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放心
我放心
夏上鷗雙手拿着書和本子，擡頭問他：“林清江，你為什麽……這麽認真？”
林清江不解：“不是你說要我幫你補習嗎？”
夏上鷗點頭，嘴角帶了點淡笑：“那你也太認真了吧？跟你要考試一樣，其實不用這麽麻煩，你随便給我指個方向就行了。”
林清江淺皺起眉，“你不想學了？”
夏上鷗連忙搖頭，“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是看你準備了這麽多，挺不好意思的，我爸媽都沒這麽用心，結果讓你操心了。”
林清江抿唇，輕聲道：“其實，你也幫了我很多。”
“啊？”夏上鷗沒懂。
但林清江沒說這個了，他換了句話：“既然你托我幫忙，我肯定不會敷衍你，該幫的我一定會幫。”
說完又抿了下嘴巴，聲音不自覺變小，說的有些含糊，“而且，朋友之間要盡心的，也不用說這些。”
雖然聲音小，但夏上鷗在安靜的空無一人的教室裏還是聽清了。
他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大，知道合不上才大笑出來，“對啊對啊，朋友嘛。”
眼睛又瞅見林清江微紅的耳廓，笑的更大聲了。
林清江聽着夏上鷗的笑，慢慢的……有些無語。
“你笑夠了嗎？”這人一笑怎麽笑這麽久，都五六分鐘了吧。
看他後桌确實被他的笑搞的莫名其妙了，他只好忍住，開玩笑的說：“那朋友都這麽說了，我就不說謝謝，放心，我會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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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加了一句，“我放心。”
夏上鷗笑起來時，眼睛也像在笑一樣，很能感染人，林清江也不自覺勾了下唇角。
夏上鷗自以為林清江很辛苦，不能辜負他的用心，所以每天很自覺的背東西，看書，對重點。
接下來幾次月考，夏上鷗的名次都在慢慢上升，連丁栩都有些感嘆，“林清江到底是怎麽給你補習的，你這可以啊。”
夏上鷗拍拍他肩膀，“也不看看我是誰。”
丁栩還是有些奇怪，“林清江還挺用心，他和你關系已經這麽好了嗎？”
“對啊。”夏上鷗點頭，“我們是朋友啊，關系當然好。”又看看丁栩，說：“當然了，跟你是不能比的。”
丁栩被這句話說的舒心不少，也沒再問了。
夏上鷗回了下頭，他後桌正在寫練習冊呢。
這關系，當然和丁栩的不一樣了。
夏上鷗現在嚴格按照林清江列出的要求一步步來，學習起來輕松了很多，不知不覺就到了四月，他才反應過來，要放假了。
清明節他倒是沒事幹，也不需要去給誰掃墓，按照以往，他又得在宿舍裏躺一天，但也太無聊了。
他搗了下旁邊的丁栩，“诶，這附近有沒有什麽新開的吃的玩的？”
丁栩想了想，說：“我聽趙青傑說外面新開了個魯菜館，他也沒去吃過，不知道口味地不地道。”
這個可以，夏上鷗點頭，又說：“下周三放假，咱們去嘗嘗？”
自從過年之後，丁栩還沒再吃過什麽大餐，正好可以去解解饞，他又想到了一個地兒，“吃完去不去鬼屋轉一圈，餐館附近就有一個小型游樂場。”
鬼屋啊……
清明節去鬼屋……
算了算了……
夏上鷗直搖頭，“清明去鬼屋，虧你想的出來，我不去。”
丁栩“啧”一聲，“你還迷信呢？”
夏上鷗翻了個白眼，“之前也不知道是誰，明明是個連游戲都不會打的書呆子。”
丁栩笑，“那不是之前嘛，跟你待一塊久了，覺得學習之外的放松也挺重要的，比較不容易累。”
“你這是從我身上得感悟啊。”夏上鷗無語。
丁栩小聲笑着。
“那唱K吧？坐一下午再回去。”丁栩又提議，這次夏上鷗同意了，放假還是放松為主嘛，去什麽鬼屋，不吉利。
嗐。
夏上鷗又轉頭，想約一下後桌，“後桌，清明放假出去玩玩怎麽樣？”
結果後桌搖頭拒絕了。
林清江低聲說：“不好意思，那天有點事。”
哦，對，也不是誰家都跟他一樣清明沒事幹的。
人有正事，別去打擾了。
夏上鷗笑着安慰，“哪兒的話，有事肯定要辦啊，下次咱們再一起。”
林清江點頭。
終于等到了周二晚自習，夏上鷗收起剛剛看的那本輔導書，眯了眯眼睛，哎，看書看久了眼花。
但不得不說林清江挑的這本書是真不錯，包含了很多知識點，而且循序漸進的，不會亂，再對着教材看，就很容易理解，還有各式各樣的例題和講解，教他怎麽學以致用。
這幾個月，他的生活還真是充實又有價值啊，好像也沒再東想西想的，原來時不時憂愁一下的，果然是太閑了，哈哈哈。
夏上鷗把東西收拾好，正要起身，旁邊突然暗了一點，他轉頭，看到林清江背着書包站在他桌前，正低頭看他。
“怎麽了？”他問。
林清江斟酌了一下，放低聲音說道:“明天我有事，周末，請你吃飯吧？”
嗯？
林清江主動請吃飯，這……
像是補充，林清江又開口：“之前你也請過我。”
啊。
夏上鷗點頭，“好啊。”
林清江點頭，又看了眼他，說：“那……我走了。”
夏上鷗也起身，“走，一起出去。”
林清江眨眨眼，“嗯。”
到了宿舍樓那邊，林清江讓人停住，“回去吧，早點休息。”他說。
夏上鷗點頭，最後說了句：“後天見。”
林清江和夏上鷗都轉了身，緩緩走着。
不過夏上鷗正在心裏琢磨呢。
林清江要請他吃飯這件事，讓人意外，也不意外，他倆早就不是剛認識那會，而且現在的林清江越來越……有煙火氣，和他說話時也像一對好朋友一樣愉快，放松。
有幾次中午林清江幫夏上鷗出題，講題的時候，他會故意插話，或者轉移話題，跟他說話，一開始他以為林清江會發火，但是沒有，林清江一直耐心的聽他講話，搞的他不好意思就沒說了，好好聽他講，還讓他好好複習。
這樣的林清江，莫名的溫柔。
想到這裏，夏上鷗一臉癡漢笑。
林清江回到家，徐舟剛剛做好飯，看到他回了招呼了一聲：“回來了，快洗手，飯好了。”
林清江應聲，回了房間把書包放下，又去了洗手間洗手，出來後到廚房幫忙端菜，盛好飯拿到外面餐桌。
看着她勤快懂事的兒子，徐舟眼裏卻有一抹複雜神色。
母子倆坐下，安靜的吃着飯。
徐舟夾了塊肉放進林清江碗裏，溫聲說：“小江，明天媽媽休息可以陪陪你，想去哪裏跟我說，或者去外面一塊吃頓飯怎麽樣？”
林清江停住動作，他慢慢嚼着口中的飯，直到咽下去後才低聲說道：“明天，我想去趟墓園。”
徐舟放下了筷子。
林清江也沒動作。
徐舟沉默，神色也淡下來，她還是問：“有意義嗎？”
林清江沒說話，徐舟接着說：“你還想着他們？有必要嗎，每次受不了的時候，他們都只知道把你扔給我，根本就沒考慮過我們的感受，當年明明是管你的人，可根本不負責，最後還不是……”
林清江突然打斷道，“媽……”
徐舟停下，深呼了幾口氣，平複了心情，才接着說：“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家人，你不需要還這麽挂念。”她又嘆了口氣，“反正，人已經走了，沒什麽你能操心的了。”
“……抱歉，媽。”林清江沒話說，只能道歉。
林清江垂着眼，看不到徐舟的臉色，也就不知道徐舟此時看着他的眼神有多心疼。
當初他奶奶生病的時候，他去照顧，後來人走了，他還要參加葬禮，她從頭到尾都沒松過口，不讓他去，可林清江一句一句的說着“抱歉”。
徐舟放柔聲音，對林清江說：“你是我兒子，不用說這些。”說完拿起筷子，又夾了菜送給他碗裏。
林清江吃了。
兩人繼續吃起了飯，還是兩相無言。
第二天一早林清江就起來了，出來時早飯已經做好了，徐舟穿着家居服，簡單的把頭發紮起來，看到他出來就說道：“洗漱吧，吃完飯還要辦事。”
林清江點頭，去了洗手間。
吃完了早飯，林清江正要回房換衣服，這時徐舟開口：“我送你吧。”
林清江回頭，淺勾了下嘴角，“我自己去就行，媽，不用擔心我，晚上給你帶吃的。”
徐舟怔愣的看着兒子，這還是第一次，林清江這樣以安慰的語氣跟她說話。
林清江回了房間換好衣服，跟他媽告別之後出了門，又去了趟香燭店。
在公交車上，他又想起了夏上鷗。
想起了這個男孩總是帶着笑的臉龐，那麽幹淨，那麽清朗。
他盡力這樣笑，可能沒什麽效果，但是他學來的這句話，可以讓徐舟放下心來吧。
公交車坐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地方，林清江在門衛處登記，提着買來的東西慢慢上臺階。
找到了位置後，林清江蹲下，在兩個墓碑之間找好位置，拿出紙錢和現買的小鐵盆，整理好後開始燒。
“林峰，奶奶，安好。”林清江輕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