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毒殺

六、毒殺

賈千齡為賈家挖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編織了一段黑暗恐怖的命運,這個風光了許久的家族已然在烏雲的籠罩之下,疾風驟雨即将來臨。

原本賈千齡沒有确定好第一個入局的人是誰,但賈至斌自己撞上來了,賈至斌自己跑到了她的陷阱邊緣,又因追逐那只可憐的波斯貓而掉進了陷阱裏。

于是,賈千齡将目光固定在賈至斌身上。

并且她邀請了安青鸾進入這個游戲,這個由她制定規則的游戲。

金錢可以購買許多服務,但很難買到忠誠。

忠誠要用交換的方式獲取。

她真心要替雲阿姨照顧馮岳,所以換取了馮岳的忠誠。

她真心憐憫安青鸾的處境,并盡可能為安青鸾提供幫助和指引,所以換取了安青鸾的忠誠。

賈千齡讓安青鸾去調查賈至斌的校園生活和人際關系。這件事可以交給私家偵探去做,但賈千齡需要安青鸾立一個投名狀,也需要逐漸培養出安青鸾完成各種任務的能力。如果安青鸾想長久地跟随她,就必須成為對她來說有用的人。

安青鸾不負賈千齡所望,将突如其來的任務完成得很好。

看着安青鸾忙了一個月才做好的調查資料,賈千齡一下子就确定了合适人選。

S小學是所謂的貴族學校,以師資力量雄厚、因材施教的個性化教學、多方面培養孩子的興趣愛好、衆多與國外學校交流的機會等口號為噱頭進行宣傳,吸引了S市裏無數家長。

同時S小學的入學條件苛刻,無論是家長的財力還是孩子的能力,都要經過校方的細細檢查。校方在名氣背後掌握了主動權,反過來對想要擠進學校的家長和孩子進行篩選。

而賈家的小孩,對S小學來說卻是求都求不來的貴客。

賈至斌入學後,賈秉繁一年下來捐了不少錢給學校,學校的領導們都拿賈家人當財神爺,絕對不敢得罪賈至斌,學校籌備的任何交流學習活動、競賽、表演等都會直接給賈至斌開綠色通道,毫不避嫌,擺明了偏心賈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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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至斌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嗜吃到病态,才八歲大,體重快飙到兩百斤,賈秉繁誇他有領導者的氣概,魏茗茗誇他能吃是福,一家三口都不将顯示着肥胖二字的體檢報告看在眼裏。

此等分量以及随之而來的力量,在小學生堆裏簡直可以說是所向披靡。

憑武力,沒有同齡人壓制得了他,憑家世,同班同學裏也沒人的家庭超得過他,賈至斌無比清楚自己的優勢,也無比樂意放縱自己。

賈至斌的食欲排在人生第一位,施虐欲大概能排到第二位,他在學校的幾乎所有課後時間都用來欺負同學,這些因他而起的大小紛争有時會有前因後果,有時只是打誰一拳踢誰一腳,不為任何事,只為好玩。

賈至斌的一位同班同學張喬的父母都是頗為有名的律師,夫妻合力開了一家小律所,掙了一點錢,起初為了張喬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度過更自由快樂的童年,才将張喬送進S小學,誰知此舉給張喬招來了不少災禍。

張喬被父母教育得過于崇尚道理,為人正義,剛直不阿,一直看不慣賈至斌欺淩弱小的做派,曾經帶領着幾位苦主一同反抗過賈至斌。

反抗行動被賈至斌強行鎮壓,同時張喬與賈至斌結下梁子,賈至斌開始針對張喬進行報複,只要視線範圍裏有張喬的出現,就一定會對張喬動手。

賈至斌看過不少影視劇和動漫,雖年紀小,但知道一些男女之間的事,他曾經為了恐吓張喬,夥同幾個男生将張喬的衣服扒光,嘲笑她的身體,毆打她的私密處,笑到最猖狂時,賈至斌用剪刀剪掉張喬的長發,并不小心在張喬後頸上劃了一道口子。

張喬父母得知此事後去學校找老師要說法。老師是個助纣為虐的,說小孩子之間打鬧很正常,張喬并沒有受多嚴重的傷,沒必要計較。

張喬父母十分氣憤,差點鬧到要報警。

不過他們的理智在賈至斌父母到來時逐漸恢複,他們熟知法律條文,接觸過無數案件,明白無論如何不可能用法律治幾個小學生的罪。加之他們是在社會中打拼多年的成年人,和學校領導一樣,也忌憚賈家的財富和勢力,他們不可能讓不願低頭的賈家人真心實意認錯,在錢與勢面前,一切規則和道德都顯得可笑,但賈家人可以在方方面面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講理講不通,論勢又強不過,他們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張喬父母因此覺得送張喬進S小學是一種錯誤,這種地方,有足夠的金錢交付學費只不過是最不起眼的條件,而更重要的隐性條件,是足以傲視群雄的財富,以及由龐大財富帶來的話語權。

他們打算等張喬讀完這個學期就給張喬辦轉學,并交代張喬在剩下的這段時間裏躲着賈至斌,千萬別再鬧矛盾,別給自己找不痛快,還盡力和校領導周旋,想給張喬換班。

對于父母一反常态地給自己傳輸的惹不起能躲得起的妥協思想,張喬不以為然,憋着一肚子怒火,暗暗發誓要報仇。

賈至斌暴躁任性,野蠻殘忍,是同學們的噩夢,卻并非一無是處,他不是一個癡傻的胖子,相反,他很聰明,腦瓜子轉得靈,記東西快,理解能力強,懂得舉一反三,是學習的好料子。不需要老師的包庇,他憑着實力就能門門功課考到全級前三名,包括各種只上了兩三節的興趣體驗課程的掌握度。上臺說話、表演也從不怯場,膽子極大,甚至還有點人來瘋的意思,越在臺上待久了,越興奮,表現越好。

對自己生了個拿得出手、上得了臺面的兒子感到非常得意的魏茗茗,逮到機會就在賈立陽面前誇賈至斌是天才,賈至斌的成績、各種比賽的名次、各種表演的多角度視頻都被魏茗茗變着花樣向賈立陽展示。

在魏茗茗添油加醋的宣傳下,本來就挺疼愛賈至斌的賈立陽更深一層對賈至斌感到滿意,在尚沒有第二個孫子的情況下,賈立陽将賈至斌視為賈家未來唯一的希望,覺得賈至斌是一位比賈秉繁資質更好的繼承人。

賈立陽的偏愛很明顯,并時常叮囑賈秉繁和魏茗茗好好教育賈至斌,讓賈至斌多學點東西,為以後幫助賈家打拼事業更上一層樓做準備。如此,這夫妻倆就更不可能好好教育賈至斌了。

賈千齡想,如果要剖開賈家密不透風的衣冠、打碎賈家風平浪靜的妄想,碾碎賈至斌的血肉鍛造出一支射向賈家的利箭,是最幹脆的做法。

她渴望将他們高高挂在頭頂上的眼睛戳瞎,越鋒利的武器越稱心,一點一點沒入他們的血肉,一點一點制造難耐的痛苦,掰斷他們的未來,誅殺他們的靈魂,剝奪他們的希望,讓他們變成一具絕望的軀殼,然後再讓他們徹底消失。

因父母都忙于工作,張喬每天上學、放學由爺爺開車接送。

這天張爺爺準時接到了張喬,行駛在熟悉的路上,不曾想轎車突然抛錨了,爺孫倆只能下車,坐在路邊等拖車。

風大,一陣陣襲來,吹歪了張喬的帽子,張喬趕緊雙手抓住帽檐,跳到爺爺身後躲風。

她的長發被賈至斌剪掉大半,又到美發店請發型師修剪過,現在她的頭發短得可憐,她不喜歡,只能一直戴着帽子遮擋。

可賈至斌每天都要搶她的帽子,看到了帽子下的短發還要嘲笑她,她一聽到賈至斌那種放肆的笑聲,身上就隐隐作痛,被賈至斌毆打的部分似乎沒有得到過拯救。鼻腔和喉間都有點發酸,張喬輕輕吸吸鼻子,移開臉往旁邊看去,不讓張爺爺看見她眼裏的薄淚。

張喬眼尖,一扭頭就瞥見了一只尾巴綁着粉紅色蝴蝶結的胖老鼠倏地一下跑過,進到一條挺深的小巷子裏。

這下張喬不記得哭了,全部注意力都被胖老鼠吸引,她只在卡通片裏看見過尾巴系蝴蝶結的老鼠。

張喬想也沒想就跟着老鼠跑去,跑進了巷子深處。

眼前猛然變得昏暗,眼睛需要一點時間适應。張喬睜大雙眼,停下腳步,歪頭看着前面的死老鼠。

似乎就是剛才那只老鼠,側着身體倒在地上,嘴邊有一灘嘔吐物,而嘔吐物不遠處有一小塊被吃了一角的蛋糕,蛋糕後還有一個毒鼠屋,張喬隐約看見裏面放着一小瓶透明液體。

張爺爺警惕性強,随時注意張喬的動向,張喬離開他身邊不到兩秒他就察覺了,趕緊跟進巷子裏,問:“喬喬?怎麽了?”

張喬指着失去了蝴蝶結也失去了生命的老鼠:“爺爺,它為什麽死了?”

張爺爺微眯着眼看清楚老鼠的死狀,又朝巷子口望了眼,說:“附近有幾間小飯館,應該是他們買了老鼠藥來治治這些老鼠。”

“他們為什麽要治治老鼠?”

“因為老鼠是世上最讨人厭的動物,它們的牙齒可厲害了,什麽都能吃掉,它們也什麽都要偷吃,連人都吃。以前爺爺在農村裏生活,如果家裏跑進一窩老鼠的話,那什麽食物都不屬于我們了。而且它們跑得又快,一眨眼就沒了蹤跡,抓不住。不是有一句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麽,就是說有些人像老鼠那樣可惡,一出現,所有人都想打死。”

張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頭看看張爺爺,指着巷子口說:“爺爺,拖車的人好像來了。”

“哦,那我們走吧。”張爺爺朝張喬伸手。

張喬聽話地牽着爺爺的手:“嗯。”

張爺爺和拖車的人交談時,張喬又跑到巷子裏,快速拿了毒鼠屋裏的液體,塞進口袋,再跑回張爺爺身邊。

張爺爺問:“你幹嘛又跑到那裏去?”

張喬小聲回答:“我和老鼠說再見。”

張爺爺被孫女的孩子氣逗笑:“一只死老鼠,有什麽好說再見的。”

第二天下午,學生們排隊到校內的餐廳吃甜點,今天廚師做的正好是賈至斌非常喜歡的南瓜芝士派,賈至斌一走進餐廳就樂呵,無視紀律,從隊伍跑出去,率先坐在位置上。

老師對賈至斌的行為沒有意見,還催促其他學生快點坐好。

張喬忽然不聽老師的話,跑到賈至斌身邊,在賈至斌開動前叫住他,指着她位置上的甜點說:“那塊比較大,給你吃。”

賈至斌不可能跟張喬客氣,二話不說就和張喬換了位置。

且賈至斌将自己的甜點狼吐虎咽完,立刻伸手去拿隔了兩個位置的張喬餐盤裏的甜品,一抓到就趕緊塞進嘴裏,臉上挂着滿足笑容。

下一秒,賈至斌的笑容凝結了。

他發瘋似的仰頭大張着嘴,拼命用手摳喉嚨,妄圖将剛才吃的東西吐出來,但已經來不及。

賈至斌龐大的身軀如巨石墜地,轟的一聲,收束了餐廳裏的所有聲響,大家都停下動作,看向賈至斌。

賈至斌仰躺在地上,像只被噎住了的青蛙雙腿朝空蹬了兩下,緊接着全身抽搐,雙目驚懼地瞪大,臉色發紫,嘴唇紫紅,就這麽失去了呼吸。

看管學生用餐的老師甚至還沒有奔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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