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1章
第 1 章
01
“第27屆玉蘭獎最佳女主角——”
“顧青竹。”
會場燈火輝煌,群星璀璨。這是4年一屆玉蘭獎的頒獎典禮,競争焦灼,以影後顧青竹與視後宋翡的競争最為出名。
二人死敵多年,主持人尾音剛落。大屏幕一分為二,角落的宋翡臉色鐵青,生拉硬拽出溫柔一笑。
與之相比,顧青竹卻姿态卓越,臉上沒有一星半點的笑,仿若這個獎于她而言毫無意義。對比之下,當即又引來屏幕前的網友一衆熱議。
上臺後,主持人客套道:“青竹有什麽話想說嗎?”
顧青竹成名多年,性格以冷淡着稱,她的得獎詞千篇一律——
先感謝劇組工作人員、再感謝主創團隊,最後感謝粉絲。
一套流程下來,正當路人都複述完得獎詞後,鏡頭裏,顧青竹卻靜了幾秒。
她長相清冷,銀墜耳環反襯着光,素來以冰山出名,這一回看鏡頭的目光卻格外柔和。
“也要感謝我的一位朋友,許小姐。”顧青竹略勾唇角,露出盈盈笑意,“如果沒有你,我不會站在這裏。”
尾音落下,全場喧嘩。
#顧青竹許小姐#的詞條瞬間爆上熱搜,全網都在震撼于她是不是在公開出櫃,連帶會場內氛圍都變了一瞬。
交談聲此起彼伏,卻絲毫不影響觀衆席中心偏左的位置,女人披着外套,發絲淩亂,略阖着眼,呼吸平靜。
……明顯是睡着了。
應許是被譏諷聲吵醒的。
“也不看看什麽場合,是當自己家了嗎?随地就睡,一點素質都沒有。”
“不知道的還以為通告連軸轉,哪家的大明星——”
“都說她有金主,真的假的?”
“照片都流出來了,能是假的嗎……”
耳邊,是一道平靜的系統音。
【歡迎來到這個世界。】
【你需要完成三件事:1、找到許應車禍的真相。2、标記顧青竹。3、讓顧青竹愛上你。】
應許睜開眼,耳邊仿若還殘留着系統的介紹聲音。
在說完任務後,對方做了一個簡潔的自我介紹。
它是一個替人改變命運的系統,只要讓故事主角的後悔值達到100%,她就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人生。
無論是留在這個世界,徹底成為角色,享受功名利祿;還是去往下個世界,體會更高更美的風景,一切選擇都交由應許。
而應許這個世界的目标,便是攻略适才熒屏裏“公開示愛”的影後顧青竹。
故事并不長。顧許二家深紮政壇,私下關系極其緊密。十四歲那年,顧家搬來星城當地,顧青竹與許應就此成了鄰居。
顧青竹自幼患有信息素排斥症,對Alpha極其抵觸。
凡是接觸到A的信息素,輕則嘔吐,重則昏厥。長此以往下來,對學校都産生了抵觸。
許應當時已經分化為Beta,她只年長顧青竹幾個月,卻以姐姐自居,極其照顧對方。難免使顧青竹生出好感,暗暗期待分化成Beta,成年後嫁給許應。
誰曾想,十七歲時,顧青竹卻分化成了一個Omega。
一個最需要Alpha信息素撫|慰的Omega。
顧青竹生性驕傲,說一不二。她抵觸A,更厭惡能被人輕易掌控的Omega,雙重打擊下,顧青竹開始頻繁躲避許應。
與此同時,她的父親因為工作調動需要搬離星城。
這段暗戀就此再無下文。
直到十年後。
顧青竹憑借一部戲一夜爆紅,成為娛樂圈如日中天的當紅小花。許應則繼,潛心研究生物醫藥。看上去再無關聯的二人,卻因一場綜藝節目再次重逢。
十年過去,顧青竹的疾病愈發嚴重,甚至到了威脅生命的地步。
顧青竹自覺沒多少時間,因此愈發想與許應接觸,不想為彼此留下遺憾。
原主就是在這個時候,以許應助理的身份,出現在顧青竹生活中。
她不僅名字與許應相似,連長相都與許應近乎複刻,第二性別更是個Beta。
一眼過去,若非眼角的淚痣,二人毫無區別。在顧青竹與許應重新熟悉的那段時間,好幾次顧青竹都曾将原主認作許應。
前半個故事中,原主沒什麽戲份。
直到顧青竹獲得影後當夜,許應與原主結束國外的研讨會,連夜趕回的途中,因為雨夜路滑發生車禍。
司機與許應都死了,只有後座的原主一人幸免于難。
而在過去每一次出行中,坐在副駕駛的都是原主。
與此同時,顧青竹收到一份保單合同,那是七年前,許應親自為原主購買的意外險。
若是許應因為意外去世,原主将獲得一千萬的賠償。
顧青竹着手安排人調查原主,不僅發現原主曾頻繁向親朋借錢,且大多數額不菲,更發現原主的社交賬號早在七年前便頻繁辱罵許應,恨之入骨,字字誅心。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Beta。
而是一個僞裝成Btea的Alpha。
顧青竹常年受病痛折磨,性格偏激,極其厭惡Alpha。
一條條證據羅列在她眼前,她第一直覺便是要“應許付出代價”。
許應已經死了,應許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比“死”更多、更重。
顧青竹要她知道,死才是最輕松的事。
再次見面,顧青竹将一沓資料丢到原主的臉上。全程,原主都只任由她發洩情緒,一聲不吭。就當顧青竹還要下令做其他事時,她意外在空氣中嗅到了Alpha的信息素。
那氣味源于應許。
生平第一次,顧青竹沒有在面對Alpha信息素時産生排斥反應。
也是那天之後,顧青竹才知道,她與應許的信息素匹配度高達100%。
簡言之,只要應許使用信息素安撫,顧青竹的病症就會得到緩解。如若做出更親密的行為,徹底根治也不是沒有可能。
思緒随着耳邊突然爆發的歡呼而停止。
臺上,頒獎典禮已徹底結束,一衆獲獎演員合完照後依次離場,走的是嘉賓場的通道。
應許擡起眼,便能看見緩步上梯的顧青竹。
場館內萬人的視線宛如光束,只照向顧青竹一人。
女人側臉與身旁熟識的演員說着話,光暈之下,愈顯得她眉眼清冷。
不知聊到什麽,顧青竹唇角的笑意真摯不少。薄唇微啓,還要說什麽時,她餘光掃見了觀衆席的應許。
Alpha視線怔然,直勾勾望着她。
這熟悉的目光顧青竹在過往幾年感受過很多次,每一次都讓她厭煩至極。
但今天,相較起下意識的厭煩,顧青竹的視線卻更集中于女人略顯蒼白的臉色。
昨夜,二人在産生争執後,顧青竹将應許趕出了門。誰曾想後半夜下了雨,下了多久,應許便淋了多久。
這些也是顧青竹醒後才得知的。
她有些想問,應許已經離開了公館,前往劇組拍攝,這件事自然也被抛之耳後。
當下再看見,顧青竹不免略蹙眉頭。
感冒了嗎?
顧青竹內心莫名飄過這一念頭,也只一瞬,又被扼殺。
應許怎麽樣是應許的事,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只走神了數秒時間,顧青竹聽到記者問話,收回目光。
Alpha發白的唇就那樣在顧青竹眼前晃,她露出營業的笑,臉上的妝容精致無比,卻也遮掩不住那抹明顯的敷衍。
頒獎典禮結束了,應許身邊的藝人被逐漸請走,可全程沒有人來叫她離開。
感受着那些藝人離開前紛飛而來的眼刀,應許這才得知,頒獎禮只是今夜的前菜,重頭戲是一會由盛氏牽頭舉辦的慈善晚宴。
幾分鐘裏,應許看向誰,系統便會為她做出介紹。
這些人大多是商界名流,就算不認識應許,但看見她還能安然坐在這裏,都會下意識露出笑,和她攀談起來。
應許不蠢,猜到這是有顧青竹提前打點。
在系統輔佐下,她也笑着與眼前幾人閑聊起來,幾句話間,便讓對方對她産生好感,交換起聯絡方式。
第一次見面,再聊也得不到什麽信息。
應許正想離開,手機卻在此時震動起來。
她垂眼看去,發信人是一串號碼,只寫着一條消息:
【我在會場外等你。】
顧青竹?
向系統問詢後,應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往上滑了滑,在此之前,二人沒有聊天記錄,顯然是被刻意清理過。
剛才的空閑時間中,應許将原主的通訊軟件翻了一遍。
正常來說,通訊軟件可以知曉一個人的大半生平,原主的設備卻很空。她有好友,大多都是合作過的藝人,常聊天的卻只有經紀人與助理,對她态度也極其冷漠。
系統的聲音在此刻也顯得有些失真:【宿主不去找女主嗎?】
應許說:【現在不就要去了嗎?】
應許剛起身,便有服務員引領她往特殊通道走。
通道裏暖氣十足,暖意讓應許感覺思緒活絡不少,想到了更多信息。
“跟”顧青竹的第二周,原主與一家業內出名的黑心經紀公司簽下十年賣身契,自此開始了飽受争議的一生。
原主性格木讷、不善言辭,合作對象都極其輕視她。無論綜藝還是演戲,最蠢笨的小醜劇本永遠只屬于她,就像是活成了“樂子”的真人版,風評每況愈下。
安在原主身上的罪名多且離譜,金主成群、張揚跋扈愛搶戲、男女關系混亂……劇組內凡是出了什麽事,都會往她身上靠。
可不管是原主的經紀公司,亦或原主本人,針對這種狂歡都毫無表示。原主更像是一灘爛泥,任人揉搓,從不反抗。
站定于會場外,冷風陣陣,應許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夜色如墨,會場外飄落着雪。
車內,助理偷偷擡眼。
前視鏡裏,顧青竹第三次解鎖了手機,眉頭緊鎖,盯着屏幕的臉色極其不虞。
這在過往是極少見的狀況。
若非必要,顧青竹幾乎不使用電子設備,更別提一連看三次。
眼見顧青竹的情緒就在失控邊緣,助理小心翼翼開口道:“青竹,單巧雲姐,讓你頒獎禮結束後給她回個消息。”
單巧雲是顧青竹的經紀人,二人合作多年,關系還算融洽。
不用看消息,顧青竹已經能猜到對方要說什麽,無非是與“許小姐”相關的事。
“有時間,我會和她當面聊。”
尾音落下,顧青竹的視線又落回屏幕。
助理跟了顧青竹兩年,十分清楚這便是顧青竹的答複——到此為止。
她倒也想到此為止,可單巧雲那邊催的緊,用詞也是“一定要讓顧青竹回複”。助理絞盡腦汁,只能另起草一個話題:“說起來,青竹,你知道應許想參演《贖罪》的事嗎?”
前視鏡內,顧青竹擡起了頭:“什麽時候的事。”
《贖罪》是部小衆電影,整個劇組都是公司股東為哄女兒的玩票之作。顧青竹參演只是還對方人情,戲份并不多。
“就是今天。”助理小心翼翼道,“應許親自找了單姐。單姐問她理由,她說……想去劇組照顧你。”
照顧。
顧青竹頗覺諷刺。
她怎麽可能需要應許照顧。
在顧青竹眼中,這不過是應許為了接近她最普通的話術。
“不需要,讓單巧雲和應許斷了聯系。”思索片刻,顧青竹覺得這還不夠,“再讓她聯系應許的經紀人,不是有個極限綜藝要找她當嘉賓麽?就讓她去吧。”
“青竹——”
助理張張口,語調滿是啞然。顧青竹口中的極限綜藝素以“玩命”出名,縱然因為獵奇知名度極高,但業內但凡有些良心的經紀人都不敢讓藝人去玩命。
顧青竹從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自己的決定。
但見助理一臉欲言又止,她略一皺眉,正要說些什麽,車門在此時卻突然被從外打開。
輕響讓車內的二人都頓住了。
風雪打着滾落入車內,顧青竹擡眼看去,應許披着黑色大衣,靜靜站在車外。
這是張不可多得的臉,肌膚白皙、相貌侬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只是注視着誰,便宛若某種烈酒,讓人無意識深陷。
一瞬怔然後,顧青竹回過神來。
她不清楚應許到底聽到了多少,但顧青竹毫不在意。
聽到了又怎麽樣?應許不可能違抗她。
等待的煩躁湧上心頭,淹沒了那些不知所措。
顧青竹終于開口:“為什麽這麽久才到?”
應許想,久嗎?
十分鐘閑聊,五分鐘路程,算下來,她也只讓顧青竹等了十五分鐘而已。
相較起顧青竹讓原主等待的時間,十五分鐘只是滄海一粟。
助理自覺下車,為二人留下了單獨相處的空間。後座狹窄逼仄,顧青竹神情漠然,見她不發一言,再次開口,語調裏滿是不耐煩的傲慢。
“沒有聽清嗎?”顧青竹冷聲道,“我說了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