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不想離開

第25章 想不想離開

一周後的下午,方洄接到許大爺的消息,說江謹出來了。

巷子口一陣熙攘的聲音響起。

只見那位平常立于不敗之地的許大爺,唰的一下打亂棋局,紅着臉嚷嚷:“不算不算,這局不算,重新來重新來!”

江謹一笑,無奈道:“許大爺您這都多少局了?願賭服輸,趕緊給錢!您都多大的人了,害不害臊?”

許大爺被他說得更臊,不情不願的掏出二十塊錢丢在棋盤上,捏着嗓子沒好氣的道:“住那麽的大房子,還坑我老頭子幾十塊錢,給你給你!”

江謹無奈,拿起那二十塊錢,笑着站起了身,問眼前氣鼓鼓的老頭,:“吃什麽?老頭兒。”

“西瓜!”,老頭兒倒是嘴快。

幾分鐘後,江謹提着個西瓜回來,樹蔭下卻多了個人。

方洄一眼就看見了他。

兩人隔着一條街對視。

直到許大爺的聲音打斷這場無聲的對質,許大爺順着方洄的目光看到江謹:“哎!江謹這個小夥兒說是來找你的!”

江謹穿過街道,走了過來。

“怎麽過來了?”,江謹看着方洄,輕道:“你不該在來這兒。”

“我…有話跟你說。”,方洄有些局促,他知道江謹不想看見他。

江謹盯着青年,過了好半晌,才嘆了口氣,無奈道:“算了,過來吧。”,他把西瓜遞給許大爺:“大爺,今天這西瓜送你了。”

許大爺抱着西瓜,理直氣壯:“嘿,你小子!這瓜本來就是我的錢買的!”

江謹沒理他,揮揮手帶着方洄穿進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巷道。

從巷口穿出去,兩人走到了一個公園裏,草坪上有人在放風筝,江謹從旁邊的便利店裏買了兩瓶汽水,一瓶遞給方洄,自己找了個木椅坐下:“說吧,說完以後就不要再見了。”

“江……”,方洄覺得喉嚨發澀,他想起那天在辦公室陸汀寒對江謹做的事,聲音有些顫:“謹哥,那天陸汀寒回去是不是對你……”

“是。”,江謹直接打斷了他,擡起一雙眼睛看方洄,目光冷淡又平靜:“如果你只是想來看看陸汀寒對我做了什麽,那我可以告訴你,很多次,那種事情發生過很多次。”

他想,方洄确實還是太年輕了,無論眼前的人是為了什麽接近他,他都不希望方洄因為自己的事再受傷了。

江謹決定徹底打破青年的幻想:“方洄,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也不需要你來拯救。你可能只是在某些瞬間産生了一種錯覺,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女生,就不會再想我的事了。”,他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我過得…其實沒你想的那麽慘。”

“是嗎?”,方洄心口發酸,直到現在江謹還在安慰他。他也不想再聽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他今天過來只是為了問一句話,他看着江謹,神色十分認真:“江謹,我今天只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離開陸汀寒?你不用跟我說別的,我只問這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如果抛開一切束縛和阻攔,你會不會離開他?”

青年像個固執的跑來要答案的孩子似的,江謹一時愣住了。

想不想離開陸汀寒?他做夢都想。

也許方洄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只是想知道陸汀寒在江謹這裏也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你不要騙我。”,方洄說。

“會,如果有一天我能離開他,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江謹沒法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好。”,像是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方洄那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江謹想走,那他就一定會幫江謹離開。

江謹瞧着方洄有些不對勁,還是又多說了兩句:“小孩,別再琢磨了,你鬥不過陸汀寒的,你想幫我,我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他從椅子上起身,慢慢的往回走,語重心長的,“你要真心疼你謹哥,就別再讓自己受傷了,這樣我才能真的省心。”

“你才大我幾歲?”,方洄跟在他身後悶悶的反駁,他聞着前面人那股清新的味道,這段時間的郁結,好像突然就消散了。

江謹笑了笑,雖然他不知道以後可能沒機會再見到方洄,但他還是高興能認識方洄這麽個小少爺,不驕矜,心地善良,他是真希望方洄能過得好。

“剛才不是還叫哥來着。”,江謹笑道。

方洄硬邦邦的反駁:“沒有。”

果然還是個孩子,江謹笑意更深:“好,不叫就不叫,回去之後好好念書,少想這些有的沒的,知道嗎?”

方洄也不想讓江謹擔心,裝模作樣的答應了:“知道了。”

“你…跟陸汀寒怎麽認識的?”,方洄忍不住問了一句。

聞言,江謹腳步一頓,他轉頭看了一眼方洄,像是輕輕嘆了口氣,又繼續走,他說:“以後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吧。”

肯定不是什麽好故事,方洄想。

走之前,方洄看着江謹,堅定的說了一句:“我說了幫你,這句話一輩子都做數。”,說完,也不等江謹說什麽,轉身就鑽進了出租車裏。

“唉你——”,車子轟的一聲開遠,江謹無奈,年輕人果然氣盛,看來他今天的開導算是白費了。

“算了。”,江謹嘆了口氣。

想來碰過一次壁,方洄也不會再亂來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小江,那小夥子誰啊?長得還挺帥。”,許大爺拿着塊西瓜踱到江謹背後,悠悠的問。

江謹被他吓了一跳,沒好氣的回頭看了他一眼,沒答話,而是走回棋桌上拿了塊西瓜啃了起來。

“嘿問你話呢,你聾吶?還是啞巴了?”,許大爺坐到他對面,又開始嚷了起來。

江謹還是沒說話,啃完一塊瓜,又啃第二塊,直到袋子裏的西瓜全部被他吃完,他才擦擦嘴,再擦幹淨手。

許大爺還在耐心的等着他回答,誰知江謹這小子算準了時間,巷子口剛出現一輛黑色的賓利車,他就一溜煙兒的跑了過去,只丢下一句:“您明兒下棋贏了我再說吧!”

許大爺氣急敗壞把手裏的蒲扇朝着賓利車的方向一扔,嚷到:“嘿!你個小兔崽子!”

賓利車上,陸汀寒聽着窗外的聲音,又望着江謹,低頭笑了,他勾過還在氣喘籲籲的江謹的下巴,輕輕的啄了一下。

江謹愣了一下,沒說什麽,緩緩把頭偏開了。

大概是心情好,陸汀寒也不惱,而是笑着吩咐司機:“開車。”

車兩三分鐘就開進了別墅,江謹跳下車,陸汀寒在他身後下車,提了兩個袋子,江謹看出來了,那是他特別喜歡吃的一家甜點。

“這麽開心?”,陸汀寒瞧着江謹眉眼間那些悲愁好像消散了很多,恍惚間有點像大學時的樣子。

然而,聽到這句話,江謹很快又恢複成了平時那副淡然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

陸汀寒心一沉,終究還是沒發作,雖然江謹對他還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但至少這段時間,江謹的狀态好了很多。

或許寧錄說的對,他是該讓江謹多出去走走,只要江謹不招惹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晚飯後,江謹在院子裏的藤椅上蕩秋千,看星星。

陸汀寒就靠着一根花架望着他。

“今天出去幹嘛了?”,陸汀寒開口問江謹,不是以往那種質問的語氣,而是像正常聊天那樣的平靜的語氣。

這段時間,陸汀寒已經變好多了,江謹也發現了,很少對他發火,也變得好說話了起來。

但,這一切都不過是假象罷了,正常得越久,下一次發起瘋來只會更狠。

江謹不敢再對眼前的人抱有任何僥幸的幻想。

“跟許大爺下了棋。”,江謹如實說。

“還有呢?”,陸汀寒耐心的問。

江謹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難道是方洄的事他知道了?他眼神飄忽,有點不自然:“還有…贏了老頭兒二十塊錢,買了個西瓜。”

如果知道了方洄的事,陸汀寒不會是這種态度,江謹并不打算自己交代。

陸汀寒聽了他這話,像是滿意了,又像是沒有,他走過去,摸了摸江謹的頭,輕聲問:“為什麽不用我給你的錢?”

江謹心裏驟然松了口氣,原來是為這件事,他随口扯了個理由:“我…沒什麽要買的,用不到。”

陸汀寒在他面前蹲下來,望着他的眼睛,一慣冷淡的目光在江謹面前就會變得格外溫柔缱绻。

他拉過江謹的手,說得認真又鄭重:“江謹,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真的在努力彌補,你可不可以試着接受?我保證以後不再有緋聞,你可不可以忘了以前那些事?”

江謹一怔,這樣的陸汀寒讓他陌生,同時也讓他害怕。

“忘不了。”,江謹不敢再看眼前的人,仰頭望向了夜空,他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語:“忘不了,我時常夢見,夢見他們躺在血泊裏,問我為什麽不去看他們……我也想的,我真的很想見他們最後一面的……可是我……”

說着說着,江謹又哭了,他哽咽着一遍一遍的重複着:“我也想見他們,我真的很想見他們……”

陸汀寒替他擦眼淚,江謹終于低下頭看他,他問眼前的人:“所以,你讓我怎麽忘啊?”

陸汀寒抱着他,還是只能說那句“對不起。”

他們這輩子或許都只能這樣互相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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