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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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輕飄飄的溜進藍忘機的營帳,還好,入目漆黑一片,藍忘機沒有掌燈。

希望一會藍忘機可別發現,魏無羨剛才偷溜了出去。

修了怨氣鬼道,還有某種他現如今不願言說的特殊原因,現在的魏無羨,即便是在全黑暗的環境下,也能将一景一物看的清清楚楚。

魏無羨幾步飄到床邊,低下頭,眉眼溫柔地去看藍忘機,藍忘機依舊正以仰卧在上的标準藍氏睡姿,睡的十分安穩。還好藍忘機的姿勢,不似剛入亥時,側過身把魏無羨攬在懷裏,不然魏無羨這一去一回,很容易把藍忘機吵醒。

魏無羨輕手輕腳的先将黑笛和白色羅盤,放在了忘機琴的邊上,然後才迅速鑽進了藍忘機的懷裏。

感受到身旁竄進一股涼氣,藍忘機轉了個身,閉着眼睛把魏無羨往他懷裏帶了帶,可能是魏無羨身上的寒氣太多,藍忘機睜開眼,道:“魏嬰?你出去了?”

魏無羨佯做半困不醒狀,把頭頂送到藍忘機下巴上蹭:“嗯...你懂的,半夜三更,人總有急嘛....”

魏無羨邊說邊把身體團成一團,往藍忘機懷裏縮,藍忘機伸出手緊緊抱住魏無羨,溫熱的大手來回的在魏無羨寒涼的背脊上撫摸着。

只是,藍忘機的手心觸感涼如冰。

或許是夜深露重,不然為何魏無羨的身上摸起來沒有一絲溫度?

藍忘機雖很是疑惑,但仍舊什麽都沒說,将蓋在一起的雙人被子使勁往魏無羨身上裹,确認魏無羨被蓋的嚴實,這才柔聲道:“魏嬰,夜裏涼,下次再出去,要多加外衣。”

魏無羨哼哼唧唧回應道:“嗯...好....”

随後他便佯做太困,沒有再同藍忘機說話,自顧自的睡了過去。

藍忘機卻一邊撫摸着魏無羨的背脊,一面睜着眼睛,陷入了失眠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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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此次回來,身上分明帶着較為濃厚的怨氣,方才藍忘機也聽到了,魏無羨悄無聲息地在桌案上放下笛子和羅盤的聲音。

到底有什麽隐情,讓你竟然連我都要隐瞞呢...

魏嬰...

藍忘機抱着魏無羨,一夜未眠。

說來也奇怪,魏無羨這一晚,居然是自他從那個地方出來之後,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是因為現在,有藍忘機在他身邊嗎?

魏無羨剛睜開眼,在床榻上動了動身體,就見原本坐在床榻旁看戰報的藍忘機,轉過身來,伸手要去扶魏無羨起床。

魏無羨頓時想起了什麽,騰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一邊起一邊道:“啊哈哈哈,藍湛...早啊。”

藍忘機無奈的微動唇角,掩下目光裏的一點失落,又默默收回了手,道:“魏嬰,不早了。”

想起自己以前的作息時間,魏無羨笑道:“嗨,藍湛,想必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在蓮花塢可是巳時作醜時息。如今雖然要同上戰場,但你今早又沒有叫我,那我猜,今日想必也沒有什麽緊急戰事,否則外面早就鬧起來了,你不會放任我睡到現在,我也不可能一點都聽不到啊。”

提及之前在蓮花塢的日子,魏無羨突然就有些感傷,他早已不是幾年前,毫無心事不知愁滋味的小屁孩了。

雖然魏無羨狀做無事随口一說,可他卻在心裏連聲祈禱,等一下可別青天白日的就這麽出去,不然的話,說不準還沒見到溫氏修士,自己就會被劇烈的日光,迅速灼燒的半點魂魄都不剩下。

到時候,徒留藍忘機這麽一個小可憐在這世上。真要到這般地步,魏無羨既舍不得又不忍心。

藍忘機道:“無事,只是叫你起來用早膳。”

魏無羨心裏咯噔一聲,可面上依舊狀作随意,以掩蓋住心裏的震驚。

他反問道:“藍湛藍湛,你吃了嗎?”

哦,他都這問的什麽蠢問題,藍忘機幾時作,魏無羨又是幾時作的?

當年在雲深不知處,就是那條卯時起的家規,害得魏無羨每每都不得不在睡夢中,就被監督的藍忘機,因為他遲于聽學,而被叫起來罰了不少戒尺。

藍忘機道:“我已吃過,現在來陪着你吃。”

說完藍忘機便起身,走到桌案旁,從不知何時就擺在桌案上的食盒裏,取出一碗泛着熱氣的瘦肉粥,放在距離魏無羨不遠的矮桌上,又拿起勺子,舀了幾下吹了吹氣。

做完這些,藍忘機看了一眼魏無羨,而魏無羨先是在床上打了幾個滾,然後又哈欠連天道:“藍湛,好藍湛,你再讓我睡一小會會兒呗,這幾天我追溫晁追了半個多月,實在太累了,難得今日不用起大早趕路,我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覺,還要睡,不想起。”

反正這被褥,這床榻,都是昨天藍忘機碰過之後才化出實形的,今日醒來的魏無羨,既然還能碰到,那就不妨多碰幾下,還能好好的裝裝樣子。

雖然魏無羨并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可如果他的真能觸摸到實體,不就又可以在藍忘機面前掩蓋住他的秘密了?

見魏無羨就是不起來,藍忘機無法,又走回去,坐到魏無羨的床邊,撫摸着他柔順的發絲,道:“魏嬰,該起了,這樣對腸胃不好。”

魏無羨剛剛起床,還沒離開被褥,軀體理應溫熱,可觸感為何還似昨日那般冰涼?

果然,藍忘機還是要勸魏無羨少用鬼道。

魏無羨頂着一頭和睡前沒有太大變化的黑發,在藍忘機的手裏拱了一會,确認表現良好,沒有破綻,怕磨蹭太久藍忘機來抱他,而羅盤如今不在他懷裏,無法掩蓋他沒有心跳的事實,這才不得已慢悠悠坐起,磨着步子飄到矮桌旁。

藍家人平常事情那麽多,怎麽這個時候,就不能來個人叫藍忘機去議事!

藍忘機坐在魏無羨對面,見魏無羨坐在矮桌前,盯着這泛白熱氣的粥碗發愣,以為魏無羨是嫌這粥太燙,又耐心的扶着碗,拿起勺子攪動了幾下,随後他再度把粥遞到魏無羨面前,道:“魏嬰,趁熱喝。”

這語氣太過溫柔,實在讓人狠不下心拒絕。

魏無羨眨了眨眼,緩緩的對着勺子柄伸出了手。

如果昨夜忽然現出實形的床榻被褥,不是魏無羨的錯覺,那今早的粥碗勺柄,魏無羨也應該能摸得到。

只是,若以上猜想并不能成立,到時候魏無羨要怎麽跟藍忘機解釋?

鬼道術法研習得太過,把自己修的像鬼一樣?這世間的尋常物事,他都碰不得?

那藍忘機一定會向魏無羨追問,他怎麽就變成了鬼,其中過程是什麽。

以藍家人的精明程度,既然聯想到鬼,又怎會不想到那最壞的可能?

魏無羨要怎麽現編,才能讓藍忘機相信,而又不讓他傷心?

呸,醒醒吧魏無羨,鬼是什麽,是人死後的靈魂。

無論魏無羨編出什麽樣的說辭,藍忘機都會傷心。

可接下來要怎麽辦呢?難道魏無羨苦心掩蓋的一切,馬上就要在藍忘機的面前暴露了嗎?

他對自己那麽好,憑什麽要承受這一切殘酷的真相?

....

魏無羨心中正萬分糾結的時候,手卻無意識的,上前捏住了勺子柄,還開始攪動碗裏的粥。

诶?他不是應該碰不着的嗎?

聯想到昨晚突然現出實形的床鋪被褥枕頭,魏無羨又看了看這柄勺子,果然是因為方才藍忘機碰過它,所以魏無羨如今也能碰得到??

魏無羨又捧起碗,果然被碗壁燙的将手縮了回去,藍忘機見此,伸出手替魏無羨揉了揉,道:“別急。”

“哦......好。”魏無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這才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再緩緩送進嘴裏。

幾年前,他和江澄聶懷桑他們看的話本子裏,就有鬼食人間食物,燙傷食道,魂體會産生灼燒感的故事。

雖說,話本故事裏的內容是編的,但目前并未有人知道,鬼若是吃了人間的東西,嗓子是否真的都會變成那樣。

至少到目前為止,能吃人間食物的鬼,想必只他魏無羨一個。

魏無羨緩緩咀嚼,再慢慢吞咽,卻驚奇地發現,不僅舌頭和口中沒有被灼燒的痛感,他居然還能從中嘗出原本的味道。

實屬奇跡啊!

簡直讓鬼不敢相信!

可話又說回來,當初魏無羨被扔進亂葬崗之前,身上是帶了溫情送給他的幹糧,為何亂葬崗的鬼們對他這點口糧沒有半分興趣?

果然還是因為,魏無羨是一只與衆不同的鬼?

算了,想這麽多幹什麽,只要魏無羨能正常吃東西,就可以藍忘機面前蒙混過關。

磨磨蹭蹭喝完一碗粥,魏無羨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他剛想跟藍忘機說你先去忙,我補個覺,就聽見營帳外面有人在喊:“含光君,蘭陵金氏金公子帶的人,半路被溫氏長老截殺了,急需救援!”

魏無羨手裏的碗啪的一聲掉在桌上,自己是巳時起來的,巳時之後,好像就要到午時了?

雖然他這個鬼能吃東西,已經是極其極其不合常理了,可魏無羨是只鬼,按理說,若見到日光,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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