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第39章

第 39 章

柳毓臉色驟然陰沉,環視一圈,被邀請來參加宴會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柳京華美其名曰為了記錄美好時刻,特意請了一群記者,托他的福,現在那群記者端着長槍短炮,争先恐後的對準了柳毓的方向。

他下意識的回躲,墨予白很快反應過來,轉身擋在他面前,護着他往外走。

墨予白的臉暴露在攝像機的閃光燈下,夾雜在記者堆裏的娛樂記者很快認出了他的身份,提問的聲音也慢慢開始出現不一樣的風向。

“墨予白先生,請問……”

那記者完沒說還,忽然撞上柳毓的視線,兇狠中摻雜瘋狂的目光讓那位記者的話猛地截止。

身後的記者一窩蜂的湧過來,墨予白只能一手護住柳毓,一手遮住他的臉,用身子抵抗着身後的推力。

背後咄咄逼人的聲音如暗夜裏的潮水,逼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他盡力保持平衡,一邊大聲喊着後面的記者不要擠,一邊還要小心的護着柳毓別摔倒。

就在快要到門口的時候,柳毓停下了腳步。擡頭一看,一個男記者拿着話筒擋在門口,旁邊還跟着一個着急的給墨予白遞話筒的女記者。

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最後的記者趁亂繞到了前面,還擋住了門口。

“柳毓先生,請問剛剛董事長夫人為什麽說不同意把……”

“滾!”

一聲巨響,現場陷入了長達數十秒的沉寂。

柳毓渾身都在顫抖,手指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手腕上有一道劃痕,在沉寂中慢慢滲出紅色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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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正前方,剛剛怼在墨予白臉上拍的攝像機已經碎成幾瓣,堵在門口的幾個記者臉上已經露出退縮之色。

墨予白緊張的攬着柳毓的肩膀,成防禦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側。

趁着前面的人傻眼的功夫,他一把扯開擋道的男記者,帶着柳毓快步往外走。

就在手握上門把手的瞬間,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巨大的阻力。

墨予白急忙開門,下意識的把柳毓推到門外,但是身後反應過來的記者一把拉住大門試圖把柳毓拽回來。

千鈞一發之際,失去了攝像機的那位猛地往前一撲,發瘋似的抓住大門,大喊道: “你憑什麽摔我的相機!請問你有錢就能随便摔毀我們的東西嗎”

柳毓站在門外,瞳孔黑的深不見底,眼白上爬滿了紅血絲,控制不住的顫動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這是柳毓第一次在這麽多記者面前發病,反應極快的記者着急忙慌的拿着攝像機往外擠。

墨予白站在門口,透過縫隙看了眼渾身散發着暴戾的柳毓,心口一陣酸澀。

身後是不停地往前擠的記者,身前是一出門就能碰到的愛人。

但是柳毓現在的樣子不能被發現。

一想到柳毓生氣的樣子被他們惡意杜撰成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苦苦守護的隐私被殘忍地挖開,一點點剖析在衆人面前,他心底頓時升起刺骨的寒意。

透過門縫,他又看了柳毓一眼,忽然下定決心似的,猛地轉身,狠狠地把身後那人推了出去。

大門被身後不停地往前擠的記者“嘭”的一聲關上,現場沉默一瞬,落後的娛樂記者馬上擠到前面來,争先恐後的把話筒遞到墨予白面前。

黑壓壓的人頭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他剛準備開口說什麽,眼前忽然被攝像機擋住,不等他反應過來,閃光燈飛快的亮起,刺得他眼前一陣白光。

“讓開!”他後背緊貼在門上,一手舉起擋在眼睛上,拼命地推開湧過來的人群。

但是不論他怎麽努力都是沒用的。

他推不開拼命擠過來想要窺探他內心的記者,就像只有八九歲的他救不了車禍身亡的父母,二十二歲的他救不了病危的奶奶。

多日積攢的情緒在一瞬間積壓,最後“嘭”的一聲,爆炸了。

伴随着尖叫聲響起的,是攝像機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墨予白以為自己會憤怒,會發瘋,會大吼大叫。

但是這些都沒有在他身上發生。

他沉默的揮舞着拳頭,周邊很快空出了一個圈子,只有被摔壞了相機的兩個人還在執着的跟他對抗。

可惜兩位都不是什麽健碩的人,一個是虛胖,動了兩下就喘着粗氣,拳頭軟綿無力,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一個瘦的跟猴似的,墨予白一腳把他踹出去老遠,好久都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現場一片混亂,已經有人報警了,家事還沒有處理幹淨,這邊又出現大麻煩,柳京華連忙讓柳懷瑜安撫張芸,自己匆忙來制止他們的報警行為。

墨予白沒心情聽他怎麽用金錢擺平這群人的,他靠在門上,松了松領帶,看着陪笑的柳京華,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

“啊!”一聲慘叫,柳京華捂着臉,一臉震驚的看着他, “你有病啊!”

墨予白冷眼瞧着他,心中的郁氣随着這一拳松緩不少。

那群記者大概是沒想到他連柳京華都敢揍,一時間又有幾個拿着手機糾結着要報警。

柳京華臉色一變,語氣裏帶了點威脅的意味: “今天的意外我柳某十分的抱歉,補償稍後會給到各位,不過今天的意外大家就不要亂說了。”

“畢竟各位也都清楚,有些話一旦傳出去,可就變了味了。”

幾個拿着手機的人很受用的放下了手機,柳京華看了墨予白一眼,冷哼道: “你在這裏當門神嗎”

墨予白沒動,依次掃過在場的記者,看完一圈後,才緩慢地站直身子,移到一邊去把門口讓了出來。

為什麽要再看一遍記者,他也說不清楚,腦子亂心裏更亂,看完一遍一張人臉也沒記住,但是就是要看一圈。

還要慢慢的,微微低頭掀着眼皮看。

站到一旁看着往外走的記者發楞的時候,他才恍惚的想起來,以前鎮子上的一霸打完架的時候似乎就是這麽掃一圈對手。

當時覺得他真裝,現在裝起來了,才發現這招确實裝。

換了條腿當重心站在一邊,他輕聲嘆了口氣,等到最後一個記者離開,宴會廳裏的人逐漸散去,身上繃緊的肌肉才慢慢的放松,酸痛感瞬間襲來,讓他幾乎忍不住輕呼出聲。

柳京華冷眼瞥了他一眼,捂着臉說: “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會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是莽夫。”

說完,他擡腳走出大廳,柳懷瑜連忙帶着張芸匆忙的跟出去。

外面沒一會就傳來了不小的争論聲,墨予白眨眨眼,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身子,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柳毓不見了。

*

外面大雨傾盆,不少記者被迫滞留在大廳裏。

柳京華不知道去哪了,留下了兩個秘書處理飽受驚吓又十分憤怒的記者們。

墨予白遠遠地掃了兩眼,沒有看到柳毓的身影。

正準備掏出手機來打電話,身後忽然傳來柳京華的聲音。

“在找柳毓”

墨予白聞聲回頭,皺眉看着他: “是,您看到他了”

“他犯病了,”柳京華臉上沒什麽變化,站在遠處沉着臉看着他, “要不是你,他不會變得如此有野心!”

他激動的握拳,盯着墨予白,恨道: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提出過管理任何公司的想法,你一出現,不僅讓他跟懷瑜反目成仇,還讓他有如此大的野心。”

墨予白看着他,再次開口: “柳毓呢”

柳京華沉默的跟他對峙。

兩人站在寂靜的走廊上,忽然外面傳來一聲悶雷,緊接着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昏暗的空間。

墨予白臉上慘白一瞬,接着柳京華面前一晃,下一秒他被人按在了牆上。

平靜中醞釀着風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依舊是簡單的三個字: “柳毓呢”

柳京華後背被迫靠在牆上,借着不算明亮的燈光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半晌,他猛地發力試圖推開墨予白,可惜眼前的男人宛如不可移動的浮雕,精準的壓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用力下竟然紋絲不動。

緊張的氣氛,慢慢散開,終于還是柳京華抵禦不住壓力,狠狠地啐了一聲: “我說了,他犯病了,自然是去了醫院!”

墨予白依舊不動,緩聲問道: “哪個醫院”

被一個小輩壓制,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我可以帶你去,但是……”

話完沒說還,墨予白擡手扯住他的領子,把他往前一拽,側身跟在他身後半步的地方: “走,帶我去。”

柳京華扭頭,瞪着他“你”了半天,最後憤然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酒店的大廳已經被記者占領,柳京華帶着他走了另一條道路。

墨予白沉默的跟着,腦子裏亂糟糟的,卻仿佛什麽都沒有想。

他的靈魂已然出竅,空蕩的懸浮在半空,看着他的軀殼像一具麻木的屍體,沉默的跟在柳京華身後,在雨夜中趕往城市另一邊的醫院。

雨夜行車,車速自然要慢了不少。

墨予白耐着性子,扭頭看向窗外,不理會身邊坐着的柳京華。

幾次搭話都不被搭理,柳京華大概也覺得無趣,慢慢的也不再說話。

從出門時的傾盆大雨,慢慢變為了現在的毛毛細雨,兩人終于趕到了醫院。

A市的精神病醫院,一般稱呼為二院。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的看到柳毓被送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墨予白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底驟然升起一股怒火,慢慢的灼蝕着他的理智。

剛準備擡腳進入大廳,柳京華叫住了他。

墨予白轉身,看到了遠處被推搡着往前走的柳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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