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賜婚

賜婚

故事若從頭講起,是成章十八年春,玉昌公主沈蘊纖被指婚給了平國侯衛忠。

這原是一場再湊合不過的聯姻。

本朝功名最煊赫的“戰神”平國公歷經兩代皇帝,高壽而逝,皇帝親自臨靈堂吊唁哀情,當場就封了他平平無奇的嫡長孫衛忠襲平國侯的爵位,又将玉昌公主賜婚與他,予衛家的榮寵不減當年。

只是這彼時尚在深宮裏的玉昌公主,正興高采烈地指揮宮女,把心上人送的小風鈴挂在廊檐下,挂在她梳妝的時候一擡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聖旨下到春華殿裏,玉昌公主便大病了一場。宮裏對她不聞不問,她病弱之時,擁被坐在榻上,只呆呆地瞧着檐下的風鈴。

新婚當夜,玉昌公主沈蘊纖向驸馬表明心跡:二人因一道聖旨成親,實屬無奈,不如今後便以兄妹相待。驸馬委婉表示,感情都是慢慢培養的。

可婚後第二天,皇上就派人給公主殷勤送了一位面首過來。面首君號稱“鴻公子”,笑起來風流倜傥,公主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驸馬心想莫不是這才是皇家做派,心中大為震撼。

所幸後來公主一直并未召幸他,驸馬這才慢慢放下心來,也與那面首相安無事。

為了給新驸馬爺布置書房,下人買了很多嶄新的兵書,驸馬一開始非常熱心,抓耳撓腮地讀着。可開窗讀書這種“風雅”事,夏日多蚊蟲,秋日有點冷,很快驸馬大哥就選擇放棄,這間書房也就空置了下來,沈蘊纖不免覺得有些失望。

不過那時候沈蘊纖心不在此,大病初愈,她只是縮在自己房裏養病,越養就愈發畏寒。明明侍女芙楹和雪念只穿着夾襖,她則要把自己裹進厚厚的狐裘,揣着手爐在太陽下,卻仍不覺得暖。

芙楹忙着理開府後因還禮要送到各府去的禮單,沈蘊纖不但不幫忙,倒伸手抓住芙楹的袖子,撒嬌道:“我想喝酒,喝好多好多酒,你陪我好不好?”

芙楹笑道:“殿下一向沾酒就醉,如今又能喝幾兩?”又道:“奴婢還要去辦事兒呢,不過奴婢有個上好的人選,保殿下飲得暢快。”

不一會兒,衛忠抱着個酒壇子就進來了,因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而頗顯興致勃勃:“殿下想飲酒?”

沈蘊纖看着那個大酒壇吓了一跳,但随即覺得自己心頭郁郁,既無人作陪便當聊勝于無。若有這樣充足的酒來澆一澆,說不定會好些,便說:“來,不醉不歸。”

衛忠笑着搖搖頭,給自己倒了一碗,又謹慎猶豫地給她倒了小半碗,仍小心地将壇子封好:“這酒極烈,你喝的時候慢一些。”

話未說完,聽見沈蘊纖捂着胸口劇烈地咳嗽,啞着嗓子喊着:“好辣!”再一看她碗裏,已經下去了一大半。

衛忠忙輕拍她的背,遞了一大杯涼茶過來,沈蘊纖仰頭飲了方平靜下來,臉上卻開始慢慢浮現出紅暈,猶如三月裏的桃花一般豔麗,沖衛忠呵呵笑道:“确實好酒。”

衛忠拿自己的碗給她續了一點:“白日飲酒,殿下可是心裏不痛快?”

“沒有什麽不痛快的,但也感覺不到痛快,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想圖個真正的痛快和真正的不痛快一樣難得。”

衛忠笑道:“這麽拗口。喝慢一些,這酒是我從幽州帶回來的,比京中的酒後勁更大。”

沈蘊纖抿了幾口,烈火燎原的感覺從胸口向四肢蔓延,她解開狐裘,又用手扇着臉散熱:“詩裏總說酒能解百憂,我一直都想試試,可是宮裏規矩多總沒有機會,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可見許多書上的事兒都充滿了人的想象,真正如何,還要自己試一試才行。我現在只是覺的熱,腦子卻還清醒的很。”

衛忠瞧她自顧自地說話,就伸手把她咬進唇裏的發絲撥到了耳後。沈蘊纖像受了驚一樣,往後微微趔了一點,嗫嚅道:“其實,我一直視侯爺如兄長一般,能和兄長飲酒談心,實在是太好了。”

衛忠平靜地收回手:“是。”

沈蘊纖站起來:“那個,其實這個酒真的挺烈的,我覺得還是不要多喝了,要不今天就先喝到這裏,咱們改天再繼續?”

正說着,芙楹急匆匆跑進來:“殿下,夏公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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