上。
沒有說話。
态度卻很堅決。
宴無疾犟不過他,在病房裏唉聲嘆氣了半天。
終于是起身出去跟祖母溝通去了。
陳郁歲的病房門口站了兩個保镖。
是宴無疾找的人。
保镖不僅是保護他的安全。
也限制了他的自由。
他連起身想要上外面透口氣都不行。
美名其曰保護他。
陳郁歲在這間病房待久了,心口越來越悶。
唯一有個好處是。
夥食跟前段時間比,好上百倍。
宴家私廚當日做好的飯菜,遣人特意送來。
陳郁歲有些憂愁,可是抵不上飯菜的香氣。
好多天沒進過油水了。
他克制不住的放開吃,吃得滿嘴流油。
吃完了摸摸圓滾滾的肚子,想去走走。
看了眼外頭站着的兩個保镖,他又偃旗息鼓。
只能繼續躺在床上。
這兩日麻藥的勁過去了。
傷口是止不住的疼。
有時候疼得狠了。
陳郁歲都恨不得拿水果刀桶自己一下。
他對疼痛的敏感度比較高。
好在忍耐度也高。
雖然疼,但能忍。
他自從那日下午宴無疾出去之後。
就沒見再來過。
不知道商量的如何了。
這已經他被打的第四天。
關于其他人的消息他一概不知。
這個病房像個監獄,手機時常沒有信號。
而且許向知任務的進度還沒有做完。
他怕結婚後,再去做許向知的任務是難如登天。
想要聯系他出來,又因為帶傷在身,況且出不去。
陳郁歲艱難的打消了聯系許向知的計劃。
這天。
陳郁歲正躺在床上曬太陽。
一通未知號碼的電話打了過來。
恰好是為數不多有信號的時候。
陳郁歲自然接了。
手機聽筒卻沒傳出任何聲音。
少年把手機湊近了耳朵,甚至開了擴音。
電話中仍是沒有任何人聲。
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聽。
聽到了輕微的呼吸聲。
陳郁歲頓時把手機拿遠了些,清了清嗓子。
“你是誰?有什麽事情嗎?打錯了?”
對面還是沒有人說話。
陳郁歲有些莫名其妙。
“不說話挂了。”
對面才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慌忙阻止,“別挂。”
陳郁歲握着手機的指尖緊了緊。
疑問道:“顧言之?”
“是我。”
陳郁歲不想和他說話,口吻染上了些厭煩。
“有什麽事快說,沒事就滾遠點。”
顧言之被他重重地傷到。
忍不住開口祈求:“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上次冒雨等了你一夜,燒到今天才好。期間我反反複複夢見你,一會兒夢見你我和好了。一會兒又夢見你我此生再也不相見,痛心疾首到想要去死。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他這一番真情剖白。
陳郁歲冷淡的哦了一聲。
語氣沒有起伏的問:“然後呢?”
顧言之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支支吾吾不敢說。
一直在重複他的話。
“然後……然後……”
陳郁歲附贈了他一個金字良言。
“滾。”
說着就要挂電話。
顧言之聽出他意思,又忙道:“等等。”
陳郁歲不耐煩極了,根本不想再哄着這位大少爺。
“等個毛線啊。”
顧言之在對面哽咽了下。
能清楚的聽到聲音變了調,一字一頓,“你怎麽這麽狠心。”
陳郁歲僅僅回了句:“我又沒求着你愛我。”
說完,這次是徹底挂了電話。
留顧言之一人聽着挂斷的聲音發瘋崩潰。
顧言之絕望的攥緊了手心。
任由指甲嵌入皮膚,留下一道道月牙似的血痕。
他最近聽到傳言,說是陳郁歲要和宴無疾結婚了。
他難受的快要窒息了。
他想問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陳郁歲的态度又再次狠狠傷害了他。
讓他甚至沒法問出口。
在第五天。
宴無疾終于出現在了病房中。
看起來事情是解決好了。
表情是極其放松與得意的開心。
他坐在床邊,對着陳郁歲這美若天仙的臉蛋。
又照例拿起一旁新鮮的臍橙剝着。
他望着陳郁歲好透了的臉道:“我這兩天在家可是受了苦。”
陳郁歲明知故問,順着他的話說:“怎麽了?”
“為了哄老太太開心,我簡直把十八班武藝都用上了,還是不夠,就差我給她老人家當牛做馬了。”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說話,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少年。
眉目傳情。
陳郁歲意會到他的意思。
用手摸摸他的臉,安慰道:“辛苦你了。 ”
宴無疾的本意是想讓陳郁歲親他一口,不過……
少年摸了一下也行。
他滿意了,接着道:“然後我就給她老人家跪下了,跪了一整夜。她才同意。讓我們後天在聖彼得教堂舉行婚禮。”
老太太信基督,是忠誠的基督徒。
對于此,陳郁歲沒有任何問題。
反而他的關注點在另一個事情上。
他繼續問:“那老太太是如何談公司一事呢?”
宴無疾把切好的橙子叉一塊遞到陳郁歲的唇邊。
沖他眨了眨眼。
在男人的威逼利誘下,陳郁歲主動吃了這塊橙子。
宴無疾沖他笑了笑。
“祖母是說後天婚禮開始,便派人手去陳氏集團開始着手聯合。”
陳郁歲心中的大石頭如今總算是重重的落地。
他深深地呼出去了一口氣。
感覺身上重擔瞬間輕了。
他感謝宴無疾。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感謝你,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你才好。”
宴無疾笑。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光是口頭上的感謝嗎?”
陳郁歲聽懂他的暗示。
但是不想主動親他。
便裝傻沖愣。
好在宴無疾念他有傷在身,并沒有多欺負他。
只是跟看大寶貝似的,越看越喜歡。
又忍不住在陳郁歲白嫩的臉上叭叭地親了兩口。
陳郁歲尬笑着目送他出門。
然後強撐着身體去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
把一張臉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搓了一頓。
涼水浸在皮膚上所帶來的清醒感。
讓他更是用力憤恨地閉着眼把臉搓到發紅。
不搓下一層皮不停手的架勢。
用力之大,看着肉疼。
等他再次擡起頭,臉上的皮膚已經搓到潰紅。
一日的時間很快過去。
陳郁歲的身子倒是能下地撐一會兒。
後天轉眼間到來。
一大早就有化妝師進病房來給他整理妝造。
因為陳郁歲是男生。
基本上不用化什麽裝。
主要是換個衣服鞋子,帶腕表,以及做個頭發等等。
一套流程下來。
差點把陳郁歲累死。
造型師問他怎麽樣。
少年已經氣喘籲籲的說不出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