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已替換
第5章 秋(已替換
梁西檐這話說的有歧義,尤其是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
可栗昭不僅沒察覺,還抱怨他:“可你也沒必要就來接我吧,不是說好晚上你來我家嗎?”
餘光瞅見蔣珩愈發怪異的表情,梁西檐臉上笑意更盛:“我這不是等不及了,現在就想見到你。”
這話說的未免太惡心了,栗昭終于意識到什麽,她恍然大悟:“你——”
“怎麽點了這個?”梁西檐打斷她,繞過桌角,很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
随後擡手,把她面前的櫻桃小蛋糕推開:“你櫻桃過敏,又不長記性?”
第一次聽他用這麽寵溺的語氣說話,栗昭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強撐着臉上笑容,配合他撒嬌:“那我知道錯了嘛。”
他們倆一唱一和,俨然把對面的蔣珩當成了空氣,似乎忘了這兒原本是個相親局,自然也沒察覺到身後那桌突然冒出來的人。
就這麽被迫當了三分鐘觀衆,蔣珩忍不住打斷他倆:“不是,你誰啊?”
像是這才發現對面還有個人,梁西檐視線從栗昭臉上挪開,閑閑看他一眼。
而後似笑非笑地盯着栗昭:“昭昭,不給我們介紹下?”
“啊,這是……”突然要做主演,栗昭一時跟不上節奏,卡殼了。
梁西檐自己來:“你好,我姓梁,昭昭說在這邊喝咖啡,我還以為她一個人喝呢,倒是沒想到還會有別的什麽東……別的什麽人。”
蔣珩:?
蔣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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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昭昭脾氣軟,”梁西檐說,“做什麽都總先想着別人,抹不開臉拒絕,今天沒麻煩你吧?”
“那倒沒…”頓了下,蔣珩質問,“不是,你倆什麽關系啊?”
聞言,梁西檐挑挑眉,胳膊毫無邊界地搭上栗昭椅背,把問題抛回去:“你說呢?”
蔣珩看一眼緘默不言的栗昭,又看向姿态閑散的梁西檐,終于确定了什麽。
“不是,你都有對象了,還出來相親?”
栗昭:“我……”
“相親?”梁西檐做恍然大悟狀,“寶貝,你還生氣呢?”
他看着栗昭,話卻是說給對面人聽的:“可你就算是為了氣我,也至少挑挑,什麽歪瓜裂棗都——”
蔣珩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然後就見他用疑似看垃圾的眼神,把自己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我早都說了,我會想辦法搞定阿姨。”梁西檐滿臉的誠懇,“你也別總是為了應付家裏委屈自己……”
這親最後自然是相的不歡而散,大約是覺得自己被當猴耍了,蔣珩氣得不輕,臨走前還不忘看向栗昭面前的杯子:“那這咖啡——”
梁西檐在這時候難得有風度,他含笑點頭:“我已經買過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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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蔣珩,栗昭和梁西檐對視一眼,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想笑。
她嘆口氣,剛要說點什麽,忽然聽見一陣掌聲:“精彩,實在是精彩。”
栗昭一怔,循聲回看,入目的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她茫然。
江樾一臉的敬佩:“梁總,梁影帝,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
梁西檐:“你幹嘛來了?”
這話說的,江樾當時就不樂意了:“這咖啡廳又不是你家的,我哪不能坐?”
他說着,兩眼放光地看向栗昭:“妹妹,還記得我不?”
梁西檐蹙眉:“亂喊什麽?”
“不是,我又沒喊你,你跟這急什麽眼?”
江樾嗤笑一聲,“妹妹,這人就是管得寬,你說是吧。”
他也太自來熟了。
“我可不一定比你小。”栗昭提醒他。
接着又點點頭,擡手擋着側臉,一副要和他說小話的姿勢,聲音卻半點不小:“你說得對,脾氣可大了。”
被這兩人當面說壞話,梁西檐也不惱,冷哼一聲,一臉的不屑。
“哎,我說他昨晚怎麽肯把聯系方式給你,原來你倆早認識。”
聽到這話,栗昭才恍惚記起,原來他是昨天和梁西檐一起泡吧的同事。
江樾笑得很賊:“我冒昧問一句,你和他什麽關系?”
栗昭不答反問:“他怎麽和你說的?”
江樾搖頭:“他不和我說。”
栗昭也搖頭:“那我也不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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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廳出來後,兩人漫無目的地瞎轉悠。
栗昭覺得這麽茫然下去也沒什麽意義,提議道:“要不咱們去把那家茶餐廳吃了吧。”
梁西檐質疑:“你還能吃得下?”
栗昭沒直說,拐彎抹角地給自己找補:“想吃的話,還是可以再撐一撐的。”
梁西檐沒忍住笑,沒拆穿她。
雲浮廣場離這邊不算遠,兩站地鐵的距離,但梁西檐是開車來的,路上堵了一會車,到茶餐廳時已經過六點了。
剛到門口,栗昭就被店內座無虛席的架勢吓得有些退卻,心說不愧是網紅店,這人也太多了。
可終究是念叨了一個月也沒吃上的東西,這會兒好不容易有時間,這頓不吃總覺得有點虧。
本着來都來了的原則,兩人在大堂經理帶領下進了一個半開放的包間。
包間不算大,也就夠三四個人坐的樣子,只用一道推拉格栅隔開外面堂食的區域,談不上多私密,但別有一番雅趣。
栗昭一氣兒點了半個菜單的東西,看得梁西檐直皺眉:“點這麽多你吃得完?”
“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嘛,”她頭頭是道,“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是要把想吃的都嘗一遍。”
梁西檐劃拉平板,大致看了下她都點了什麽,心想這些東西給她三天三夜都吃不了,估計又得全帶回去塞她爸媽胃裏。
但終究是沒說什麽,服務員接過平板,推開格栅出去了。
等菜的間隙,栗昭忍不住又和他吐槽了一會剛那相親對象,說得繪聲繪色,給梁西檐樂得不行。
不過栗昭覺得他這會兒的笑是在幸災樂禍,指責他沒有心。
對此,梁西檐只能表示:“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
與此同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栗昭掃一眼來電人,霎時一個頭兩個大。
深吸一口氣,她接通電話:“媽?”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她臉色很快垮下來。
梁西檐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拿過她面前的碗筷,拆掉外包裝後,用開水燙一遍。
栗昭語氣很悶,還有些疲倦。
“去了。”
“沒遲到。”
“哎呀,誰知道他!”
“……”
她越說越沒耐性,說得直皺眉,沒過多久,格栅又推開了,服務員進來上菜。
她手機換到左邊,右手撿起筷子夾了一只虎皮雞爪,一邊不怎麽客氣地說:“不怎麽樣。”
“……”
梁西檐沖服務員點點頭,等人出去後,栗昭的聲音陡然擡高:“他還好意思對我挑挑揀揀?”
她像是氣得無語了,“啪”地放下筷子,“不是,您能對你女兒有點正确的認知嗎?我哪就那麽差了?”
“……”
“算了,和你說不通。”
許是她這語氣惹惱了黃玫,電話那頭又說了什麽,然後就傳來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被挂斷電話,栗昭反而樂得自在,第一反應就是狂按音量調小鍵,随即又覺得不安心,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她放下手機,拿筷子戳雞爪,吃了沒兩口就忍不住吐槽,說這虎皮雞爪真是難吃,虧她期待那麽久,名不副實。
知道她這是火氣還沒消,梁西檐有些無奈:“……它只是一只無辜的雞爪。”
栗昭也知道不該把氣撒一只死去的雞身上,她抿抿唇,為了安慰這只雞,把爪子一口嚼了。
看她這幼稚的做派,梁西檐彎了彎唇角,随後想起什麽,漸漸又壓下去。
一時無話,四周靜悄悄的,栗昭是啃第四只雞爪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擡眼:“你怎麽不吃,又胃疼了?”
“沒。”
栗昭“噢”了聲,但還是狐疑地瞧着他。
靜了會,梁西檐垂下眼睫,擡手動了動筷子。
他到底是把那句在心口滾了又滾的話問了出來:“你這親一定要相到有結果?”
栗昭怔了下。
梁西檐說:“非得結婚?”
栗昭想了想,不知該作何回答。
其實她對婚姻并不抵觸,更多的是順其自然。可要她和那些只是一面之緣的相親對象結婚,那她寧願去跳江。
可是,她有些悵然地說:“我媽那人根本說不通的。”
梁西檐眸光微斂。
“真羨慕你啊,”栗昭嘆口氣,酸酸地說,“沒人管,想幹嘛幹嘛,想不結婚就不結婚,自由自在。”
梁西檐笑容寡淡:“你怎麽知道我沒人管?”
“難不成還有人給你張羅?”
“嬸嬸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他頓了下,才說,“問我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栗昭:?
她張了張嘴,滿臉的荒唐:“我媽可真行,她閑得發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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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太郁悶了,栗昭化悲憤為食欲,那麽多東西,最後竟然也吃了個七七八八。
廣場人多擁擠,兩人從茶餐廳後門出來,入目的是一整條街的花鳥市場。
日暮時分,很多店都快歇業了,只零星綴着幾盞燈光。兩人沿街漫步,一邊消食,一邊瞎轉悠。
途徑一家仙人掌專賣店,栗昭忍不住好奇:“居然有人只賣仙人掌,這真能賺錢嗎?”
進店一看,還真是一個顧客也沒有。
唯一的店員坐在收銀臺後頭打盹,哈欠一個接一個。瞅見來了人,她抹抹臉,稍稍坐直了些,但依舊是睡眼朦胧。
店面裝潢很簡單,白牆灰架子,燈光都吝啬。但一株株仙人掌都被人呵護得很好,養在各色的瓷瓶裏,青翠欲滴。
或許是被這綠色養了眼,栗昭還真有點動心,對一株圓乎乎的仙人球看了又看。
“你喜歡嗎?”她對梁西檐說,“我送你吧。”
梁西檐好笑:“你喜歡就買,送我做什麽?”
“買回去我媽又得念叨了,說什麽泥巴黃土的,髒都髒死了,又要說招蚊蟲,煩都煩死了。”
她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弄得梁西檐忍俊不禁。
“那你還是送我吧。”他說。
聽他這麽說,栗昭于是捧起仙人掌去收銀臺結賬。店員大姐這會兒看着精神多了,一邊給仙人掌打包,一邊跟栗昭調侃:“你男朋友還蠻帥的。”
這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了,栗昭表現得很淡定,她搖搖頭:“你看走眼了,他是我哥。”
“是嗎,那真不好意思了,”大姐說,“我看你們還蠻有夫妻相的哦。”
“我們這不是夫妻相,是兄妹相。”
栗昭百無聊賴,沖梁西檐眨眨眼,俏皮地說:“是吧?哥哥。”
他沒什麽表情,只是平靜地看着她,輕描淡寫道:“你說是就是吧。”