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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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和藍忘機差不多是最後進來的,江澄看到魏無羨的這副打扮,眼皮跳了跳。
自魏無羨回來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江澄幾乎沒有和魏無羨單獨碰面過,倆人就算碰上,不是商讨作戰計劃,就是偶爾圍着江厭離做好的蓮藕排骨湯裏搶肉吃。
每回魏無羨一邊挑最大排骨的,一邊在嘴裏念叨,這塊最大,我要給藍湛帶過去讓他嘗嘗,弄得江澄是一臉黑線。
當時江澄道:“你看你,天天就圍着人家含光君轉,也不怕時間長了人家厭煩你!”
魏無羨道:“嘿!藍湛要是真的煩我,早就應該原封不動的把我退回你這兒,你看看,這都過去幾個月了,我被退回來了嗎?”
江澄道:“喲嚯,你現在別不是,還以為世家子弟人人都很喜歡你吧?”
魏無羨得意的揚眉道:“啧啧,這還真說不準,藍湛這人臉皮薄,表面上不說,心裏一定也不會讨厭我,嘿嘿。”
本來江澄很想反駁什麽,可他想了想,藍忘機還就真不讨厭魏無羨。要不是因為眼下在露天室外,自己又是個大嗓門,如果一時激動,把藍忘機已經向他提出,以姑蘇藍氏的名義向雲夢江氏提親這事,嘴快說出來,再讓暗處的溫家人聽去....
啧啧,他還是閉嘴吧,橫豎該有數的是他們倆,又不是自己。
沒成想,江澄竟然真的等來了魏無羨和藍忘機的訂親日,老實說,江澄其實并不急着這麽快就把這事提上日程,倒是藍曦臣一來,同江澄和江厭離剛剛坐下,開口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于藍忘機和魏無羨的婚期。
果然是嫁的不急娶的急!
江澄仔細考慮了一番,射日之征很快就要進入尾聲,戰後的江家都急需休整,如果這個時候江氏能再跟藍氏牽線,那沒準就能得到藍氏不少物資上的援助。
再看魏無羨成天和藍忘機形影不離,就差要挂在人家身上的樣子,結親這事全是利,沒有半點弊端,所以江澄一拍手,也就這麽答應了。
如今見魏無羨在新人的席位坐下,也不介意這裏人多,江澄直接道:“喲,你舍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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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現在聽到江澄的聲音就有點來氣,可礙于人多,他又不好做啥駁人面子的事情,只好暫時壓下之前的火氣。
可現在不做,不代表這之後魏無羨不會做,一會多喝幾杯,回頭借着酒勁撒潑發洩一下,第二天也沒人在意,于是道:“那怎麽,我們又沒誤了時辰。”
江澄将魏無羨從頭盯到腳,自然也看的出來,魏無羨今日新穿的黑色衣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又看了一眼抹額發帶,道:“今天怎麽穿黑色了?你不是挺喜歡藍氏家袍的?”
魏無羨摸着上面的面料,心裏樂的快要飛起來,得意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和昨天那件可不一樣,這件,可是藍湛特地給我做的,大小尺寸,不僅都按照我的身量來,上面還有兩家的家紋,比單純一件藍氏家袍要值錢的多,往大了說,世間僅此一件呢!”
說完魏無羨放在暗處的手,還不忘在藍忘機手上捏了捏,坐在下位的衆人只想說,哦你們別秀了,別秀了!當我們都是瞎的嗎??
那邊金子軒偷偷對江厭離道:“阿離,等我們完婚後,你若還是喜歡穿紫色衣衫,回頭我也讓人給你多做幾套,上面你想繡什麽花,就讓他們繡。”
修仙之人耳力好,金子軒這話自然也被衆人聽了個徹底,江澄一陣無語,這倆人怎麽又開始較勁,虧他倆一個世家第三一個世家第四,還都排在自己前面,馬上都快成為有家室的男人了,為什麽一個比一個幼稚,真是沒眼看!
江厭離自然也是聽到了這話,望着金子軒笑着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今日是魏無羨和藍忘機的主場,雖然江厭離之前沒有找魏無羨私下聊過,可如今都到了訂婚宴,有些婚後的事情,她作為魏無羨的娘家人,又是輩分比魏無羨大的姐姐,自然是想當着藍家人的面,提前替魏無羨鋪好路。
她目光慈愛、面帶笑意的看向主位上的藍忘機和魏無羨,從桌案上拿起一個本子,笑道:“阿羨,待戰後你前去姑蘇,我也要嫁入蘭陵,可就沒法給你做蓮藕排骨湯、醋溜藕帶、荷葉糯米雞了,這個,是我這幾個月,抽空寫下的一本食譜,上面都是你從小到大最愛吃的菜,從原料食材,到烹饪方法,過程步驟我都寫的十分詳細。如果你實在吃不慣姑蘇的飯食,就把它交給随你同去的廚師。”
魏無羨受寵若驚,連忙道:“師姐...”
江厭離又看向藍忘機,道:“含光君,我雖然知道藍氏家規繁冗,但阿羨只是性子活潑了些,很多時候并非無意觸犯,你既在姑蘇藍氏行掌罰之職,有些時候,還望你能夠多包容阿羨一些。”
藍忘機連忙鄭重行了一禮:“江姑娘放心,我不會為難魏嬰。”
魏無羨眼睛一亮,道:“對哦師姐!藍湛在姑蘇可是掌罰的,再說了,我過去那邊,肯定也不會那麽不知輕重,該收斂的時候我知道要收斂的。”
江澄似是不信,道:“你?就你?今天爬樹明天打山雞後天疾行的,就算含光君不罰你,你不怕被藍老先生撞見啊?”
也是,他怎麽就能忘了這個問題,雖說當年在雲深不知處聽學的時候,就藍氏家規這件事上,魏無羨沒少跟藍忘機鬥智鬥勇,如今小的雖然已經被自己拿下,可上面還有個老的呢!
魏無羨的眉也就無意識的皺了起來,藍忘機自然也看到了魏無羨這個小表情,道:“別擔心。”
藍忘機這句話剛剛說完,就聽藍曦臣笑道:“關于這件事,我也同叔父商量過,修仙問道,其實只需要正本心,勤修為,藍氏家規裏,一些遏制人本欲望的死板教條,如今是需要好好修正一番了。”
魏無羨一臉茫然去看藍忘機,用着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藍湛藍湛,澤蕪君這是什麽意思啊?”
藍忘機道:“兄長已提議重修藍氏家規。”
魏無羨張大嘴,就聽藍曦臣繼續道:“如今藍氏由我掌事,新家規的修訂已經提上日程,屆時,忘機和魏公子,可以同叔父和一些長老們一起商讨。”
許是好事在一天之內都一件件朝着魏無羨奔赴而來,他此刻竟然無比興奮,脫口而出道:“藍老先生,不會讨厭見到我嗎?”
這話剛說完,魏無羨就覺得周圍的人眼神有些不太對勁,藍忘機笑着無奈嘆了口氣,江澄默默閉上眼,快讓藍忘機把這只知道丢人的師兄帶走吧,金子軒則是嘴角抽了抽,看來,同樣是要成家的男人,世家公子第四就是比世家公子第三幼稚的多。
藍曦臣怔愣一會,很快接過魏無羨的話,道:“此事是叔父親自同意的,又有何讨厭之意?”
如今魏無羨心裏最惦念的,仍舊還是重修金丹,和是否要舍棄鬼道一事,他斟酌了一會,道:“澤蕪君,聽學的時候我曾說,靈氣是氣,怨氣也是氣,可射日之征暫時未平,我也不可能完全棄了鬼道修為,若要棄,怕也要等戰争結束,再回雲深不知處仔細調養,但這會不會有違藍氏家規啊?”
他這樣說着,眼神就下意識的向下瞥了一眼自己的丹田,雖然只是一個輕微的動作,可沒有逃過藍忘機的眼睛。
聯想到白日,魏無羨向藍忘機坦白自己靈力有損,藍忘機本就斷定魏無羨的金丹可能出了點問題,但究竟是何種問題,魏無羨既然現在不想說,藍忘機也不會問。
橫豎現在魏無羨的靈力,有藍忘機為他修複,藍忘機伸出手摸了摸魏無羨的手背。
魏無羨安撫地拍了拍藍忘機的手,對他微微一笑。
既然提到靈力,一旁就有人道:“聽聞魏公子是靈力有損,這才轉修了鬼道?可好端端的,為何要修鬼道呢,這東西碰多了,可是容易失控,行為打亂,造成反噬亂象,屆時,也要小心勿禍及身邊人啊!”
魏無羨的臉色白了一瞬,不知道說這話的是誰,但聲音是來自角落裏聶家的陣營,這些天魏無羨光去想和藍忘機的事,外加聶家來的人少,還是個不知名的中将,所以魏無羨對他并無印象。
此外,因為這個人不屬于在場藍江金三大家族,所以衆人也沒法出言斥責,可他們的臉色都不算太好。江澄是最先沉不住氣的,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聶家中将道:“江宗主,當年你被化丹手擒住後,有您的金丹被他所化的謠傳,而魏公子數日之後也不知所蹤,他是否也被化丹手所害,從而不得不走上修行怨氣這條路?”
魏無羨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瞳色也忽而轉紅,剖丹一事,是他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的秘密,雖然他知道一直以來都有人明裏暗裏地懷疑他,但魏無羨沒想到,居然是在自己的訂婚宴這麽重要的場合,就這樣被他人當面戳破。
魏無羨冷言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若真的沒了金丹,那又何來靈力舞劍?這位聶中将怕是在說笑了吧。”
那位聶中将倒也不生氣,甚至還緩緩喝了一口茶,道:“魏公子,您別生氣啊,我只是突然覺得,您行事的路子,和聶家有幾分相似之處。聶家以刀為業,刀下亡魂甚多,時間一長,說是與鬼為伍也不為過。”
魏無羨挑眉道:“哦?所以呢,可我這鬼道,可是同您聶家沒什麽關系啊。”
聶中将道:“您若是有辦法,能夠控制的了怨氣鬼物,我們聶二公子,望您日後有時間,前去清河一敘,屆時,他必有重謝。”
魏無羨的臉色變來變去,這剛煞白沒多久,就倏地回了血色,好不滑稽,廳內一時之間無人說話,徒留魏無羨突然來了一句:“啊?聶兄?”
聶中将道:“正是。”
魏無羨再度端詳起這人,既然提到聶懷桑,他就忽然想起來,之前聽學的時候,好像是有個什麽護衛,一直跟在聶懷桑身邊,只是他怎麽來了戰場?
說起來,他也很久沒看到過聶懷桑了,聽說聶懷桑平時最喜歡收集各類話本,說不定上面會有各種龍陽之間的親密姿勢...
嗯,倒也不是不行。
于是魏無羨一掃陰霾,道:“好,不過這事,還是等射日之征結束再說,到時候,我和藍湛一起過去看看。”
這樣在清河,就有人給他撐場了嘿嘿。
聶家中将道了謝,宴席便正常開始了,出于謹慎,今日藍忘機面前擺着兩個茶盞,一杯清茶一杯醇酒,魏無羨瞟了一眼杯子,悄聲道:“藍湛,你今天還是不要喝酒了,你可不知道,上次你不小心喝了酒....”
昨夜醉酒後的畫面慢慢湧入藍忘機的記憶,他低着頭,輕聲道:“怪誰?”
魏無羨大呼冤枉:“這次真不是我的問題!我是拿錯了杯子,可你喝之前都不能聞聞再喝?”
藍忘機道:“不必。”
魏無羨道:“啊?為什麽啊?”
藍忘機道:“你身邊的東西,你給我的東西,我都喜歡,我都放心。”
哦喲,要不是礙于這裏人太多,魏無羨真想撲上去,給藍忘機一個愛的親親,心意相通以後,魏無羨怎麽看這個人怎麽喜歡。
藍忘機的另一只手此刻正放在膝蓋上,再往上幾步就是丹田,魏無羨順手摸了上去,兩只手剛剛碰到一起的時候,藍忘機忽然就想到了什麽,突然開口道:“聽聞,金公子這邊,最近攻破了夷陵的一處監察寮?寮主,則是岐黃一族的溫情?”
金子軒剛跟江厭離倆人暢快對飲,冷不丁被藍忘機突然點名,宕機了一會兒,這才道:“是,确有其事,只不過人是最近剛剛扣下的,含光君這是想要來替魏無羨看看嗎?”
見弟弟誠心發問,藍曦臣道:“說起來,這位溫姑娘在溫若寒得勢之時,手下從未出過什麽人命或慘案,只有各地都盼着她去接手的。如今距射日之征過去快兩年,從未聽說,她這一脈人犯過任何一場兇案。姑蘇藍氏素日也對醫學有所涉獵,魏公子既然靈力有損,倒不如将這群人收編藍氏,于私于公,都大有裨益。”
金子軒倒也痛快,更何況他也找不出不放人的理由,道:“人就扣在後面的一個營帳裏,到時候我派人給你們領來就是。”
藍曦臣又笑着寒暄了一會,而藍忘機則是一臉喜色的看向魏無羨,卻發現魏無羨的神色有些奇怪,說是激動,可又不是完全激動,面上帶着幾分隐隐的擔憂,和害怕什麽事情被戳破的緊張感。
莫非,魏無羨靈力的問題,與溫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