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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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藍曦臣先反應過來,總是這麽幹站着不是事兒,立刻派了好幾位藍氏子弟,讓他們分別去姑蘇藍氏的醫館,還有雲夢江氏那邊請幾個人過來。

藍忘機依舊抱着魏無羨一動不動,魏無羨将藍氏族譜收好後,又恭敬的交還到藍啓仁的手上,藍啓仁撫了下胡須,道:“你們過會兒,記得來雅室。”

這語氣不得了,在魏無羨聽來簡直不要太溫和,活見鬼了啊。

诶,不對哦,魏無羨現在依舊是以鬼身現人界,說到底,他還是個鬼。

只是比起一般的鬼來說,魏無羨這只鬼比較特殊,不僅能見陽光,如今觸物更是解除了僅有藍忘機觸碰過的東西的限制,往高級點說,人是□□,而他則是魂體。

如是說來,魏無羨除了外表上看起來魂體透明,再其他地方,已經完全和正常人沒有什麽分別了。

見藍忘機依舊呆愣着沒什麽反應,倒是魏無羨吸了下鼻子,轉而換上笑臉,道:“好的叔父,知道了叔父!您要不,先讓藍湛緩一會,我們再過去?”

“哼,知道了。”藍啓仁哼笑一聲,這孩子,改口倒是比誰都快。

他同藍曦臣一起離開了靜室,特意把空間留給這兩個劫後餘生久別重逢的人。

除此之外,還有些事情,他們需要代表姑蘇藍氏,同雲夢江氏商議。

見藍啓仁和藍曦臣一起離開後,魏無羨這才開口道:“藍湛,藍湛,我不走,再也不走了,你老是這麽一個姿勢抱着,也會累的啊,要不,咱們換個地方抱?再不行的話,看這周圍沒有人,親一個也行啊?嗯?”

藍忘機聞言還是不動,他知道魏無羨是有意安慰自己,可還是忍不住喃喃道:“是真的...魏嬰,你回來了....”

魏無羨伸手牽着藍忘機的手,拉至自己的心口處,道:“藍湛,你摸摸看。”

溫熱手掌下的觸感,同常人的溫度沒有區別,心跳的頻率甚至也看不出任何異常,藍忘機有些驚愕地擡頭看向魏無羨,魏無羨道:“藍湛,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有一種能将操控過的鬼魂們,重新以溯洄渡入輪回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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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忘機點點頭。

魏無羨道:“我在鬼界的那十三天,鬼界那些原本已經渡入輪回的衆鬼,又重新以入夢的方式,幫我聚集陽間的氣息,以助我聚魂回煞。不然的話,我就算能力再強,也沒辦法回來啊。之前的溯洄,也是在他們的幫助下,同我的魂體完整融合好的。”

說完,魏無羨往藍忘機的懷裏靠了靠,感受到藍忘機緊繃的身軀終是放松了下來,魏無羨上下摸着藍忘機的後背,道:“藍湛,這下你信了吧?你,要不先松開我,你這樣一直背後抱着我,我沒法看到你的臉啊。我保證,我真的真的,不會再從你懷裏突然消失了,嗯?”

藍忘機固執的搖搖頭,剛才他分明還是見到了,魏無羨是如何以輕盈的身形飄到靜室的牌匾旁,魏無羨今日雖然回來了,但緊抱着魏無羨不放的藍忘機,還是感受到懷裏的人太輕了。

....魏無羨在他懷裏消失的那天,也是這般。

這讓藍忘機一時之間怎麽可能放手。

藍忘機道:“你如今,是人,還是....”

剩下的話藍忘機不敢說出來,怕又觸碰到魏無羨心裏的傷疤,倒是魏無羨毫不避諱,道:“藍湛,我剛才一沒禦劍,二不靠怨氣,輕輕松松的就飛到了靜室的牌匾旁,而且,若你們當時真的同之前的那位鬼女共情過,就應該知道,我原本的身體,已經在亂葬崗被....所以,它也就拿不回來了...”

趁着藍忘機在聽到最後一個詞,環在魏無羨腰上的手微微一松,魏無羨搶了先機,連忙轉了個身,撲到藍忘機面前,擡腳浮起來吻着藍忘機流淚的眼,然後他将額頭輕輕貼在藍忘機的額上,兩人四目相對。

藍忘機微微睜大了眼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懷裏的魏無羨,同當初魏無羨為鬼時身量相似,可藍忘機卻感受到了魏無羨溫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唇畔。

魏無羨見此,繼續安慰道:“藍湛,你看,我如今能不靠禦劍直接飛起來,身體還輕飄飄的,尋常人無法做到這點。但我如今有心跳也有呼吸,不怕單獨在陽光下久待,而且這次連魂體都是溫熱的,藍湛,你也感受得到啊。所以,我也說不清楚,我如今到底算人,還是算鬼。但在我還魂回來之前,我在鬼界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從今往後,我和你的壽命是同等的。這樣,你可否能夠放心了?天道既讓我回來,我就永遠都不會離開你,藍湛你去哪裏、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你。反正以後時間還長,我們一起找找原因,總會明白的,嗯?”

“好。”

兩人相擁着坐在靜室旁的樹下親了好一會兒,魏無羨接下來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躺到藍忘機的懷裏,依偎在一處。

魏無羨嘆道:“日光真好啊。”

藍忘機道:“從今往後,你也不必再害怕日光。”

魏無羨道:“是啊,而且藍湛你看,剛才我等着你的那十幾分鐘裏,我的衣服沒被燒,又沒被日光曬到缺胳膊少腿....好嘛我不說了,不說這幾個詞了,藍湛你別皺眉頭,皺眉不好看。”

說完魏無羨起身,在藍忘機的眉心上再度落下一吻。

藍忘機道:“晚上或許會有家宴,你與我一同出席,如若藍氏飯食....”

魏無羨見藍忘機提到飯菜,頓時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從懷裏掏出來個石榴,道;“啧,藍湛,咱們家真的沒必要設置靈力結界,剛才我一路從偏門尋到靜室,随手偷摘了些果子,每個都嘗了嘗,結果...噫,酸死了...一看就不是給人吃的...”

藍忘機的眼神裏忽然現出六分疑惑,三分笑意,魏無羨見此,解釋道:“對了,剛才忘了告訴你,我回來之前,天道有跟我說,關于我以後能不能觸碰到人世間的尋常物件,這一切,可以完全由我的內心決定。我如果想觸碰,那它自然可以讓我碰到,我若是覺得它有危險,或者不喜歡,那我就能輕而易舉地從這東西上穿過去。”

魏無羨說完,兩手摸向藍忘機的嘴角,微微向上提了一下,道:“所以,我親愛的含光君?能不能不要再憂心啦,嗯?”

藍忘機沒說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魏無羨。

“魏無羨?魏無羨?”正當倆人氣氛正好,魏無羨就聽見,江澄的聲音從數十米外越傳越近。

在聽到江澄的聲音時,魏無羨身形一動,藍忘機當他又是要走,連忙按下他的手,目光裏滿是小心翼翼和茫然無措,看的魏無羨很是心疼,連忙往他懷裏靠了靠,道;“藍湛,我不走,你別怕,我以後都不走了,就天天黏在你身邊,嗯?”

魏無羨看向江澄在瞧見在日光下,完好無損的自己,一邊大聲說話,一邊擦臉的模樣,啧道:“江澄,雲深不知處不許疾行,不許大聲喧嘩。”

江澄本來正激動着,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在外人面前哭的毫無形象了,可他在聽到魏無羨同他重逢時,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藍氏家規的時候,還是在路上踉跄了一下,手裏的随便都差點飛了出去。

天知道,江澄在接到藍家的傳信時有多意外,起初他不是沒有懷疑其真僞性,畢竟魏無羨走的那天,藍忘機的精神狀态可以說是相當糟糕,回去之後若因憂思過度,而産生行為或思維的失常之處,也是人之常情。

可姑蘇藍氏從不打诳語,就算藍忘機過于傷情到産生幻覺了,可藍啓仁和藍曦臣也總不能由着藍忘機亂來吧,信上可是藍曦臣的親筆。

江澄同江厭離面面相觑,正猶豫如何是好,姐弟二人就同時聽到,擺在雲夢江氏祠堂裏的随便,忽然紅光大起,半分出鞘。

劍在人在,這下江氏姐弟總沒有懷疑的理由,江澄連忙帶上江厭離,兩人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雲深不知處。

但....

江澄開口被嗆了一下,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你是真的魏無羨嗎?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就這?就這??”

魏無羨窩在藍忘機的懷裏,終于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麽了,我平時可不就是這麽跟你講話的嗎,喲,你懷疑我是假的啊?來來來,你快把随便給我,讓我試試,不就知道真假了?”

他雖然是以玩笑話的方式說出來的,可在場的其他三人都知道,魏無羨在這之前,已經把金丹剖給了江澄,又遭受了溫晁的毒打,這也是魏無羨沒能在亂葬崗活下去的根本原因,而魏無羨自回來報仇之後,更是處處避開金丹靈力這個話題,還不讓藍忘機替他把脈調息。

雖然姑蘇藍氏信上說,魏無羨是以魂體的形态還陽于世,但他們也猜不準,魏無羨的靈力究竟有沒有恢複。

江厭離擦幹淨眼淚,走上前去,同魏無羨緊緊相擁,姐弟二人抱着哭了很久才緩和過來。

幾人平複了下情緒後,說到靈力和劍道,江厭離眉宇間盡是憂色,道:“阿羨,你若覺得太勉強,還是不要了...”

魏無羨道:“師姐,沒事,随便好歹是我的劍嘛,總不能過去幾個月,我的手就這麽生了啊。”

話音剛落,魏無羨咻的抽出随便,劍上紅色的靈光充盈。

沒過多久,魏無羨跟着藍忘機進了雅室,他已經見過江澄和江厭離,卻沒想到溫情居然也在,看向一旁的藍忘機,道:“藍湛,你真的把情姐一脈收到藍家了啊?”

藍忘機道:“嗯。溫姑娘姐弟,曾有恩于你。”

魏無羨笑道:“真好,情姐他們如今能在姑蘇安定下來,我就放心了。”

魏無羨在溫情面前坐好,低頭瞥到桌案上一排銀針,齊齊閃着寒光,不禁哆嗦了一下。

藍忘機以為他怕疼,從剛才兩人抱在一起之後就沒分開的手,輕捏了下魏無羨的指尖。

溫情雖也為魏無羨真心實意感到高興,可她今日更重要的還是解惑。在替魏無羨施針時,發現自己的銀針居然能直接碰到魏無羨的脈搏,道:“果真和之前不一樣了。”

江厭離道:“溫姑娘,有何不一樣?”

溫情道:“射日之征的時候,含光君來找我替韻...魏公子看過,當時不僅是我,就我的一切行醫工具,都碰不到他,可含光君卻可以。沒想到今日,我竟也能碰得到魏公子了。”

魏無羨雖然對溫情的那個沒說完的詞語有些在意,可這并不是今天會面上話題的重點,道:“對對對,就是這樣,情姐,我和藍湛都很奇怪,這究竟是什麽原因啊?”

溫情再度沉默,露出那副看診時十成十的認真表情,其他人也默契的等着,沒有一個開口催促的。

過了好一會,溫情也未發一言,魏無羨自覺自己坐的有點久,外加溫情遲遲不說結果,他有點擔憂,畢竟他的魂體在完全修補好的那一刻,可是從內到外從上到下沒有一點損傷的。

溫情她,沒道理需要這麽久的時間看診啊?

魏無羨看了看一臉嚴肅的衆人,道:“那個.....怎麽這麽久的啊?”

江澄吸了下鼻子,開口道:“你就先別說話了,老實地讓溫姑娘先給你看吧。”

??

魏無羨又把目光轉向江厭離,拿出他慣會撒嬌的伎倆:“師姐....”

江厭離對魏無羨笑:“阿羨,你先別急,讓溫姑娘好好看看。”

不是,這都過去多久了,你們怎麽能做到這麽有耐心的?比我這個被要求看病的病人本人還能耐得住??

江澄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話本冊子,遞到魏無羨面前,面色有些複雜,道:“魏無羨,你要是無聊的話,就看看這個打發下時間,我看裏面寫的....倒還有幾分意思。”

魏無羨自然而然地接過了江澄手裏的話本,然後随手翻開一頁,見藍啓仁沒有說什麽,這才随便瞥了一眼,然後又不由自主地将書拿到了藍忘機的面前,道:“诶藍湛,你也一起看看呗,這上面畫的,我用陳情和溯洄召鬼驅靈的圖還挺不錯的。就是有一點不太好,我無論是之前使溯洄,還是現在用陳情,身旁的鬼也沒這麽醜的啊,這人肯定是沒見過真的,只能把我的模樣畫到最真,剩下的啊,估計又是全靠腦補。”

藍忘機道:“嗯。”目光卻沒有放在畫本上,而是滿面溫柔地看向魏無羨。

魏無羨又翻了兩頁,随後瞪大雙眼,喃喃道:“呃?這...都寫的什麽跟什麽?我什麽時候都有個號了?要說號....好像之前的鬼女也好,在鬼界的其他人也好,都愛喚我一聲‘鬼君’,我當時拗不過他們,也就這麽任由他們叫了,可前面的字呢?什麽時候起的?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江厭離微笑道:“阿羨,鬼君這名字,聽來倒也同含光君很是相配呢,書上寫了什麽全名呀?”

江澄坐在對面,見魏無羨提起鬼君的名號,好似想起了什麽,道:“不僅如此啊魏無羨,你這個號,最近已經有不少人都這麽叫開了。”

魏無羨看了看畫本,又看了看江澄,道:“啊?真的假的?不可能吧?這個號可是....鬼君诶?他們真這麽叫的?确定不是來罵我的??”

江澄扶額道:“還罵你?我看誰敢罵你?要是沒有你,射日之征能不能打下來還不一定呢!這幫人,平時說歸說,議論歸議論,但是誰要是敢罵你讓我聽見,看我到時候怎麽教訓他們!”

魏無羨笑了笑,道:“江澄,你怎麽比我還要激動啊,當初的事....”

江澄正色道:“咳咳,魏無羨,我告訴你,之前的事情權當一場劫難,過去了就過去了,如今你既然上了姑蘇藍氏的族譜,就給我好好過舒服你的日子,不過,你記住,蓮花塢,永遠是你的家。”

魏無羨伸出手,在江澄肩頭拍了一記,道:“啊!好說好說,等過段時間我就帶着藍湛去蓮花塢摘蓮蓬~啊!真是,剛才不是在說鬼君這個名字嗎,藍湛藍湛,你快接着看!”

江澄撇了撇嘴,無奈地同江厭離相視一笑。

藍忘機順着魏無羨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這頁雖然沒有圖畫,可裏面的文字內容很是精彩。

含光君藍忘機,與韻笛鬼君魏無羨年少相許終生,怎奈溫氏從中作梗,魏無羨死于溫晁之手,化為厲鬼報仇,卻終是陰陽兩隔,哀哉,哀哉!

呃...雖然字數不多,但主線故事還基本符合,而且剖丹的秘密沒有在世人面前捅出來,倒也護住了驕傲的江澄的面子。

但是,但是,韻笛鬼君?韻笛鬼君?這個號是誰起的?

哪來的?

射日之征戰場上的什麽文人騷客嗎???

雖然好像大概也許還挺好聽的?仔細想想倒也挺符合畢竟魏無羨以陳情在戰場上禦鬼不說,還通過溯洄和鬼火,輔以陳情笛音送鬼魂重入輪回。

這字倒是起的不賴。

魏無羨看向藍忘機,道:“這名字,倒也不算太差,而且還比含光君多了一個字呢。”

藍忘機揉着魏無羨的腰,道:“甚可。”

能讓藍忘機有這樣的評價,那就說明這個號十分不錯了。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畫本接下來的一頁,居然還是個帶插圖的,其內容尺度很是壯觀,比當年魏無羨在藏書閣,偷偷給藍忘機掉包的春宮圖,還要精彩數十倍不說,插圖下方居然還附着一行足夠清楚的字:

驚!韻笛鬼君魏無羨與含光君藍忘機結親的真實目的,竟是為了□□??

魏無羨側頭去看藍忘機,就見他的目光也鎖定在這書頁上,耳垂也迅速染上一抹緋色。

魏無羨尴尬道:“藍湛,要不你,別看了?”

這張春宮實在太過精彩,藍忘機也實在是不好意思繼續看下去,默默紅着耳朵別開了眼神,魏無羨又翻了幾頁,感受到這話本的紙張,好像有些特別。

有點像某位老朋友的手筆,估計沒多久,魏無羨很快就能同這位畫本的主人見上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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