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箭難防

暗箭難防

第三日,也是能為三皇子證明清白的最後期限。

大理寺公堂之上

“不知韓侍衛有何證據洗清三皇子勾結南蕭的嫌疑?”

大理寺卿,言語犀利,問道。

韓靖一身黑衣,劍眉鋒利。

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昨日,殿下被誣陷入獄,我便有些奇怪,所以卑職找到了這封信。”

他将書信呈上,可大理寺卿卻仍有些費解。

“這書信,有何與衆不同之處?”

大理寺卿問道。

韓靖開口道。

“紙倒是沒有與衆不同之處,可這墨卻有些蹊跷。”

“切,不過尋常紙張罷了,有何玄機。我看你是想故弄玄虛罷了。”

四皇子在一旁不屑道。

這書信,他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臨摹了景琢的字跡。況且,就算他拿到了書信又能如何,還不知照樣是手下敗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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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靖道:“四殿下,可否容屬下把話說完。”

四皇子被他一嗆,正想反問他,這時,大理寺卿開了口。

“公堂之上,保持肅靜。”

景耀這才讪讪閉了口。

“大人請看,這墨是遠山墨,可是書信的落款卻是在一年前。”

韓靖從容不迫道。

大理寺卿果真細細端詳了起來。随即,他向來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一笑。

“确實如你所言。這遠山墨是今年年初從嶺南進貢而來的,如此看來,三殿下确實無罪。”

四皇子在一旁,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竟然忘了這一茬兒。

大意了。

可他還是不甘心,道:“慢着。”

“四殿下有何指教?”

韓靖開口。

“既然三皇兄的事解決了,那不知本王府上昨夜進了竊賊一事,偷出了這封書信,又該如何解釋?”

他言語間盡是咄咄逼人。

“聽說那賊人是名女子,本王看倒是與沈姑娘身形格外相似。”

他目光轉到沈辭身上,目光幽暗。

沈辭卻全然不懼,迎上他的目光,莞爾一笑。

“四殿下,真會說笑。昨夜,我在府上,府上的婢女均可為我作證。”

“沈小姐可是心虛了?”

四皇子依舊咄咄逼人。

沈辭直視着他眼眸,絲毫不見懼色。

“身正不怕影子斜。”

“昨夜那刺客肩上受了傷,既然沈小姐是清白的,那不妨驗證一下?”

景耀為她設下圈套。

沈辭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忽而梨花帶雨起來。

“四殿下,我再怎麽說也是當朝丞相嫡女,當衆如此,豈非有損我的聲譽。既然四殿下苦苦相逼,我也不能違抗,便只好如此了。”

她瑩白的指尖搭在肩上的衣領處。

美人梨花帶雨輕泣,當真是惹人憐惜。

四皇子侍衛覆到他耳邊說了句話,景耀阻止了她的動作。

“本王也并非想有損沈姑娘清譽,不如沈姑娘去裏間,由本王的侍女代為檢查。”

四皇子冷聲道。

沈辭薄如蟬翼的睫羽輕輕顫動了下。

“那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理寺內室

屋內走進一個婢女,欲要為她檢查。

“沈小姐,奴婢為您更衣。”

沈辭眉眼含笑,沒有拒絕。

手剛搭在沈辭的腰帶上,就覺得眼前一道寒光閃過,随即,她感覺到脖子上貼了一道冰冷的利刃。

她瞳孔驟然放大,張大了嘴,欲要呼救,卻被人一下子捂住。

“我勸你還是小心點,不然一個不小心,你的命可就沒了。”

利刃向她的皮膚又貼近了半寸。

“配合我,否則……”

沈辭淡定如斯的聲音,帶着幾分威脅。

那婢女驚慌失措,只好應下。

“等會兒出去知道如何說嗎?”

婢女連忙點頭。

“奴婢省的。”

“不要露出破綻,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了。”

沈辭自認自己不是個好人。

有些時候,為了達到目的,總要用些手段才行。

婢女聽出了她話裏的冷意,毫不懷疑她如果不配合,她當真會殺了她。

婢女出去後,四皇子看她一眼,問道。

“怎麽樣?”

婢女掩在衣袖裏的手微微一縮,随即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回殿下,沈姑娘身上并不傷痕。”

而四皇子極為震驚,自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對側,亭亭玉立的沈辭向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既然殿下已經驗證過了,可以證明臣女的清白了吧。”

四皇子還有些愣怔,最後還是身側的侍衛拉了他一下。

他這才回過神,心不甘情不願的扯唇。

“看來是本王冤枉沈姑娘了,在此向沈姑娘致歉。”

沈辭朝着他輕輕颔首。

……

月色上湧,暮色四合。

“這次多虧你了。”

素來寡言少語的景琢對着韓靖說道。

韓靖低首。

“為殿下鞠躬盡瘁,是臣職責所在。”

他握着劍鞘的手在劍上微微摩挲,好似在猶豫,半晌後道:“其實,此次多虧了沈姑娘。是她孤身一人潛入四王府找到書信的,又發現了信的破綻。”

景琢神色微動,目光深邃不見底。

……

月半明時,寒意正濃,霧氣濃重。

幽暗的屋內

景琢立在榻前,望着榻上熟睡的人兒。

不知為何,他走近了幾步,俯下身子。

骨節分明的指輕輕掃過沈辭的額頭,淡淡的黛眉,精致的眉眼,秀鼻,最後在檀口上駐足。

女子感受到面上好似有羽毛拂過,不适地嘟囔了一聲。

“海棠,時間還早着呢,讓我再睡會兒。”

男子輕笑一聲。

這聲輕笑,也喚醒了沈辭。

她惺忪的睡眼甫一睜開,便看見與她貼的極近的少年。

“景琢,你怎麽來了?”

“是啊,不然枉費了沈大小姐的一番苦心了。”

少年放下了戒備,語氣帶了幾分輕松。

好似想起她肩上的傷,他臉色閃過一抹不自然。

“你肩上的傷如何了?”

望着他盛滿擔憂的神色,她剛到嘴邊的“不礙事”沒有說出來,換作了“還是有些痛。”

她神色好似真的有些不适,他道:“可有按時上藥?”

沈辭一雙星眸盈盈如秋水,此刻睫羽低垂,壓下眼底的情緒。

“昨日回來的晚,一時便忘記了這事。海棠正睡着,不如殿下為我上藥吧?”

景琢精致的眉毛一皺,他從未與女子這般親近過,剛想拒絕。

可想到她身上的傷因他而起,于是應下了。

沈辭笑意淺淺,明媚和煦,宛如冬日裏的初陽。

她沒再看景琢,手搭在盈盈一握的細腰之上。

景琢清咳一聲。

“我先回避。”

沈辭并未阻攔,反而看着他略有急促的腳步,眼底漫起幾分笑意。

······

“會有些痛。”

景琢看着她露出來的半截香肩,眼底劃過了一抹讓人察覺不到的情緒,轉瞬消失殆盡。

“沒事。”

沈辭聲音鎮定。

忽而,沈辭面上劃過一抹痛色,輕輕道了一聲。

“痛,下手輕點兒。”

景琢面上依舊冷冷的,可是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放松了幾分。

少女半邊潔白的後肩露在他眼底,她的蝴蝶骨生的極好,只是唯一的瑕疵便是這道傷疤。

縷縷幽香萦繞在他鼻間,他卻如同寺廟裏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和尚般,無情無欲。

“好了。”

他塗好之後,将金瘡藥擱在一旁茶幾上。

“嗯。”

沈辭感覺到後背涼絲絲的,想是藥效起了作用。

“有勞殿下了。”

她的睫毛長長,此刻驟然一笑,宛如明月,勾人心弦。

……

夏日的雨,輕易不下,一下便宛如瓢潑,這不,京城已接連下了好幾日的雨。

巍峨的府閣內,幽暗的燈火下。

“殿下,暗探來報,那個人找到了。”

韓靖恭敬道。

景琢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那株風雨中傲然挺立的竹,意味不明的道了一聲。

“天要放晴了。”

翌日

京城內,大理寺便有了一件重大案件。

“老奴要狀告四皇子殘害手足。”

大理寺卿瞬間頭有些大。

近來正值奪嫡,柳貴妃深受寵愛,誰人不知,皇帝有意立四皇子為太子,如今竟然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兒上出了這件事兒。

“空口無憑,可有證據?”

“老奴便是人證,當日之事,是奴才親眼所見。”

那婦人說道。

“污蔑皇子可是大罪,來人,拉下去。”

大理寺卿道。

身側一個官吏道:“且慢。”

這人是蕭尚書之弟蕭徵,是大理寺少卿。

“我看這婦人并非說謊,進去吧,我也想看看她究竟想說些什麽。”

……

“殿下,如您所料,證人平安入了大理寺。據說,蕭徵将證據呈給聖上時,聖上發了好大的火,此刻四皇子已經被喚進宮了。”

韓靖低聲彙報。

“嗯。”

他的聲音沒有半分起伏。

帝王疑心重,一旦生了疑,就會在人心底留下一道隔閡。

而他做的就是要讓他生疑。

時間宛如白駒過隙,一眨眼,半月匆匆流逝。

三皇子景琢被冊封為皇太子,入主東宮。

七夕這天,人群攢動。

別玉樓高樓之上

皓月當空,格外皎潔,星子稀稀疏疏的挂在天上。

沈辭與他并肩而立,望着那輪明月。

“還沒來得及恭喜殿下,得償所願,入主東宮。”

景琢眼神幽暗,輕笑一聲。

“阿辭這是與孤生分了?不再喚我的名諱了。”

沈辭莞爾一笑。

“我這不是怕日後你覺得我僭越了。”

景琢望着她,定定的道:“不會。”

沈辭心底砰砰亂跳,她幹脆撇過視線,不去看他。

“我發現你這人啊,總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既然如今做上了太子,那便離那個位置不遠了。”

沈辭坦言。

景琢望着她,目光溫柔。

“那麽,你願意與我一同開創大晉河清海晏的盛世嗎?”

沈辭聽見自己的心漏了一瞬。

迎着男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順從自己的本心道:“答應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日後要做一個好皇帝。否則,哪天我萬一反悔了呢?”

後來的景琢的确如她所言,成為了一個優秀的皇帝,他廣開恩科,提拔寒士,打壓世家,運籌帷幄,足夠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是他的身邊卻永遠的失去了那個一起陪他開創清明盛世的人。

從此,坐擁萬裏江山,享無邊孤寂。

只是,這時的沈辭不知道而已。

身處別玉樓頂層,可看見街市上人影攢動,花燈燦如星河。

她看着樓下的衆人,兩兩作伴,姿态親昵,不由感嘆:“今日可真熱鬧啊。”

景琢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言簡意赅。

“确實。”

忽而,他身邊的暗衛韓靖上前,附在他耳側不知說了什麽。

景琢眉宇一皺。

沈辭瞬間便察覺到了異樣。

“怎麽了?”

她開口問他。

景琢并未告知她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是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沈辭掩下心底的失落,對他笑了笑。

“嗯。”

她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心底瞬間被孤寂盈滿。

方才的一瞬間,她想開口挽留他,告訴他:今日是七夕。

可是卻又覺得沒有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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